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

    一身暗紫色劲装,黑色护腕,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清的花纹,没有铁甲银盔,就连束发用的,也只有一根暗紫色飘带。对面这人看起来跟披甲戴盔的武神相去甚远,但凭她的武功和法力,绝对是一名信徒众多、香火旺盛的武神。

    尉迟昭作揖回礼道:“冒昧了,方才见将军身法飘逸却稳准有力,便想讨教一番,见笑。凌霄殿里,还要多谢将军出言相助。”

    对面人微微一笑,自谦道:“今日我不过是占了地方的便宜,这石壁里面是上古陨铁,坚硬得很,仙京里也只有我炸得了它,若是换个地方,恐怕胜负难分。”

    顿了顿她又道:“我叫顾久,是镇守东南的武神,你只管叫我名字就好。殿内之事少主无需挂怀,故人之徒,理应照顾。”

    “顾将军认识我师父?”

    “何止认识,当年她看守灵海的时候,我可没少给她添麻烦。”顾久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头自顾自笑了出来。

    “那你觉得,我师父会谋反吗?”尉迟昭又问。

    “不会。”顾久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片灵海,神色似乎有些忧伤,接着道:“碧影虽然寡言少语,看起来心思深沉,但绝对是满仙京里最纯粹善良的人。”

    尉迟昭听到顾久的回答,心下便了然,恐怕顾久也并不清楚当年经过。她不禁蹙起眉头,握着剑的手指收紧了些。

    果然,顾久微低着头,又开口道:“只可惜事情经过我并不完全知晓,当年东南有恶鬼作祟,我下凡平乱,回程时却发现返回仙京的传送阵被毁了。当时漫天火光烧了两日,等我返回仙京,却得知碧影被诛,天君战陨。

    “后来我零零散散打听到一些,他们说是碧影插手凡人生死之事,还把一个刚飞升到莅天台的神官打了下去,那神官被打下去后,应该是活不成了。她的确插手了凡人的争斗,但打死新神这件事,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尉迟昭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怀疑过……现任天君。”

    顾久怔愣了一瞬,随即转过身,面对着尉迟昭,平静中透着点无奈道:“这天界里的神官我都怀疑过,但也都排除了。当年他也与碧影交战,差点没救回来,而且后来推举新天君,是公平比试出来的,所以不会是他。”

    尉迟昭没有言语,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仙京里的神官都没有嫌疑,那她又该从何查起。

    顾久又接着道:“这些年我也查过,可当年知道内情的神官活下来的并没有多少,再加上他们对碧影恨之入骨,只会添油加醋把她的罪责越堆越多,真相早就看不见了。后来我在凡间查到了当年被打下去的新神,应该是露华山的人,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既然是露华山的,那么碧影便更不可能杀他了。”

    “露华山?”尉迟昭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不知为何,梦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

    思绪正沉,又听顾久问:“你这些年,可有什么线索。”

    尉迟昭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坦然相告。她将手掌贴到心口处,青色的灵光渐渐涌出、环绕。尉迟昭开口道:“不知将军认不认得这个。”

    顾久面露惊讶之色,微张着口,抖声道:“这是……碧影的……”

    “没错。”尉迟昭收了灵力,接着道:“这是沧浪珩砂,是我师父护命的法宝。两百年前露华山萧氏惨遭灭门,我受了重伤,师父便把它给了我。她救完我只匆匆给我兄长传了口信,之后应该便回了仙京。”

    “若是当时碧影用沧浪珩砂救了你,那她必定身体虚弱,又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谋反?”顾久想的和尉迟昭先前想的如出一辙。

    尉迟昭又道:“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但当时兄长接我回北庭后,我昏迷了很多年,醒来便失去了所有记忆。兄长带我回去过露华山,那里早就被一场山火烧了个精光,当年目睹过萧氏灭门的人也早就没剩下了,根本无从查起。”

    “那你后来可有再记起什么吗?”

