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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宽敞幽邃的宫殿内,一头银灰长发的临暝卧在高高的血藤枝上,一个身姿婀娜体态妩媚的红衣女人依偎在怀中,女人手持一盏酒杯,媚笑着递到临暝嘴边:“尊上,这酒好喝吗?”

    女人话音刚落,就见两道黑影一前一后飞了进来,临暝一直闭着的眼睛微微掀起眼帘,露出里面红褐色的瞳仁,他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掀了下去,只听女人惊呼一声,顷刻便化作一只长羽红鸟从窗口飞走了。

    “尊上,鸢竹来了。”那道低哑的嗓音在偌大宫殿里再次响起。

    被称为鸢竹的黑衣女人毕恭毕敬的跪拜在宫殿中央,低垂的脑袋看不出任何神情。

    “尊上。”

    女人的声音十分轻柔动人,好似轻轻拨响古琴发出的悦耳声调。

    临暝这才抬眸看了眼底下跪着的女人,嘴角浮现一道略带嘲讽的讥笑,他嗤笑一声,倏而腾空掠起,径直朝着下方身影飞去,宫殿内顿时卷起狂风,将两旁的台柱吹的飒飒作响,像是暴雨击打在石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狂风将女人头上的兜帽吹落,露出女人一头乌黑的青丝,脸上的银制面具显露出来,面具一角还雕着一只绿色的小狐狸图样。

    女人被狂风吹的身型有片刻的不稳,只得将身子埋的更低些。

    待临暝落在女人面前,那股怪异的狂风才止住,看着恭敬低头的女人,临暝抬手一道将女人脸上的面具打落,面具砸在宫殿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本座以为你找不到回幽冥的路呢?在人界几年真当自己是个人了,鸢竹?哦不对!现在是不是该叫你林亚竹林小姐?”

    临暝的声音森冷妖冶,瞬间穿透整座宫殿,女人随着面具的滑落身子也一并瘫软下去,露出了她姣好的面孔,但细看却能发现侧脸贴近耳根处有一道青黑色的脉络蔓延至脖颈下,形状可怖。

    “鸢竹没有完成任务,没有脸面回来面见魔尊大人。”鸢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调里已然带上哭腔。

    临暝缓缓蹲下身子,伸出冷白瘦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上鸢竹极力想要隐藏住的脸颊,指尖猛然收紧,鸢竹惊呼出声却又立时止住,只拿一双眼眸看着临暝,里面隐隐有泪光闪动,泫然欲泣。

    临暝摩挲着那一道还在不断蔓延的青黑脉络,语气漫不经心:“曾经艳冠青丘一族的鸢竹上仙,如今竟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怜惜啊!”

    说完便松开指尖带起掌风抽了过去,一瞬间鲜血便从鸢竹的嘴角流了出来。

    临暝眼眸微挑轻叹一声,从腰间取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容易动感情,该夸你天真呢还是愚蠢呢?”

    临暝说完便又飞回血藤枝上,但声音却犹在耳畔充斥着整座宫殿:“天鹰,将药给她,若是事情再办不好下个月也不用来取药了。”

    佝偻男人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瓶扔到鸢竹面前:“鸢竹仙子,请吧。”

    鸢竹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瓶子,低声应了声是,便起身化作一道黑影飞出宫殿。

    随着黑影消失在幽弥城上空,宫殿走廊外的一个隐蔽角落里飞出一只通体灰色的尖嘴小鸟,但与一般小鸟却有不同,它的脑袋上还长了两只与体型极不相称的半圆形耳朵,显得头重脚轻。

    只见它飞的颠来倒去却是十分灵活,沿着长长的走廊左拐右绕,飞进了一座富丽小楼,鎏金屋檐下竟是缀着一颗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将此处映的如同白昼,与宫殿其他的风格极不相同,尽显奢侈明艳,一眼便能看出此处主人定是个极重享受与张扬之人。

