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

    京市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几乎将小区整个铺满了一层白,一大早楼下就有嬉闹声传来,应该是小区里带小孩的老人带着在堆雪人。

    边慈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昨天她睡得很晚,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情绪乱窜,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才睡着。

    这会儿被吵醒,脑袋还有点疼嗓子也干。

    卧室里暖气开的很足,窗帘掀起一角能看见外面的雪,她掀开被子起床。

    床头的书桌上放着一杯水,还有未拆封的巧克力盒子。

    边慈踩着拖鞋走上前,仰头喝完水,视线落到巧克力盒子上。

    黑色的巧克力包装盒,外面用丝带缠了一圈,她拿起,拆开巧克力的外包装,里面是一整块没敲开的黑巧。

    她用手掰开一块,放进嘴里。

    有点苦。

    巧克力边上还放着钥匙扣,梁靳白家的钥匙。

    等会儿还要去他家里带奥利奥出来。

    边慈咽下嘴里的黑巧,把剩下的巧克力重新装进去,拿到外面打算放冰箱。

    一推开卧室的门,外面客厅的凉意就直直迎面过来。

    应该是开了窗户,有冷风从沙发那边吹过来。

    外婆正在厨房那边忙着,边慈把巧克力放进冰箱,准备去厨房那边帮忙。

    “洗手吃饭。”

    老太太早就利索的把早餐做好正往外端出来,边慈也帮不上忙,只进去拿了碗筷才出来。

    “昨天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自己在厨房煮了泡面也忘了吃,早上起来都坨了。”

    “啊,”边慈放下碗筷,愣了下,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下楼见完梁靳白后她再上来就完全忘记厨房里还煮了面,幸好记得关了灶火。

    “啊什么,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老太太念叨几句,给她夹了荷包蛋,“你跟那小梁医生怎么回事?”

    边慈一愣,刚拿起杯子准备倒水,动作顿住几分,有些不自然道,

    “没怎么啊,他是我们可科室的主任,之前也是我们导师。”

    “上回人家不是说还是你学长吗?就住我们家对面小区。”老太太精明的很,直接一语点破,“我看着他人倒不错,长得也比先前那小子帅。”

    “……”

    边慈倒了杯温水给老太太递过去,又去拿抽屉里她常吃的药给她,

    “我们没什么,您别乱想。”

    “哼,”老太太斜睨她一眼,被说了也有点不乐意,“我才懒得管你呢,反正你的事我干着急也没用。”

    边慈低头吃东西,没再做声,怕再说下去又会再聊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方。

    只是原本上回在楼道下见过梁靳白后外婆并没有多问,回来后也一个字没提,但这会儿怎么又忽然提到梁靳白了。

    吃完饭边慈负责刷碗,老太太自己跑出去找她那些牌友玩了,边慈觉得雪下的有点厚,担心她出门摔着,但也没拦住。

    等忙完已经快十点多了。

    她看了眼时间,觉得梁靳白这会儿应该已经已经走了,但又不确定,于是又磨磨蹭蹭在家把去年冬天的旧衣服都翻出来收拾了一遍,硬是拖到快中午才出门。

    今天京市的温度已经零下十几度了,想到等会儿要带着奥利奥出门走一圈,边慈套了件很厚的羽绒服,又把收拾出来的围巾和手套都带上,然后才拿上钥匙出门。

    只隔着一个公园的距离,走过去也就顶多二十分钟的时间。

    边慈特地去楼下的便利店那边买了两根火腿,绕着公园的边径小路过去,担心被老太太看见。

    上次来的时候是跟梁靳白一起,边慈没太留意这边的安保情况,等到进门的时候被门口的保安拦住她才反应过来。

    跟保安解释了一遍自己是帮朋友遛狗的,对方似乎不太相信,让她报上业主名字和门牌号。

    边慈在手机上翻了翻梁靳白发给自己的门牌号,保安那边查了下,很快跟她道歉让她进去了。

    进了小区门边慈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分不清楼栋号,她方向感一直很差,也不怎么认路,以前高中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全校春游她差点迷路都走不回来,现在有了手机导航才方便很多。

