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阿离……”

    这一次,司缨看得清清楚楚,这里只是一个充满潮湿气味浓重的破败山洞。洞内倒不暗,洞口熊熊燃烧着的火堆,不止把洞内映得亮如白昼,同时也暖和不少。

    陆离微微拧着眉,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醒了?这次终于看清楚我是谁了?”

    司缨心中咯噔一声,却顺着他的话,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他,自然忽略他后面那句话:“水……”

    夏凌高兴道:“郡主要喝水是吗?奴婢现在就去给你倒。”

    夏凌跑到外面去,不多时,便用一张芭蕉叶装着一点水回来。陆离主动将司缨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就这么被移动了一下,司缨感觉头又晕起来,全身骨头更像被打散了又泡上什么东西一样,又酸又痛。

    司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头喝了两口,陆离本想再喂她喝一点,却发现司缨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司缨?”陆离叫了她两声。

    司缨胡乱“嗯”了一声,然后把头转到一边,这次不管陆离再怎么叫她,司缨都没有出声答应。

    夏凌见陆离眉头蹙得死紧,一脸担忧,忍不住壮着胆子上前提醒:“郡马,我们郡主看起来好像又睡着了……”

    夏凌其实是想让他小声点,别影响了郡主休息,可是夏凌是打从心里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因此到了嘴巴的话最后还是被她胆怯地咽下去。

    陆离转向夏凌:“夏凌,你知道温丛风是谁吗?”

    “温丛风?”夏凌怔了片刻,满脸尽是茫然之色。“谁啊,听都没有听说过。”

    陆离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道:“方才你们郡主把我当成是他了。”

    夏凌两只眼睛倏然瞪得大大的。莫非这就是方才郡主很生气的原因?

    “这名字奴婢确实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听说过郡主提过此人,可能只是做梦喊的胡话吧,郡马不用多心。”夏凌心思细腻,一下子就猜到陆离在纠结什么。

    “是吗?”闻言,陆离蹙紧的眉头这才松了一点。

    “当然了。”夏凌流利道:“我们郡主可不是那种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之人,她对郡马可是一心一意……”

    不过夏凌话刚说完,就想到那个经常跑来找郡主的少年,这温什么风的,不会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吧?要真是这样,那、那郡主她不就是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了……啊!

    陆离注意到夏凌突然变化的脸色,刚刚放下的心石,随即又提了起来:“你可是想起什么?”

    “没有,没有!”夏凌打死也不敢说实话。

    陆离眼睛微微一眯,没再开口。

    司缨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再次睁开眼睛,不过烧倒是在上午就退了。

    这次醒来后,司缨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全身还是不舒服,酸软无力,但好歹不会再把眼前的人搞错。直到起身,司缨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而陆离的身上正好少了一件外衣,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件衣服是谁的,这让司缨心里微微泛起一阵暖意。

    容云打了几只野味,弄了点热汤,司缨喝完后,感觉整个人才是真真正正活过来。

    不过才遭偷袭,众人不敢大意,待司缨身子稍好一些,便日夜兼程继续赶路。

    只是山路不好走,大家都走得极为小心,加上司缨发烧耽搁了两日,就这样,众人花了整整四五天的时间才走出这片树林。

    此时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脏得让人无法直视。男的也就算了,女的早就受不了,只想赶紧找一家客栈把自己洗干净。可住店要钱,他们现在一个盘缠也没有,众人十分无奈,又骂起了那群猴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下山后,在一棵百年老树上发现了被那群猴子抢去的包袱。

    行李失而复得,并且东西一件都没有少,这让大家都高兴坏了。

    众人赶紧在最近的小镇,找一家客栈住下,把自己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一遍。

    一个时辰后,大家终于恢复了人样。

    以前,白花花的馒头,夏凌可啃不下,但现在,馒头皮都能吃出五花肉的味道,再配上一碗热汤,夏凌感动得几乎泪下。

    吃完饭,司缨写了几张药方子,让客栈的伙计跑了趟医馆,把所需的药材都买回来。

    为了防止有人动手脚,司缨让夏凌去厨房,亲自盯着人熬药。

    反正他们银子给够,想怎么盯,客栈的伙计都没意见。

    吃了药,大家早早就上床休息,连日来的奔波把大家都给累坏了。

    司缨也不例外,简单泡了个澡,准备吹熄蜡烛到床上躺着。

    忽而她余光一闪,瞥向窗外:“谁?”

