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疯子

    “那女人对你见死不救,你还想着她?你这脑子是坏了不成?”祝赫一掌拍在床桅,怒气不堪。

    温庭晏微睁着眼睛,此时算是醒了过来,只是人到底是不大好。他无奈地笑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喜欢上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人。”

    边上的血盆还没有撤下,几个大夫忙活了几个时辰,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汗,默默地收拾东西。

    见到祝赫发脾气,大夫和小厮都战战兢兢地站至一侧,闭耳装聋。

    祝赫挥了挥手,烦躁地遣了人出去。

    “况且,她当时,可能情况特殊。你也知道,她跟着聂政廉,身边难免有眼线。”温庭晏还是忍不住帮她解释。

    “你可知道?但凡暗卫和我的人去的晚一些,你这条命就没了?!那是能过日子的人吗?上京多少名门闺秀,对你情有独钟,你无动于衷,非要在这破江南心仪一个满眼功利的商女!偏偏人家对你还嗤之以鼻!”

    温庭晏眉眼冰冷了些,声音虚弱,但是却依旧动了肝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又何尝不是?”他像是气急了,本来温文尔雅的人,也忍不住戳祝赫肺管子:“你看上的段家小姐,人家也是商女,而且可是心在江湖!”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两兄弟皆是情场官场双失意,难兄难弟罢了。

    此时又双双发了脾气,互相背对着不理人。

    温庭晏是因伤重不能动弹。

    正巧他好不容易找到能作证聂政廉与扬州府尹勾结的两个扬州府吏,几人约在歌舞升平的乐坊,本为掩人耳目,结果仍旧暴露了。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刺客涌入,两名府吏都当场暴毙,连他也因不通武功差点在事变中毙命。

    他半边肩膀被流矢射中,箭中带毒,幸而他反应迅速地自己拔了毒箭,又剜了一大块肉,暗卫找到了昏迷的他,后来被祝赫救下之后又喝了不少止毒药,这才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

    只是现在他半边的身体麻木着没有直觉,只能侧身躺着。

    门口小厮小心翼翼地敲门:“王爷,有客人求见……”

    “不见!”祝赫直眉瞪眼,此时哪里有什么心情见人?而且这里放着这样一个伤员,他怎么放心?

    嘴上互相恶语相向,但到底都是兄弟。

    小厮灰溜溜地走了,过了半刻却回来,有些为难地再次开口:“那位姑娘说,十万火急的事情,烦请您一定要见一见。”

    “千万火急也不见。”,等等,“姑娘?”祝赫一愣,他除了和段明霜有来往,哪里还认识什么姑娘?但是段明霜万不可能深夜来寻他。她烦他的很啊。

    温庭晏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闭了眼干脆睡觉。

    祝赫有些莫名其妙,问向小厮:“可有说她是谁?”

    “说了,江家,江书棠。”

    温庭晏双眼猛然打开,侧身一动,疼的他“嘶”了一声。

    祝赫“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却又换了个姿势坐下:“存心不良。跟她说,今日没空,明日再来。”

    “江姑娘说了,您要是不见,她就将那日轿子中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告诉您在意的那位。”小厮硬着头皮回答,生怕自己主子出来先把自己掀了。

    “切,让她去说,明霜又不是不知道。”祝赫丝毫不认为这种事情对他一个大男人而言是威胁,“而且分明什么都没发生,我怕什么?”

    温庭晏抬眸看他,面色不善:“我要见她。”

    祝赫有些好笑:“你要见,你爬去见呗。我可不想见她。”

    温庭晏还真就挪了下手脚,但是确实实在动不得,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小厮又回来禀告:“江姑娘已经走了,她说,这桩事情,明日她就央人印了画册,署上大名,整个扬州城去分发,并上几个说书人,定叫王爷在扬州家喻户晓。”

    祝赫这才急了,怒骂一句:“真他妈是个疯婆子!她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是吧?”

    他推开大门,指着小厮鼻子骂道:“还不去追?想要你家王爷明日街头出丑?!”

    “追追追!”小厮手忙脚乱地退了。

    回头,却见温庭晏已经坐起来了小半个身子,正在努力往外挪。

    祝赫连忙冲过去,将他扶回去:“你还真敢动?!这小命不要了?!”

    温庭晏推开他,神色冰冷:“你和她,究竟怎么了?”

    责问再三:“你这么怕事情传出去,你真的欺负她了?”

    祝赫百口莫辩:“没有!什么也没有!那日我不都写信于你说了!聂政廉下了药,我发觉之后就立马离开了!连片衣角都没有碰她一点!”

    “那她呢?你就没管她?”

    祝赫长嚎一声:“拜托,大哥!我是个男人,你告诉我要如何管她?我们两人中的药剂量小,各自缓缓就下去了,再凑在一起才是出事!”

