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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将至

    一小贩模样的人将自己的马拴在了茶摊边的木桩之上,在喂马之余像是早已憋不住的向着周围前来避雨的茶友们说道着。因着大口的喘气,如今张口说话倒是让他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老张,要我说还是你消息灵通,我这几日总见着官家的马匹来来往往,真叫我这心里慌得不行。”另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捧到小贩面前言语间满是焦急:“快同吾等说说究竟是发生何事才使得他们如此。”

    小贩接过粗布衣衫男子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缓和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那端阳宫中的占星师昨夜仙逝了!”

    “什么!”围过的一众村民在听闻小贩的话后皆是一愣,而后发出了不可置信地惊叹声:“就是那每日只观星,张口便让新皇将群臣中的某位大臣拖去砍杀的那个?”

    “是啊!”小贩见众人围了过来,便毫不客气的于身边不远处的一条长凳坐下,一腿抬起踩在凳上,眉眼间满是神气。

    围绕于他身边的人在听闻此声后也随着他的脚步移到了这处茶桌前,顷刻间小贩便已经被包了个密不透风。

    “于是乎……”小贩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新皇此番欲要新选位占星之师,前日已颁下皇榜为期一月,若是下面仍未送上个能替新皇排忧的,那……”说罢,小贩自脖颈处以手轻划而过。

    当今圣上的脾气,人人皆已心知肚明。

    旧朝新替,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并不关心那高位之上坐的究竟是何人,只需让他们勿要挨饿受苦,也自然不会有那多事之人。

    “说起占星,这等术法如今还有几人使得啊……”在小贩结束了自己的话后,前来收拾茶碗的小童插了一句嘴:“也仅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才会信奉此等术法。”

    “谁道不是呢。”众人听着小童所说之言,倒也在理。这让众人于打笑之间寻着小童年岁时问其可有婚配,逗的那小童与怔愣间忽的红了面颊。

    “呦!竟是脸红了……” 众人说着笑成一片,插科打诨好不快意。

    “哎?说到此处,你们可知那兰府这些时日正在以重金求的那兰小姐能离得匪徒之手。”也不止一个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旁人在听到这般言语后倒也不稀奇。

    “他们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小贩说着像是来了兴致,招呼着大家伙围成一圈:“虽说那兰家确实富裕,可那些衙役也不是铁打的,那匪徒窝是他们那些酒囊饭袋轻易就能闯进去的?”

    “许是不久之后他们玩尽兴了,某天那家的小姐得了身孕说不定那匪徒还能成兰家东床快婿呢!”小贩说的着实起劲,可就在他欲要坐下时,身后却忽的一空摔了他个四脚朝天。

    这般姿态让围绕着他的众人瞬间嘲笑出声:“你这嘴啊!”

    而在这般满是嬉闹的偏隅一角却正坐着一人,那绣着淡青色花纹的黑白绸大氅被此人肆意地垂于身后,青丝以高冠束起,冷风吹过时被带起一缕,落于胸前。仅露出些许的手腕上戴着三枚方孔铜钱,被红线穿杂交织着连成一体,错落的盘绕着。

    那人看似仿若并不在意这些言论,只抬手将茶杯捻起送到唇边抿下一口,喉间微动。

    杯中茶尽,在留下一枚碎银后,花瑶将茶碗放到一旁起身离开。

    荒野之中,独行者易遇盗匪……

    卦起,火山成卦为旅,当行。

    “嘿!小子,既敢独身行过此处山路,倒也算得上勇气可嘉,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应是家境不扉,不如陪哥儿几个走上一趟?”

    花瑶眉间一蹙,抬眼将双眸落于面前几个骑在马上面露凶光的蛮汉,因着身形差异使得她微微后退去半步,状若惧意。

    手上的麻绳于烈马奔腾之姿致使其束缚更紧,其腹部次次撞于马鞍之上,此般作呕之感让她差点将不久前引入口中的茶水反流而出。

    颠簸之间,笼罩在她眼前的黑布有所松动,依稀间她看到了些许的绿叶,还有些许散播于丛中的野花沾着露水使得花瑶觉察到此处是某座背阳的山谷。寻得些许的土壤香气,花瑶在心中默默将其记下。

