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通知后宋年深吸一口气，只看到一旁的许时岁不住地憋笑。
“你笑什么？”
许时岁连忙摆手：“没笑没笑，我晾晾牙。”
听他的损话，宋年干脆埋头记单词，也不再搭理他了。
班长不知忙了什么回来，和另外一个人说了几句话后那人就直直地朝他们这儿走来。
“怎么了？”许时岁问。
听到他的声音，宋年用余光瞥了瞥，发现是有人过来了。
“班长说让我们去李老师办公室拿诗朗诵的稿子。”
许时岁笑着说了声谢谢，他站起身来低头问：“要我帮你带过来吗？”
“不用，”宋年很快拒绝道，她在某一个单词后面做了个标记，随即起身抬眼看他，“走吧。”
从教室到办公室的距离并不远，许时岁偶尔偏头偷看宋年，总能看到她因为走路的动作而摇摇晃晃的马尾。
冬季校服不厚，所以大家一般都会在校服里再加几件衣服，按道理应该会显得有些臃肿，但校服穿在她身上就不会。
太瘦了。
走了大概一分钟就到了办公室，两人站在办公室后门口齐声喊了句“报告”。
李新华听到了，戴上眼睛朝门口看过去。
“进来。”
许时岁跟在宋年后面走，李新华从桌边一堆东西里找到了那两份稿子。
“好好表现啊。”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叮嘱。
回到班里，经过讲台的时候宋年感受到了一道视线。
她假装不经意地低头望去，发现坐在讲台附近的杜平娜正在盯着自己。
一种不安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什么也没发生，直到晚自习前，宋年刚从宿舍回到教室就看到了摆在自己课桌上的一张纸条和一封粉色信封。
她面无表情地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一看就能知道是来自杜平娜。
【帮我把这封信给许时岁，我就删掉你的照片】
宋年把纸条攥成一团丢进垃圾袋，又四下张望了下，把那封信塞进了课桌。
高三的晚自习规定上到十一点，一共五节晚自习。
前三节有老师上课，后两节自由复习。
宋年整整一节课只做完了三道英语阅读，等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也还在发愣。
许时岁正准备上饮水机旁接水，看到她这样，他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思绪忽然被打断，宋年摇了摇头道：“没事。”
其实有事。
宋年把笔放在一旁，如释重负地趴在课桌上，她脸朝着窗户，想着杜平娜的那封信。
信里写了什么，她不关心。
重要的是她后面写的那句话。
思虑再三后，宋年把那封信从桌洞里掏出来放在了隔壁桌上。
粉色在一堆书中显得格外扎眼，许时岁看到这个信封，第一反应居然是笑着问她：“你给我的？”
宋年摇了摇头：“你看了就知道了。”
许时岁放下水瓶，坐在座位上拆开那封信读着。
宋年是个迟钝的，全然没感觉到某人的脸色越来越臭了。
“杜平娜，我没记错的话，是上次欺负你的那一帮人里的吧？”
许时岁把信封折回原样放在桌上，只见宋年点头。
“没事了，我今天就当没看过这封信。”许时岁起身，他看了眼杜平娜的座位，空无一人，于是他就把信封放回了杜平娜的桌上。
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他们都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隔天，学委叫了几个男生上阅览室搬书，搬来的是他们统一订购的课外读物，从颜色上来看好像是一人三本。
名字宋年总是记不清，因为她不喜欢看这种书。
语文老师刚好经过看到他们班正在发书，便进来凑了个热闹。
先是大夸了一阵这书有关高考语文作文题和文言文阅读的地方，又开始推荐大家重点看哪本书。
宋年自动屏蔽了语文老师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书拿到手之后她还是翻了翻，翻到某一页时，她忽然停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书上的插画。
那一页是风景图，她唯独盯着一幅图片看。
图上记录的是一座雪山，白雪覆盖着山脉，美丽又巍峨。
许时岁看着她一直盯着那张图片，禁不住问：“你，喜欢雪山吗？”
宋年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说话：“在电视机上看到过，第一次看到就很喜欢。”
“好巧啊，我喜欢这个。”许时岁指了指雪山图片下的大海图片。
宋年皱眉：“哪里巧？雪山和大海又没有相似的地方。”
“谁说没有，雪山旁边也是可以有大海的。”
宋年想了一下，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便不说话了。
安静了不一会儿，她又开口问：“许时岁，你见过大海吗？”
许时岁点了点头。
“那雪山呢？”
许时岁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有想等上了大学再去看看。”
宋年可惜道：“我们这里也有一座山，但是为什么不下雪呢？”
上课铃声响起，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
昨晚的不愉快被他们抛之脑后，杜平娜也没有再因为纸条的事找过宋年。
