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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郑遇回到家的时候快九点,她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在玄关处换好鞋,朝客厅张望一眼。

    整个一楼空荡荡的,哥哥不在,大概是公司有事,临时出去了。

    郑遇长舒一口气,端端不安的心终于落回胸腔中。

    她走回房间,穿过地面堆积如山的书堆,疲乏地躺回自己的小床上。

    窗外夜色正浓,漆黑的天光沉寂下来,远处隐约传来车流碾过马路的颤声。

    郑遇在平静的黑夜中躺了一阵,片刻后,从床头柜上拿出那个粉色包装袋,拆开了包口红的礼盒。

    东西很精致,类似于金属材质的外壳触感冰凉,郑遇不甚熟练地把它打开,暗红色的膏体静立在包装中,轮廓模糊。

    这支口红的颜色跟陈星那只有点像,但颜色似乎要更深一些。

    说来惭愧,她对这种东西的认知,其实停留在一个非常浅薄的阶段。

    记忆里只有三个人涂抹这种东西的印象。

    一个是陈星,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她偷偷拉着她涂过,躲在少有老师搜罗的实验五楼,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入走廊,干瘪的嘴唇忽然间饱满起来,瑰丽的色彩,无比鲜明地衬出少女的明媚。

    在楼下忽然响起的脚步声中,她欣喜地给自己涂上,又慌慌张张地将它擦掉。

    还有一个是明静如,蒋明的朋友,郑遇见她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碰见,这个女孩嘴唇上的颜色都不大相同,除了鲜妍之外,还带着些亮晶晶的色彩,如同一只蹁跹的蝴蝶。

    跟她的金发和高跟鞋一样,惹人注目。

    最后一个是她的妈妈,叶之遥,性格强势,她总是很忙。

    郑遇真正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她极为有限的记忆中,母亲给大多数时候是以背影的姿态出现,脚步声急促,说话语速也快,做什么事都利落,迅速到她都有些喘不过气。

    在很多事上都是这样。

    她涂口红的时候,动作总是干净利落,比起年轻女孩出于美丽的私心,更多是像将军擦拭她的配剑,仿佛是要去参与某场宏大的战役。

    她对口红的认知仅限于她们三个人身上。

    郑遇是突然之间想要它的。

    不存在什么能宣之于口的动机,也没有什么过分的绮念,在那一刻,她就是单纯地想要这个东西而已。

    说不出具体的理由。

    郑遇撑着床,缓缓坐起,凝视着那半截暗红色膏体,过了许久,她将这个小东西缓缓靠近嘴唇。

    房间昏暗,面前没有镜子,可能画得不准。

    但还是想试试。

    不是说想要画出多么精致完美的效果,她只是想要知道那种感觉。

    口红即将触碰到嘴唇的那一刻,手机铃声大作。

    郑遇顿了一下,将屏幕打开,一条信息跳入视线。

    陈星:“干嘛呢,这么久没给我发消息?”

    郑遇把口红盖盖上:“刚跟蒋明从礼品店回来,在休息。”

    对话栏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郑遇耐心地等待。

    一分钟后。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两分钟后。

    对方正在输入中。

    郑遇安静地等在闪光的屏幕前,电子光源缓缓照亮了她的脸。

    陈星打字速度是不慢的,回别人消息总是很快,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

    郑遇继续耐心地等待。

    半秒钟后。

    “你为毛总是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讲那种惊涛骇浪一样的事?”

    屏幕幽幽忽闪两下,终于蹦出来一条消息。

    “惊涛骇浪?”

    “这才多久过去,你们已经开始约会了?”

    郑遇的手指一顿,犹豫着打出一行字:“没有吧。”

    “没有?”

    郑遇几乎能想象出屏幕那一端陈星的语气,她有些尴尬。

    “算了,不说这个,你怎么突然想到跟他去礼品店的?”

    郑遇把事情的原委简单讲了一遍。

    陈星:“。”

    陈星:“三句话,让两个男人为我争风吃醋十八次,郑遇同学,是我小看你了。”

    郑遇挠挠头:“真的没有。”

    “他有给你买什么东西吗?”

    “有的,一个兔子挂坠,我还挺喜欢的。”

    “还有呢?”

    郑遇犹豫一刻,还是没把口红的事说出来。

    “没有。”她回复到。

    过了十秒。

    嘀嘀——

    陈星:“大体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请问郑遇同学,你对约会的定义是什么?”