    间不容发之际,一只小毒蝎就出现在她的手里。

    夏凌还懵懵的,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何俞:“是我。”

    外头很快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司缨一愣,悄无声息地将小毒物收起,走过去打开房门。

    何俞手里拿着剑,见到她,先是行一礼,唤了声“郡主”,司缨这才轻声开口:“先生怎么还没休息?”

    何俞声音淡淡:“我担心那些人贼心不死,所以出来看看。”

    司缨心中雪亮:“也是。虽然我们已经出了甸乡地界,但也不得不防。只是这几日都是先生守夜,我担心先生的身体吃不消。要不然今晚就让容云守着吧。”

    何俞摇摇头:“不用。他伤得比我重,这几日又与我轮流守夜,一直都没能得到好好的休息,今晚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这样伤口也能恢复得快点。”

    司缨闻言一笑:“如此,那就辛苦先生了。”

    “这本就是我职责所在,郡主客气了。”何俞不敢邀功。他扫了屋内一眼,面色淡淡:“郡主也早点歇息,明日我们还要坐船,要是休息不够,上了船,只怕会难受。”

    “好。”司缨颔首,转身进屋。

    坐船,是大家重新规划的路线。

    从这里到文湖岛有几条路线可以到达,骑马走官道是最舒坦最安全的,走山路最近,走水路最远,要绕好大一圈,而且还有危险。

    因为出了甸乡地界,再过去一点就是临道江。临道江那一带的水流湍急,容易出事,没人会傻的放着安全的陆地不走,拿自己的性格去开玩笑走水路。

    按照陆离原来的计划,肯定是走官道,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大家也不用那么颠簸,可是林中被突袭后,他们就决定弃陆路,改走水路。那些人胆子再大,也至于在那里对他们下手,除非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出了临道江,再走两日便可到达文湖岛,即时他们也就安全了。

    —

    为了避免再出事端,众人用过早饭,便马上退了房,雇了辆马车直往渡口。

    陆离出手十分阔绰,一出手就把整条船给包了,还给船夫一大锭银子。本来他们问了好几个船夫,那些船夫一听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文湖岛,都不愿意载他们,直到陆离把银子拿出来,这些人的嘴脸当即又变了,纷纷表示想为他们尽犬马之劳,甚至为了争做他们的生意,险些打起来。

    司缨活了两辈子,都是在陆地上行走,还不知道坐船是何感受,一上船稀奇到不行,这看看那盯盯,还想趴在船沿玩水,把陆离吓得不轻,伸手就把人捞起来。

    “祖宗,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前两天才发过热症,这几天最好还是小心点,不要沾水更不要吹到风吗?小心热症反复。”陆离像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唠叨。

    司缨却一点都不以为意:“没事,我都好了。”

    陆离又道:“那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司缨失笑:“没这么倒霉吧……”

    不过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的,还是任由陆离把她带到安全一点的甲板上,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美目还是不停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张望。

    老船夫扭头看他们,说道:“现在没事,不过一会儿真不能这样。”

    司缨顺口问道:“为何?”

    老船夫道:“绕过这个山头,过了前面的拐弯处就是临道江了。这临道江水流急,暗礁又多,那浪一个个打过来,这船就跟叶子在水里飘一样,上下起伏左右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可能会翻船,人要是站在船边会很容易掉下来的,这要是掉下去很可能就找不着了,所以呆会各位还是呆在船舱里面安全一点。”

    司缨道:“有这么可怕吗?”

    老船夫道:“可不可怕各位一会儿看了就知道,现在还好不是雨季,这要是雨季,估计你们出再多银子,都没人想做你们生意。”

    司缨想起早上那些船夫一听他们说要渡江,嘴上净没一句好话,一时间倒也信了他三分。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左右,水流开始湍急,老船夫经验老道,左右摆动着沉重的船桨,在浪潮中飘来荡去。司缨开始还觉得好玩,可渐渐就琢磨出一股不对劲的味来,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浪潮上下翻搅,也翻搅着欲往喉口处上涌。

    司缨不知道自己这是晕船,或者该说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晕船,所以当体内的那股恶心不停上涌,她还没觉得有什么,照样该说的说,该笑的笑,看到那隐隐可见的暗礁,还惊艳地“哇”了一声,要不是有陆离在旁边看着,这小祖宗还真有可能又往船沿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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