    “最近几年,我经常能梦见一些事,应该是我曾经历过的。但那些画面十分模糊,我只能看清师父的样子,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两人俱是一阵沉默,顾久轻轻拍了拍尉迟昭的肩膀,低声道:“无妨,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如今你既已飞升,便更多了能调查的机会,我看你内息似乎不太稳,先修养一阵吧。”

    “顾久!你又炸了我的山!”一阵气急败坏的叱骂声突然从瀑布那方传来。

    两人往后看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神官乘鹤而来。待他落地,便气冲冲朝顾久走来,边走边指着顾久骂:“你个小九儿,天天拿石头撒气,这山崖迟早让你给炸光了!你让老朽以后住哪?啊?”

    “几个坑而已,以后给你补上就是了。”顾久摸了摸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似乎早就习惯了。

    “这么多年了这山上的坑只多不少!你要等我死了再补还是等你死了让我补啊?”老神官气得脸通红,顾久被他吵得连连后仰。

    尉迟昭看着面前两人,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她认出来这老神官就是凌霄殿里问她认不认识碧影的那位,没想到当时看他老成持重,私下里竟是这样性情急躁,不禁哼笑了一声。

    老神官瞥见了她的笑,转头又对尉迟昭道:“你个小花儿,笑什么笑?老朽劝你,少跟这个小九儿在一块,天天就知道打打打!”

    “你叫我什么?”尉迟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花儿?她堂堂狼族少主,就算真身是牡丹花,可好歹也是统帅大军的将领,被这么称呼,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那老神官却好像觉得毫无不妥,一本正经回答道:“小花儿呀!你师父是小花儿,你也是,叫起来多顺口,比那什么连名带姓的,这个久那个昭的好记多了!”说完竟还颇为得意地捋着胡子笑起来。

    尉迟昭还想再说,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不情愿地闭上了嘴。若是她再跟这老顽童争辩,不知何时才能分出高下。

    果然,没人和他呛声,老神官便渐渐没了兴趣,他指着顾久道:“你,抓紧给我把山补好!老朽远游玩耍去喽!”说着便又乘鹤而去,留下一串缥缈的余音。

    待老神官飞远,瀑布旁又传出一阵喊叫:“老头儿!你又不带我!”

    尉迟昭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并没发现有什么人在那,疑惑问道:“什么声音?”

    “是那老头儿的琴灵而已,不必理会。”顾久头也没回,似乎习以为常。

    “那老……”尉迟昭差点也跟着叫了老头儿,反应过来拐了个弯,“老神官,是掌管何事的仙人?”

    顾久笑道:“一个老顽童罢了,没什么束缚他的职务,终日云游,玩累了才回来。这仙京里数他年纪最大,没人知道他真实的名字。一只仙鹤一张琴,有客气的叫他鹤老,其实直接叫老头儿就行。他脾气虽暴,但不拘小节,也通晓不少秘术,只要别炸他休息住的山,别的都好说。”

    尉迟昭觉得好笑,也怨不得别人叫他老头儿,估计除了天君,这仙京里的神官都被他起过诸如小花儿、小九儿这样草率的诨名吧。

    仙京的夜不像凡间那么黑,夜幕像深蓝的海,满天星宿明亮如灯,煞是夺目。

    顾久提来一壶佳酿,和尉迟昭在白玉亭里对饮。

    推杯换盏一番后,尉迟昭看着静谧的灵海,想起浮白说的话,手指在杯身上轻点了几下,思索片刻后道:“顾将军,可否请你帮个忙?”

    顾久闻言,放下了送到唇边的酒杯:“你说。”

    “如今凡间恐怕早已没有了供奉花神的人,若没有信徒,我便只能守在仙京。可若要继续查我师父的事,还要再去凡间。”

    “你是要我帮你造势?”顾久问。

    “能吸引信徒向我祈愿便可,人多人少无所谓。”

    “这简单,东方一带基本都有我的信徒,我今夜便能给他们托梦,让他们供奉花神。可是若没有什么灾难,他们只会祈求些有的没的,灵海不会示警,你还是无法下凡。”顾久说完,垂眸思索了片刻,又道:“不过东边有一处灵气匮乏之地,那里住了许多花农,或许不多时就会有人祈愿。”

    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身为神官更不能主动破坏凡间灵气,便只能等待信徒主动祈愿了。

    可没想到这机遇来得出乎意料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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