    郑遇:“指预先约定时间地点会面的活动。”

    陈星:“……”

    陈星:“郑遇同学,在公交站牌前,由于帅气三好学生借小挂坠搭讪你,不巧让已经对你情有独钟的校园小霸王撞见,于是怒上心头,对三好学生贴脸开大,释放出你们即将约会的信号,把对方气的半死,随后风风光光地带着心爱的女孩扬长而去,到礼品店买了新的挂坠,是这样的吗?”

    郑遇感觉这话哪里不对,但好像有有一点对。

    是的……吧?

    但听上去怎么这么奇怪呢?

    郑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身下的床单,没吭声。

    过了很久,陈星问她:“郑遇,你喜欢他?”

    远处车流涌动的声音骤然间消失,城市的喧扰离开了她的脑海,黑夜从窗外淌入桌沿,一抹月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脚边,影影绰绰,如同一片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波澜。

    郑遇呼吸一滞,手指停在薄薄的液晶屏幕前。

    只需一个轻飘飘的回复就能将朋友的打趣生生截住,但奇怪的是,她迟迟没有下手。

    一分钟。

    两分钟。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河流,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万籁俱寂的,只有她的世界。

    但郑遇好像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如果真的要描述,类似于黄昏时分,赤脚站在海边,浪花翩跹跃来的那种感觉。

    很奇怪。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惊惶的感觉如海浪般涌上心头,浪卷着浪,涛声接续不断,冲击着并不坚固的心房。

    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她喜欢蒋明吗?

    郑遇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

    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蒋明长得有点凶,可是他会骑自行车送即将迟到的她。

    蒋明脸上经常有疤,别人说他是扶不上墙的,不守纪律的差生,可他会从其他小混混手里救下她。

    蒋明上课总是睡觉,可他会把自己乱糟糟的卷子分享给她——尽管她并不是多需要。

    她其实是喜欢这个同桌的。

    但那是对一个朋友的喜欢,而不是一个男孩的喜欢。

    如果是这样,那她完全可以打出一句“没有”,然后按下发送键,轻轻松松地化解这个话题。

    但她没有。

    为什么呢?

    郑遇不知道。

    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她的脸,也点破了她的惊惶。

    嘀嘀——

    陈星:“怎么了?半天不回消息。”

    郑遇犹豫了很久,才打出一句话。

    “没事。”

    ——

    周一早晨,高一一班。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声刺耳地响起,惊醒了不少在桌上浅眠的黑眼圈高中生,彼此交换一个幽怨的眼神,还来不及伸个懒腰,身形魁梧的班主任就走进了教室前门,众人纷纷坐直。

    “这节课我们讲重力势能,大家把课本翻到45页……”胡建伟站上台,声音像温吞的老僧,毫无平仄,台下坐着的学生一样的昏昏欲睡。

    郑遇心不在焉地翻开课本,讲义搁在一边,按了一下弹动笔头。

    她摸了下新买的兔子挂坠,确认还在,松了口气。

    今天总是神神叨叨的,总是担心这小东西丢掉。

    “喂。”蒋明忽然小声叫她。

    “怎么了?”

    “给你看个东西。”他把自己的包从抽屉往外拉,一截黑色的小物件从侧面掉出来。

    “这是……”

    “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蒋明得意地挑挑眉。

    那是她之前送给他的金属小车,现在被做成了挂坠的模样。

    “好看。”郑遇说。

    “这就完了?也没个别的形容词?”蒋明皱眉。

    “嗯。”郑遇摸摸耳垂。

    她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把你那个兔子拿出来一下,”蒋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郑遇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蒋明把两个挂坠拎到手里,刚巧不巧的发现兔子可以镶进车座里。

    “看,飙车的兔子。”蒋明说。

    郑遇:“……”

    有点想笑。

    见她没什么表情,蒋明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不好笑?”

    不知是什么情况,蒋明手一松,两只挂坠不偏不倚地掉到了地上,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一道清脆的当啷声。

    物理课上气氛安静,只有班主任呢喃般的讲课声,这道声音分外刺耳,有人从桌上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胡建伟放下课本,面无表情地走下来,捻起掉到走廊上的那只兔子:“谁的?”

    蒋明站起来,面无表情:“我的。”

    郑遇“?”

    其他同学:“?”

    胡建伟狐疑地将少女心爆棚的粉红兔子晃了两下,“这是你的?”

    “不行吗?”蒋明面不改色。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扰乱课堂纪律,出去罚站。”胡建伟微笑。

    “您客气。”

    蒋明熟稔地走出了教室。

    第三节课下的时候,物理课代表来收卷子,郑遇把自己的交了上去。

    座位上不见同桌的身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交。

    对此,物理课代表十分善解人意:“没事,我先交班里其他人的。”说着便转身离开。

    郑遇不知道蒋明在哪。

    但她隐隐约约猜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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