    匪徒们将花瑶束至村寨已近午时,路上的颠簸却并未影响他们的“热情”,此次收获颇丰的匪徒们欢呼着围绕起截获的货物,挥舞手中的匕首以示庆祝。而花瑶作为货物之一,亦在他们所裹挟范围之内。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花瑶静静地数着匪徒的人数,暗自开始思考逃离此处的方法及道路。

    “大当家的。”随着这声称呼,人群悉数静下。

    被蒙住双眸的花瑶不动声色间将耳侧向一边,只听那脚步向自己这方渐渐贴近。

    “兄弟们此番辛苦了。”大当家的声音比起刚刚扛着花瑶的那人还要浑厚一些,仅凭此音花瑶便将原本埋藏于掌心中的一枚竹片往腕处塞去,以防被对方发现自己还留有暗手。

    而就在花瑶将竹刀收于衣袖的那刻,一只有力的手便凭空拎起了她的后领,将她自一堆货物中悬空提起。

    “我刚倒是未曾见到,货物里竟还有如此水灵的小物。”大当家说着将花瑶眼前的黑布扯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便腾的出现于众人面前,直让他一愣。

    花瑶亦是在此时看清了眼前的贼匪,虽然心下稳健,可面上却溢出了浓郁的惧色,一口谎话说着却丝毫没有磕绊:“小的只是山下一名采药的郎中,今日上山路过此处,确是无心之过,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小的保证······”

    “呸!”大当家在听闻了“少年”的话猛的向其唾了一口:\"尔等文人所言皆是让人作呕。\"

    众人在听之大当家所言后纷纷应和。

    “读书人?现今世道有何用处!”

    “此等世道你们与家畜都比之不得。”

    嘈杂的言语交织于一处,直至大当家清下嗓子众人才止住言语,变为小声嘀咕。

    如今齐王当政,墨王朝改封为齐,也自原本的以文为尊变成了崇尚武力的野蛮之国。新王昏聩,平日里只喜纵酒取乐,丝毫不顾及皇家颜面,荒淫无度。由此上行下效,地方官员也因新皇的疏于管理而层层搜刮金银,致使文人无用武之地,武人无报国之心。也正是因此这些原本藏于深山老林的贼匪开始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毫无人性可言。

    “既是郎中,那你治病的本事应是不错。”大当家说着将花瑶拎至自己的脸侧,掰着她的双颊以手指出了一处屋室:“正好,我们昨日抓了一名女子,只是昨晚我正准备享用却发现她满脸生疮好不恶心。”

    而后,他忽的卸开手上的力道,任由这被擒之人一时不查摔于地上发出痛呼,而他亦像是被这般声响所取悦到般地哈哈大笑起来:\"如若你能将她治好,我便放你离去,如何?\"

    花瑶听闻男人的话频频点头,似是被吓到了一般哆哆嗦嗦的向着刚才对方所指的那处屋子而去。期间那般连滚带爬的模样让一众贼匪发出嘲讽的大笑,直至看着那狼狈身影滚入门中才各自散开捣鼓自己的事去了。

    而在进入屋中之后,花瑶便褪去了自己的假面,环顾着四周:只凭屋中的摆设,花瑶便推断出了这间屋子应是用来存放食粮的库所,而因为听到动静缩成一团的粉衣女子却哆嗦着蜷于角落,用一双恐惧而绝望的眼神向她看来:“求你,求你······”

    那张长满疮痍的脸容已然布满泪水,混杂着几处被稻叶划烂的伤口染开片片血污。

    花瑶见少女如今满是警惕的面庞,便自原地蹲下身来向她露出自己腕处所缠的麻绳:“姑娘莫怕,我也是被抓到至处。”

    “我······”少女见了对方手腕处的麻绳终是找回些许神志,这才缓缓抬头看向面前少年打扮的来人:\"你是何人?\"

    “这面上的疮痍可是你故意为之?”花瑶在蹲身之时便自少女遮挡着双眼的指缝间觉察到了些许端倪:遮面草的汁液在研磨后会由原本的绿色转为肉眼不可见的灿金,如若未曾挑拣服用便会如现下这般被根茎处的汁液所扰,满脸生出暗疮状若厉鬼。

    少女在听闻花瑶的话后眼神微愣,而后猛地摇了摇头:“并,并非如此······吾自儿时便有暗疾,如今此番是因着······”可她还未说完便被花瑶异样的神色所打断,而后她的声音便被对方所覆盖。