又上了几周的课，元旦晚会如期到来。
学校主干道和礼堂被装上了小灯，亮晶晶的。
诗朗诵是今晚的开场节目，所以宋年和许时岁大中午就到化妆的地方去了。
化妆的人太多，负责化妆的老师一下忙活不过来，只能让前面的往后面递水乳，让后面排队的人先擦擦。
宋年排着队，百无聊赖，杜平娜忽然出现在了她身旁。
“你来一下。”杜平娜低声道。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宋年还是跟着她去了。
杜平娜把宋年带到了女厕所，宋年一路上的心都悬着，看到女厕所里没有她的小跟班后才放下心来。
杜平娜忽然握起她的手，一改之前的狠戾：“宋年，帮我个忙，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帮我，好不好？”
宋年愣住了，嘴皮子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杜平娜见状，赶忙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尽数抖了出来。
“我之前污蔑你是我不对，我知道你没给老师打过小报告，是因为我不爽，想找个撒气口才欺负你的，你帮我个忙好不好，你帮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来找你麻烦了。”
听到这人把不找她麻烦当作找人帮忙的资本，宋年都想直接离开了。
杜平娜继续把手机打开，点到相册：“你看，我上次说删掉你的照片是真的删掉了，最近删除里也没有，我以后再也不害你了，求你帮我一下吧。”
她的语速很快，但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宋年听得烦了，便敷衍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杜平娜一看有希望，顿时喜笑颜开：“你答应我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不计前嫌的，对了对了说正事，我想请你今晚帮我把许时岁约出来，我想和他在教室说几句话。”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宋年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但为了不再被这人纠缠，她只好仓促应下，这才被杜平娜放走。
她回来的时候人少了很多，许时岁也还没有化妆，看她离开这么久，他凑上来问：“去哪儿了？”
宋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元旦晚会是晚上七点开始，这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诗朗诵的所有同学都在台上准备着，只等幕布拉开。
节目很快就结束了，前几个都是校领导们喜欢的弘扬正能量的积极向上的节目，后面的画风却慢慢转变了，有热舞，有相声，音乐声从礼堂内每个扬声器里传来，现场热闹非凡。
宋年逮了个机会拉住许时岁的胳膊走到了礼堂外，他们藏在一棵树后。
“有什么事吗？”
宋年抬头答：“杜平娜在教室，她有话和你说。”
许时岁的笑容僵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又看了看宋年认真的眼神，他拉住宋年的手往礼堂内走去。
上了四层楼，他们来到了礼堂的顶楼，顶楼是露天的，有遮阳篷的地方杂七杂八堆放着一些杂物。
许时岁的力气很大，宋年挣不开，只能任由这人把她带到这儿来。
她被松开时，手腕上有明显的红痕。
许时岁又变回之前的神态，埋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宋年揉了揉手腕：“没事。”
元旦晚会在三楼举行，楼下的音乐仿佛在让他们脚底下的地面震动。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宋年问。
许时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几周之前杜平娜让你转交给我的那封信你知道是什么吗？”
结合今天杜平娜的反应，宋年大概猜到了一些。
许时岁继续开口：“她在信里和我表白，说喜欢我，我把信还给她后就跟她挑明了，我说我不会喜欢她。”
“在那以后她隔三差五地给我塞纸条，送东西，我都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年听呆了，摇了摇头。
“或许今天我该去见见她，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宋年抬头看着他，一股酸涩感慢慢爬上她的心头。
“你有喜欢的人？”
许时岁自嘲搬笑了笑：“我还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
宋年在脑海里把班上女生的名字过了一遍，也想不出许时岁会喜欢上谁。
“那祝你成功追到她，哈哈……我先下去了，这里有点冷。”
楼顶的寒风吹着宋年的发丝，她转身走向楼梯，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宋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