    尖嘴小鸟刚一飞进小楼,便被迎面而来的一道紫光击落,扑腾着双翼呜咽一声摔在厚实柔软的毛绒地毯上,下一刻地毯上便出现了一个十来岁的可爱小童,一身灰布小袄小巧玲珑,如若不是头上两只异常醒目的耳朵,倒是与人类孩童并无二致。

    小童灵活的从地毯上站起来,往前几步便一个卧倒高声说道:“老大老大,我有重要的消息向您禀告。”

    下一刻一道高大身影从空中出现,男人一身暗紫服装衬得肩宽体长,桀骜不驯的眉眼下是一双带着邪性的桃花眼,小楼内的灯光将男人的一张脸照的格外莹亮夺目。

    仔细一看便会发觉男人的长相与临暝有着几分相似,前者更加阴柔内秀后者则是刚毅张扬。

    男人便是魔族首领临暝唯一的弟弟临夜,兄弟两虽性格截然相反但传闻感情却是很好,临暝十分疼爱这个弟弟。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扑腾着你那双丑不拉几的灰翅膀进到这里,我就把你扒了皮煮了吃掉。”

    临夜一个转身跃上高台,坐到了铺着狐皮毯子的长椅上,身姿潇洒的随手拿起一个酒杯,摇晃着酒杯里色泽鲜红的美酒。

    半晌才懒散的开口:“说吧,又偷听来哪些没用的消息了?”

    小童一听便急了,忙辩解道:“老大,怎么能是偷听呢?我光明正大听来的,就魔尊大人说话的音量别说我这听力极佳的,就是城东边那聋子乌鸦也能听着,深怕别人听不着似的....”

    临夜一边听着小童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边慢悠悠喝下一口酒,嘴里顿时漫开一股酸涩之味,难喝的临夜忍不住皱了皱眉,挥手就将一杯酒扔了出去,底下小童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止住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多片刻就从外头进来一名绿衣姑娘,头戴金簪手持羽扇,姿态雍容华美,另一只手里拖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走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临夜却是半分眼神都未投向那女子,桃花眼里透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嫌弃盯着小童说道:“你这没用的蠢鸟,养了你近百年,还能被一个酒杯吓着,你怎么不直接吓死。”

    “公子你又在吓唬小灰了,它被你吓唬了百年能不怕你么?”

    绿衣女子将酒杯珍满酒递给临夜,语气温和态度随和。

    “得亏当初你跟了个好主子,不然我早把你烤着吃了,最好待会你说的是有用的消息,不然就去绕着忘川河飞上一年再回来。”

    小灰听到此话顿时想到忘川上盘旋不散的孤鬼冤魂,吓得两只耳朵竖的高高的,语气哆嗦着急忙开口:“老大,好像有小主人的消息了。”

    话一落音,临夜眼眸一亮,视线紧紧锁在小灰身上,似乎只要小灰下说出一句不中听的话便会立即出手。

    “之前老大让我跟踪的那个女人,刚刚又来找大王了,但是好像那女人任务没完成被大王教训了一通。”

    眼见临夜脸色越发深沉眼神里的不耐快要溢出来,小灰赶忙补充:“但是,我在那女人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嗅到了一丝曾经小主人身上的气味,虽然很淡但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小灰的语气诚挚真切,带着一股笃定。

    临夜放下酒杯,眼里重新恢复些许光芒,许久脸上才慢慢浮现一丝笑意:“蠢鸟你先去继续跟着那女人,过几日我会亲自去趟人界。”

    小灰一听也是兴奋不已,连连点头,扑腾着双手一溜烟又化作那尖嘴胖鸟模样飞走了。

    一旁的绿衣女人却是神色淡然,若有所思的开口:“公子就这么去人界,若是被魔尊知道怕是不好吧?”