    “你这病来得急,如不及时寻医问药恐会伤及肺腑,致使肾气衰竭而亡。”花瑶猛然几步来到少女身侧,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时抬手掩住了她的嘴。

    少女循着花瑶的眼神向窗外瞥去:此时透过窗纸位于门厩的那处,一道人影正左右晃动着似是想要借此窥探些什么。

    知晓花瑶并非坏人后,少女终是忍住了眼中几欲垂落的莹莹泪水点了点头,示意花瑶自己会听他所言,万般承允。

    直至门厩那人离去后,花瑶才停下自己故作忙碌的举措,抬头对上少女那双状若梨花的双眸:“吾名半夏,敢问?”

    少女原已惶恐不安的心在对上花瑶那双眼时渐渐沉寂,于短暂的迟疑后再次启唇:“小女兰怀夕。”少女上刻说完,下一秒便伸手拉住了花瑶的衣袖:“吾家乃是此地豪绅,若你能救我,爹爹定会报答于你。”

    花瑶看着少女那般我见犹怜的面庞,不由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若你愿信我。”

    兰怀夕于少年的手抚摸上自己的头时面上一红,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多年后的兰怀夕每每想起仍会面颊绯红:明明是这般恐怖的地方,却能遇让她为之惊艳一生之人。无人能晓这束光的到来对她而言有如万金之重,而她亦选择将此番情感悉数珍藏。

    夜晚已至,花瑶自一方小窗中看向已然繁星密布的天空,口中轻念着:“天府星居首位,现为丰卦,以雷为上以火为下,二者相扶,不可急进,不可不慎。”

    虽疑惑少年嘴里所念为何,可兰怀夕却并未过多的在意对方的言语,而是对着屋中的水缸查探着脸上不断消退的疥疮,借着倒影抚以面庞:“半夏,今夜我们真的可以逃出此处么?”如今的二人借由花瑶暗中藏匿的竹刀已然解开了束缚于手脚的麻绳,而在花瑶的宽慰下,兰怀夕亦消散了原有的恐惧,只静静回念着花瑶对她所说的那些话语。

    火焰的炙烤声,匪徒的欢呼声,酒坛的碎裂声,而在这些声音渐渐沉寂后便只剩下了不时吹过窗柩的风声······

    在花瑶自窗前收回视线落于兰怀夕的身上后,她凝视着对方那双微微瑟缩的眼,似是在无声询问着对方:可能做到?

    兰怀夕寻着半夏那双黝黑的眸子,片刻后终是下定决心般点头应允。

    伴着半夏将手中的竹刀自门间缝隙中划过,兰怀夕也将手中的石头攥紧,趁着半夏绕过门口守卫的空隙紧随着她的身后迈出步子。颤抖的身躯在此时经由主人的控制并未全然瘫软下来,而是沉着地迈着步子,紧随于半夏身后。

    可就在这时,已然充满醉意的匪徒却是在此时抬手驱赶着盘绕在他头顶的飞蚊,也正是这般行径让其以余光瞥见了月色下两个瘦弱的身影正一前一后的摸索于喝醉的匪徒之中。

    “站住!”他囫囵着地面,在寻到一抹冰冷的长刀时自地面上摇晃着起身,对着不远处的二人大喝出声。

    也正是这般声响将周围所有匪徒均是吵醒过来,他们揉着自己的眼睛,嘴间骂骂咧咧的欲用自己的拳头来招呼那个胆敢扰他们清梦之人。

    亦在此时,花瑶转头拽住了兰怀夕的手腕,不等那些匪徒反应便一脚踢翻了身边的酒塔。

    层层叠叠的酒罐因为花瑶的动作始以摇晃,不出几息便轰然倒塌,有些许砸在了酒醒后冲来追赶二人的匪徒身上。

    逃窜的途中,兰怀夕终究没能遏制住内心的慌乱,步伐不稳间被一片碎罐绊倒在地发出痛呼,脚腕一紧,接着便听着后方匪徒的大笑接连被一阵力道向后扯去。

    ——如若你因自己而被匪徒抓到,那我便救不得你了。

    半夏的声音在她倒地时于她的耳畔响起,念及此,她的内心便愈加慌乱。

    如若自己此番未能逃离此处,遮面草的效用亦会渐失,那等待着她的定是无间地狱。

    “愣着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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