热线你我他

    记住十年前的灾祸。

    历史将记下墨西哥的悲剧。

    芝加哥之役的伤痕,永远无法抚平。

    通报所有可疑的外星活动。

    保卫地球和平,你我有责。

    黄昏拉长了影子。随处可见的警告标语,或高或低,或新或旧,一道道插在偏远的荒地上。

    坦克轰隆隆辗过地面,齿轮在泥土里压出道道齿痕。才被震起的黄尘,马上被黑色军靴踏下。

    踏、踏、踏──

    一队人马朝东南的方向前进,在放眼皆是黄黄绿绿的植披上,几乎让人产生迷路的错觉。军队里的每个人却依旧神色肃然,毫无质疑地向指定的方向前进。

    一面巨大的铁网拦在面前,铁门前方的几名手持军武的警卫与最前方的人员验明身分后,大门敞开,队伍鱼贯进入网内。军人有条不紊地朝斑驳的建筑过去。

    在经过一道道回报与卸装的程序后,所有军人总算露出几分松懈的神情,回到分配的寝室,有些人倒头就睡,有些人背着盥洗浴巾抢浴室。

    有些人拿起手机,往外面一片空地去。

    有男有女,或通报家人,或和情人维系感情,或跟非正式情侣关系的人确认关系等等等…总之,军人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要照顾。

    金发蓝眼的女孩,睁着大大的双眼,不怕脏一屁股直接坐在稀疏的草皮上,干瞪她的手机。

    来电显示:JJ

    手机才刚亮起,连响都还没响,她马上跳起来,冲刺到空地的边角,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哈啰──?」

    『甜心,想我吗?』

    「我现在旁边没人了。」

    『非常好。看来妳越来越熟练了。』

    「我紧张死了好不好!每次接你电话我都担心得要死!」一股热气直捣脑门,女孩脸胀红,「──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啊?」

    『至少现在还没被发现。』对方吊儿郎当地回应,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还耸耸肩,『好了,谈正事。今天杀了谁了?』

    「不知道。我没看过。」女孩老实回答,「你传给我的照片里,我没看过今天击杀的这个目标。」

    『那大概是甚么不重要的小角色吧。』对方也不在乎,话题一转:『妳找到他们的研究基地了吗?』

    「还没有。」女孩回,「再给我一些时间嘛,我才入伍几个月而已耶。」

    『对我们而言已经很久了。』对头回应,『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掌握更实际的资……』

    「等一下等一下!」女孩打断他,「你才要知道,要不是我被外派驻扎在这,才能享有这种空间跟时间来跟你通电话耶。」

    『……』对面安静几秒,接着传来几声怪笑:『甜心,谢谢妳伟大的牺牲。但是在正事上,我们还是应该要先把个人私情放一边。』

    「……」女孩无言几秒,两腮微微鼓起,「我才不喜欢你咧。」

    『那就好。毕竟要是妳喜欢上我,我也会感到有点困扰的。』对方不在意地回答,『下次甚么时候出勤?』

    「我们才刚回来耶。」女孩语气略带哀怨,「关于下次的任务,现在还没有太多消息──不过,听说明天队长会过来一趟。」

    『妳说那个在电视上不断卖笑的男人吗?他的脸我都快看腻了。』对方似乎挑高了眉毛,『──用老救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不断散发费洛蒙的碳基。』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女孩骄傲地笑了几声,「那个人只能算是部队的发言人,真正的队长才不是他咧。」

    『哦?』对方有了兴趣。

    「怎么样,这个内.幕消息够厉害吧?」虽然对方看不到,但女孩还是挺直胸膛。

    『那你们队长是谁?』

    女孩顿了一下。

    『小妞,该不会入伍几个月了,妳连自己的长官是谁都不知道?』

    「……我明天就知道了嘛!」

    『……』对方又喀喀笑了几声,『那我等妳的消息了。明天同一个时间我再打来。』

    「欸等等!」

    『怎么了?舍不得我挂电话?』

    不管对方的调侃,女孩嘴角上扬、上扬、再上扬,「──换人讲电话。」

    *

    隔天一早,整装完毕后,大家陆陆续续地朝广场集合。

    吉儿.范伦铁诺,和绝大部份人一样,拥有一头金发,年纪轻轻的她,因为一双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看起来又比实际年纪小了些。但军营是个无关性别年龄、一视同仁的地方。

