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课表发下去，明天早上交齐。”徐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你选什么啊班长。”陈佳跑到许小小桌前寻问。
许小小皱眉思索：“全理吧。”
陈佳叹气： “我选全文，唉，我真羡慕你可以和林逾白一个班。”
许小小听闻立即喜出望外地说：“什么！他也选全理！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猜，全能选手都怎么选的。”陈佳自信地总结自己的推断。
晚自习结束，学生们争先恐后的回宿舍、离校。热闹的班级顿时寂寥无声，只剩下江岁岁和林逾白。江岁岁通常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因为她不喜欢拥挤的人群，即使成为被陈佳他们嘲笑的一个理由，她也不是很在意。
林逾白自从送完情书后就开始每晚光明正大地等江岁岁，即便江岁岁时常不理会他。
天宫张灯结彩，人间晚风吹拂，江岁岁和林逾白一前一后地离开教室。
与平时不同的是，这回是江岁岁先开启的话题。
“你选什么科目？”她语气很淡，像是动物信任人类前的试谈。
“你猜猜看。”林逾白吹着口哨，挑眉道。
又让我猜……
江岁岁不咸不淡地回答：“全理？”
“你们为什么都猜我会选全理？”林逾白终于说出憋在心里一天的疑问。
“不知道。”江岁岁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选全文，和你一样。”林逾白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可没看你的表格。”
江岁岁没理他，但内心却又在纠结着一个问题：他会傻到因为一个人，然后献身选全文的地步。
但林逾白之后的一番话成功地验证她的猜想：“为了一个人……”
江岁岁只听完前半句就无语的跑远，只剩下林逾白愣在原地，林逾白的视线随着她的背影看去，直到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后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陶然一笑：“也是因为那个人才喜欢上的文科。”
一学期一次的期末考如期而至，与往年相比，不同的是这次考试将用于同学们的分班以及排名。二中的高二高三自建校以来就开始分级制度，理科火箭班，文科火箭班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也是许多成绩名列前茅同学的向往。
“考试结束，请所有同学停止做答。”广播站响起本次考试的最后一个指令。
不在意成绩的同学们犹如战争后的解放一般，心情舒畅，在意成绩的同学则拿着卷子像清晨采蜜的蜜蜂，四处寻问答案。江岁岁是前者，她转着手中的笔，望向窗外的梧桐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陈佳对完答案，故意放大声音炫耀：“真不错，选择题全对！小小，我觉得流浪狗又要在文科班垫低啦。”
许小小笑出声来，点头附和：“同意，哈哈哈我同意。”
江岁岁已经习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半点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绪。
陈佳看到自己的目的没有得逞，于是又开始浇油：“大家们，认为流浪狗垫低的接龙。”
许小小捧腹大笑：“1。”
紧接着整个班级讨厌江岁岁，以及和陈佳，许小小熟的人都加入接龙，从一到二十，又从二十到三十七，甚至一些不喜欢校园霸凌，但内心害怕不接龙会遭到班级孤立的人，最终也越过自己的底线。
江岁岁不在意少部分人在他面前用“流浪狗”这个称号对她进行语言暴力，但这种成为众人的焦点，被众人嘲讽的她还是承受不住。
数字慢慢增加，甚至路过、不知经过的同学也会花一秒钟的时间探头进来接龙。江岁岁不喜欢被盯着，但她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数百只饿虎般，正寻找着时机将她吞入口中。
江岁岁的头越埋越深，直到后背被人轻拍的那一刻，她才从黑暗中出来。
林逾白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清的声量说：“想哭的话去厕所，老徐来了我帮你请假。”
江岁岁底着头，匆匆点头，带着众人嘲讽的目光离开。
陈佳心满意足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身后传来男生低沉的嗓音：“好玩吗？”
陈佳猛地扭头，对上林逾白犀利的眼神，她没见过林逾白生气，因为这位刚转来的校草兼年级第一在老师和同学眼中一直都保持着温柔体贴，阳光少年的形象。现在的林逾白让陈佳感到十分陌生，少年的四周好似充满无形的冷雾，平日眼角不起眼的痣在那一刻如同一个深黑色的洞，正要吞噬渺小的自己。
陈佳被吓地不知所措，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开玩笑！”
低头看书的顾凡冷冷地“呵”了声。
前排耳闻目睹整个过程的许小小突然插进来：“佳佳，别理他们，一点玩笑都开不起，也不知道脑门被什么夹了，一直护着一只流浪狗。”说完牵着陈佳的手肘离开教室。
江岁岁靠在厕所的隔间里失声发抖，她害怕被盯着的感觉，但这并不是天生的。厕所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江岁岁的眼皮逐渐昏沉……
“你为什么不找她们聊天呀？”江岁岁蹲在一个女生的旁边问道。
身旁垂头的女孩颔首，女孩的皮肤微黑，脸上拂过青春期走访的痕迹，眸中无光，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年龄阶段不会有的昏暗无神。
“他们说我的痘痘会传染……”女孩的声音很甜，但更多的是哽咽。
江岁岁丝毫没有犹豫地伸出手：“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真的吗？”女孩的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
江岁岁点点头：“我叫江岁岁，初一三班的。”
“我叫晴泌，初一四班。”那一刻女孩的脸上露出笑容，灿烂又不失活力。
隔日，江岁岁和往常一样走路上学，不同的是穿着卓月初中校服的人都盯着她，时不时还小声地谈论着什么。她带着众人的目光坐到位置上，昔日和她玩耍聊天的伙伴都僻她千里。她正奇怪为什么的时候，她平日里时常帮助的同学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看学校论坛。
江岁岁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点开论坛，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标着爆字的话题：初一三班江岁岁偷东西监控视频。
匿名：据我校众多学生反映上体育课或去食堂前东西放桌上，回来后就消失不见。如今证据确凿，初一三班江岁岁品德如此低下……
江岁岁看完监控录像后瞪大双眼：“我没偷东西啊！”
初一四班的李芊芊带着一群人堵在门口说：“小偷怎么可能会说自己是小偷。”
“哈哈哈哈哈哈。”走廊内外的笑声充斥着整栋教学楼。
李芊芊身边的一个短头发女孩接着开口：“我看你快点把偷的东西还给我们吧！不然就滚出学校！”
“是呀。”
“同意。”
“偷了东西，认个错不就好了。”
……
不，我没偷，我没偷……
“安静！早读课全部给我回班自习。”主任突然在走廊尽头吼道。
震耳欲聋的声音冲击着江岁岁的耳膜，进入已经乱入一团的脑海。
主任把羊赶进圈后，站在三班和四班的走廊中间说：“江岁岁和东西丟的同学去校长办工室。”
李芊芊和一群人在江岁岁前面大摇大摆的走着，江岁岁跟在后面，刺耳的谩骂声和无数的目光从她身边经过，不争气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漫出眼眶。
“砰”的一声，群众们的谈论突然停止，目光纷纷向不远处的艺术楼投去。
众人赶到现场，那个恐怖的画面在那刻死死地印在江岁岁的脑海中，晴泌躺在血泊中，脸上失去昨日的活力和灿烂，鲜红的血溅在晴泌身后的墙上，墙上挂着一张被血溅湿的白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我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