    “王爷!江小姐追回来了,但她说……”小厮连着跑了几轮,汗都跑出来了,此番又觉得江小姐的话实在大逆不道,不敢说。

    “又说什么了?”祝赫不耐烦地道。

    “说,让您到门口亲自请她进去。”小厮后退两步,仔细去觑自家王爷的脸色。

    果然看见了一个锅底。

    祝赫回头,看见温庭晏跃跃欲试要下来的表情,门口还有个催命鬼。

    他长叹一口气,“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疯子。干脆凑一起吧,别祸害别人去了。”

    见他终于答应去接了,温庭晏这才缓了神色,默默挪了回去:“借你吉言。”

    江书棠见祝赫真的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爷,深夜来访,多有抱歉。”她躬身行礼。

    祝赫唏嘘了一声,还是不快的很:“我可看不出来你有什么抱歉的。”他没将她往里带,反而问:“究竟有些什么事情?”

    “进去说,这里不方便。”江书棠着急地把他往里推。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祝赫离她远了点,与她保持距离,生怕里面那个听到了到时候爬出来,“里面不方便你进去。”

    江书棠心有所疑,想到段明霜,冷了脸色,道:“你不会在里面藏了不该藏的人吧?”

    “需要你管这么多吗?”祝赫白了她一眼,“你是我什么人啊?”

    “我懒得和你说这么多,我是真的有急事,既然你不愿进去,那我就在这里说。”

    她凑近了些,轻声告诉他:“温庭晏不见了,你见到他了吗?他受了重伤,不快点治疗会有危险。”

    谁知祝赫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没见过。你不是说和他没关系,还管他作甚?他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书棠见他如此淡定表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径自错开他推了门进去。

    果然在里间见到了正跃跃欲试爬下床的温庭晏。

    她回过头,看向祝赫:“你不是说没见?”

    祝赫摊了摊手。

    江书棠走进去,直接将他关在了门外。

    “诶,这是我的房间!”祝赫在门外怒吼。

    这死女人是真记仇。

    江书棠看向床上的温庭晏,竟然产生了一种绝处逢生之感。

    见到江书棠进来,温庭晏也不再挣扎着下床了,他抵在床沿一脚,轻喘着气,满头都是虚汗,只是眼神清亮,似乎十分愉悦。

    两人面面相觑了半晌,都保持着姿势没有说话。

    最后温庭晏低声说:“我很高兴。”

    江书棠眼神困惑,他解释道:“我很高兴你没有放弃我。”

    他的嘴边划过一丝弧度,虽然面色惨白,声音虚弱,但是看得出来确实很兴奋。

    江书棠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走过去,低下身子问他:“你还好吗?我先前……”她想解释下之前的情况,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

    温庭晏轻轻抬起手,手指缓缓按上了她的嘴巴,动作轻柔又珍惜:“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江书棠嗫嚅着,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接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避开了。

    他太温柔了,温柔的让她心慌意乱。这种无条件的包容和理解,让她仅有的那些自私欲显得低廉又懦弱。

    温庭晏也是第一次见她发呆,没有避开他的接触,心中也是一喜。

    他挪了点身子,近乎忘了自己还受了重伤,结果疼的不停抽气。

    江书棠有些慌张,连忙扶住他的手臂,问:“怎么了?牵到伤口了?”

    温庭晏眼眸一亮,干脆这时候也不薄面皮了,把心一横,直接往她怀里一倒。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有时候男人的脸面并不怎么重要。

    江书棠哪里知道他这些小心思,小心翼翼地接住他,却压根不敢多碰他:“你伤在哪里?”晚间的时候灯火太暗,她压根没有看清。现在他又被纱布包好,裹在棉被里。

    “右边肩膀。”温庭晏在她怀里轻轻换了个姿势,好让她抱得轻松点,撒娇道:“好疼……”

    祝赫自顾自气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复了,推门进来,却见这两人恩恩爱爱的,温庭晏还不要脸地窝在那个江书棠的怀里,面带笑容地喝着热水。

    他把门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江书棠甚至没有转头,懒得分他一个视线。

    温庭晏看过来,带着炫耀的意味,像是在回应之前祝赫嘲讽他的话语。

    “出息。”祝赫轻哼了一声,对江书棠下逐客令:人你也瞧见了,该走了吧?”

    “现在几时了?”江书棠问他。

    “快丑时了,你们不睡,我还要睡呢。”他将语气放严肃了点,看向温庭晏:“经此事件,你想明白了吗?该回京了,不与陛下和解,你觉得这事,你还有命查吗?”

    温庭晏看向江书棠。

    江书棠点了点头,认真地给他分析道:“如果是我,我会回京,练兵秣马,方能严阵以待。最关键的是,你需要皇帝的支持。”

    “人不能一根筋,什么账是先算,什么账可以后算,你自己可以掂量。但是现在,绝对不是和皇帝作对的时候。”

    祝赫点了点头,“你看,人家江小姐都这样说了。”

    温庭晏脸色有些沉郁。

    江书棠放下了他,在他惶恐的眼神中,安抚他,说道:“你安心养精蓄锐,我们京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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