    踏入这里,就是进入绝对服从的军旅生涯。

    好比他们现在站在艳阳下,等待他们部队的最高长官。

    虽说是最高的地位,但是外界都只称呼其为队长──毕竟他们的队伍,加上补给与侦查组,会出动参与作战的大概不到五十个;总人数也不超过百人。用其他官职来称呼,实在有些浮夸。

    不过他们鲜少露面的队长,关于他的传说可是千百种。

    比如队长曾经单人与霸天虎过去的首脑──威震天对峙;比如队长在乌克兰献计杀害了三名汽车人;又比如队长在同一场战争中还杀掉了当时霸天虎的副手;再比如队长只带着五个人就消灭一只霸天虎;队长还在墨西哥抓回一个重大叛徒。

    最传奇的传闻是,队长从一开始人类毫无反击之力时,就挺身参加与外星活动有关的所有大型战争,一直到最后──并且存活下来了。

    听说这十年间还有为数不少的敌人都在队长的领导下,被一一击溃。先撇开他究竟杀了多少汽车人与霸天虎,能够在有外星势力介入地球后,顽强地存活下来,并获得这样的战绩,怎么听都是个传奇,一个英雄级的人物──怪不得能成为对抗外星势力最大的武装组织的领导人。

    也许是受到上层刻意包装的影响,那个对外与荧光幕前代表部队的花美男发言人,俊美的形象深植脑内,与他们真正的队长产生出一种神秘的联结,勾勒出一个英挺男性的相貌──让吉儿对这位素昧平生的队长,产生一种特殊的仰慕之情。

    一个又高大又强壮又有实力的男人,光用想的都会让一个女人晕眩吧?

    ──只是依照这样的战绩,队长应该是个挺有老态的人吧?

    不过这降低不了吉儿对于见到这神秘队长的期待。

    「队长好!」

    前面的人突然这么大喊,吉儿拉长脖子,却被前面的人给挡住。在列队的最前方,两个高挑的身影走上了平台。

    不出吉儿所料──是一个中年男子。虽说岁月明显在他五官刻下痕迹,也将历经沙场那不怒而威的威严烙在脸上。目光里夹带的,更是只有经历生死才会拥有的精锐。

    虽说跟美男子的形象完全不和,但光是站在那就令人肃然起敬。

    「各位辛苦了。」

    ……

    欸?

    吉儿猛然向旁一看,发言的竟然是旁边那个女人?!

    「抱歉,因为我有个别的任务在身。这段期间没有亲自加入各位的行动。」高挑的她语调平缓稳定,「由于我个人的因素,未来还是有许多独自行动的可能,无法与各位并肩作战。对此,我必须先向各位致歉。」

    「是!」

    吉儿和周围几个入伍不久的士兵,愣头愣脑地看着发言的女人,总算意识到那个女人才是他们真正的队长。

    「同时,我代替国家,谢谢各位的牺牲奉献。」

    她光是说话就有股令人冷静的力量。

    虽然确实不可置信了一下,不过他们很快就对这位谈吐与风范稳健的女性产生崇敬之意。

    但吉儿却感到莫名的不对劲。

    她确实也是个成熟的外表,但并没有任何中年该有的老态,看起来也大不过自己十岁,也许是保养有方吧。不过总觉得他们队长的语气,藏了几丝难以察觉的冰冷──一种冰封三尺、直达骨子底的尖锐寒冰。

    最奇怪的,都不是这些。

    她双眼看着前方向众人发言的队长,红发碧眼。

    这不算是很罕见的特征,但是她总觉得这位队长──似曾相识?

    「怎么可能呢……」吉儿皱眉,喃喃自语。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认错人了吧?

    吉儿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再次仔细观察前方平台上的女人。

    ……

    ……怎么可能呢?

    吉儿的嘴角抖了抖。

    「JJ,我们队长好像真的是个不得了的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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