    临夜举杯饮进杯中酒:“只要你不说我哥他又怎会知道,这几日你替我盯着点我哥,一有什么动静及时通知我。”

    昏暗潮湿的古宅里,静谧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只听得到远处山风在呼簌簌的吹着,到了古宅的周边风却像是故意绕行了一般,连路过的山兽都猛地掉头逃散。

    “魅灵”闭起双眼不想看到眼前的男人,这已经是第五个晚上了,除了第一次见面两人闹得不太愉快,后面的这几次男人倒是没对她再像头一次那样折磨。

    不过也没好到哪去,此刻的“魅灵”正被牢牢禁锢在一楼的柱子上,一身华服的男人正坐在她面前,冷峻的脸审视的盯着她。

    “你劝你再好好想想,果真之前从未见过我?”

    朝栩冷冽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空荡阴暗的古宅里响起不小的回音,即使是在这待久了的“魅灵”也是顿感一寒。

    经过这几次,“魅灵”隐隐知道眼前这个俊美男人似乎也只是一个跟她差不多的魂魄,并不能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并不妨碍他用别的手段折磨她。

    “魅灵”无奈缓缓睁开眼睛,她一双黑幽深邃的眼睛在这黑夜中就像两颗发着亮光的夜明珠,只是深处隐隐闪动着是黑色的磷火。

    她学着前几日在古宅里见到的小姐丫鬟,努力的眨着眼睛,第一百零一次想要流下泪水来,泛着白光的身影也跟着开始颤抖:“大人我真的没有见过您!您长得如此四肢强健高大威猛如若见过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何况都这么多天了我真的没必要骗你,”

    “魅灵”虽然没有属于自己原身的记忆,但不妨碍她跟着山中往来的妖物们学一学处世之道,之前她就看到路过了一只母鹿这么夸另一只公鹿,夸的那只公鹿得意的上蹿下跳,一下子蹿出去几丈远。

    朝栩头一次听到对自己这样的形容,唇角一抽,冷峻的神情松懈了几分,通过对面前女子的几次“拷问”,他倒是没怀疑女子说的是假话,实在是眼前这道影子弱的很,而且他发现这魂魄似乎被困在此地,不然也不能连着几次被他抓着还不跑。

    “魅灵”眼见男人神色略有松动,心下一喜,看来自己这是夸对了,赶忙趁热打铁:“大人是真的,我从有意识来就在这了,哪里都没去过,也哪里都去不了....”

    她越说越可怜,神情也变得落寞起来,身影飘飘忽忽的仿佛要被吹走似的。

    女子原本就显惨淡的面容此刻更是凄惨,朝栩皱了皱眉,将禁锢在女子身上的法力稍稍化去了些,打断了女子絮絮叨叨的话语说道:“既是如此,便告诉我此处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想离开这里吧?”

    “魅灵”看向朝栩的眼眸中带着些怀疑,虽然她真的很想能够离开这里,但是眼前的男人却时时刻刻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不敢靠近更不敢去轻易相信,这已经不是男人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了,她在犹豫同时也感到一丝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已经在悄悄发生变化。

    似乎是看出女子的不安,朝栩从那张老旧破败的木质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女子走去,虽然朝栩此刻也不过是一缕魂魄,但作为人的习性,还是习惯用脚走路。

    朝栩知道今晚的时间要到了,如果还不能找到这个女子魂魄的所在地,又只能等到下一次,但是每一次魂魄离体对他而言都是很大的损伤,此次过后,杨竹定是要让他调整一段时间方可继续进行,经过这几次他发现只要是使用“引魂术”来到女子魂魄这里,回去之后的几个晚上他都能很好的安寝,一直困扰的梦魇也不见了,这让他越发笃定眼前女子定和从小伴随他的梦魇有关系。

    想起先前杨竹说的只有得知女子魂魄的所在地,他才能将女子魂魄收至身边,这样殿下也就不必再次次使用“引魂术”,他也可以更好的找出解决之法。

    “魅灵”看着眼前男人越发清晰的脸微微发怔,在这常年不见几个活人的山中,如此好看的脸更是少见,上次那个穿着花哨的男子她已经觉得十分好看了,但这个男人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明明是和她一样的灵体魂魄,却带着一种真实的压迫感。

    “只要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就有法子让你离开这里,难道你想永远留在这终日不见人烟的荒芜之地吗?”

    朝栩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些怜惜之意,似乎真的在替眼前女子感到惋惜,“魅灵”莫名升起一阵熟悉的感觉,似乎这样的目光早在此之前就见过,下意识想要挣脱,想要远离,体内顿时涌上一阵绞痛,凶猛的力量倾泻而出,朝栩被震得退后一段距离,原本昏暗的古宅此刻却亮如白昼,肆意的风吹的门窗吱呀乱响,山里更是传来阵阵兽鸣之声,仿佛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一般。

    朝栩极力控制着灵魂不被“魅灵”的力量所影响却发觉越发吃力,他知道今夜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马离开这里,本以为刚刚马上就要成功了,却不想这女子的魂魄竟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不禁让他担心即使将女子的魂魄带回去只怕也很难将她困住。

    而此刻的东宫,正为朝栩护法的杨竹,看着烛台上即将燃尽的火烛心头再次升起浓重的担忧,他的额头已然沁出豆大的汗珠。

    看向寝殿里的方向,杨竹一咬牙准备再次加大法力,却听寝殿内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接着就是赵福生惊慌的低呼。

    杨竹一个健步拽起白色道袍就要冲进去,却在掀起帘子的前一刻听到了里头传来太子殿下清冷的声音:“仙师不必担忧,本王无碍,今夜仙师劳累了就请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明日再议不迟。”

    杨竹止住了脚步,退后两步,拱了拱手回道:“殿下今夜不可再动用法力,需得好好休息。”

    寝殿内正从浴池里出来的朝栩,一头黑发衬得精致的面容白皙易碎,接过赵福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

    一旁恭敬垂头站着的赵福生往后看了眼池子里已经被血染红的水,心里还是直发憷,虽然知道这阵子杨仙师都在替太子殿下治病,但这已经是第二次吐血了,以往太子殿下哪怕病情再严重也不曾这样过。

    这不禁让赵福生感到不安,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开口轻声道:“殿下,这治病之事还需得慢慢来才是,您白日里要上朝处理事务又连着几个夜里这么.....”

    话未说完,就感到朝栩眼神压了过来,赵福生生生止住了后头要说的话,他和沈嬷嬷是从朝栩刚出生就在身边伺候的,朝栩从小就十分聪慧机敏,小小年纪熟读诗辞典籍,颇受翰林院的几位大傅赞赏,那时候皇帝十分宠爱朝栩生母萧皇后,自然也对朝栩十分疼爱,所以即使从小不在生母身边长大,那时的朝栩性子上还是带着些少年人的天真烂漫,直到皇帝开始冷落萧皇后转而宠幸榕贵妃,连带着五皇子朝擎也备受皇帝的重视,渐渐的朝栩变得愈发的沉默内敛,哪怕是私下里也甚少有展露笑颜的时候,倒是身上的威慑力越发浓厚,这一点倒是和当今皇帝年轻时颇为相像。

    哪怕是日日在近前照料的赵福生也时常会被朝栩凌厉的目光所唬住,时常行为举止更是小心警惕,深怕哪里出了差错。

    良久朝栩才收回目光,缓步走到落地的一扇玉露屏风后,紫檀木制成的屏体高大挺拔,通体涂以珍贵的玉露漆,屏风上几只仙鹤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朝栩拿起屏风旁的服饰换下身上湿透的浴袍,他自小就不习惯让侍女在近旁服侍,只有赵福生一直贴身照料着,这会子赵福生倒是不敢上前还是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呆站在原地,一脸的惶惶不安。

    几十年了也长不出个胆子来。

    “行啦,去泡壶茶来,顺便让罗寂过来一趟。”

    说罢朝栩便走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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