    按照导航到正确的楼栋,边慈按电梯上楼。

    梁靳白的楼层很高,在28楼。

    这边都是一户两梯,电梯很快就到了。

    边慈从电梯出来,走过走廊就是入户门,她拿出钥匙,才发现门也是可以按密码锁的。

    将钥匙孔插进去,转动了一下,门很快打开。

    开门声在此刻安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明显,她推开门,听见里面有声音在往门口这边跑过来。

    下一秒,一道白色毛茸茸的身影就出现在跟前。

    奥利奥听见动静跑过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几乎是立刻欢乐的摇起尾巴,伸出两只前爪朝着她扑过来。

    边慈原本还有些紧张悬着的心也在看见奥利奥的瞬间稍稍落地几分。

    她进门,将身后的门带上,屋里玄关边的鞋柜上有一双新的女士拖鞋,她看了眼,并没有穿,找到里面的鞋套套上才进门。

    梁靳白的家很大,客厅一进门就能看见入门位置的白色长岛台和冷灰色沙发。

    整个装修风格跟他本人很符合,很冷淡,看上去有点像样板房。

    唯一的让人有些意外的就是沙发边上的鱼缸。

    透明的白色玻璃鱼缸很大,进门的第一眼就很难不注意到,里面只有两条游来游去的金鱼,其中一条很特殊,尾巴部分有点偏粉色。

    边慈蹲在鱼缸前有些好奇的看了会儿,注意到鱼缸里好像也没喂鱼食,而且梁靳白好像也忘记让自己帮他喂金鱼了。

    奥利奥似乎是看她注意力在鱼缸那边停留的有点久,有些不满的咬着她的衣服一角往前拽了拽。

    边慈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了下,拿出自己买的火腿先喂了它半根。

    喂完火腿边慈才去找牵引绳,打算带它下楼。

    客厅空间有些过分的大,牵引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梁靳白也没告诉过她,边慈这会儿也不太想问他,打算自己先找找看。

    好在跟样板房无异的客厅里东西并不算多,边慈很快就在鞋柜上面的储物柜里找到了奥利奥的牵引绳,旁边还有几件狗狗穿的衣服,还有上次那件透明的狗狗雨衣。

    边慈看了眼,觉得有点可爱,取下牵引绳,又把旁边的狗狗衣服也拿了一件下来。

    外面零下十几度,奥利奥可能也会冷。

    鞋柜上层那块好几件都是奥利奥的衣服,边慈选了一件粉色的,取出来,蹲下身打算给奥利奥套上。

    奥利奥似乎已经习惯了出门要穿衣服,很乖的伸出两只前爪配合着把衣服套上,粉色毛茸茸的小狗棉袄,还能套上脑袋,有两只猫耳朵。

    边慈给它穿好,奥利奥吐着舌头冲着她开心的摇尾巴,自己咬着牵引绳递给她。

    边慈看的心里一化,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它拍了几张照片。

    等牵着奥利奥出门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中午了,边慈直接牵着它到小区外面的公园,这个时间点外婆肯定已经回去做饭了,也碰不到人。

    公园的雪还没有铲,两边的绿化植物上都铺了厚厚的一层雪,奥利奥看见雪似乎也很兴奋,一路过来好几次差点边慈都跟不上它的步伐。

    但一人一狗只围着公园走了半圈不到就被另一群小家伙给堵住了路。

    刚刚下完雪,加上又是工作日时间,公园挺多小朋友在玩的,边慈牵着奥利奥原本只是想在这边遛一圈,谁知道原本几个在堆雪人的小朋友一看见奥利奥立刻就围了过来。

    “好可爱,它是小猫还是小狗啊?”

    估计是看见奥利奥穿着小猫衣服戴上帽子后耳朵又是猫猫耳朵,所以小朋友有些分不清。

    “你好傻,肯定是小猫啊,没看见它耳朵吗?”

    “你才傻,这明明是狗,我哥哥家养了一只跟它一样的,是萨摩耶。”

    几个小朋友蹲在奥利奥跟前,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边慈牵着奥利奥站在它身后,奥利奥似乎挺喜欢这些小朋友的,开心的吐着粉色的舌头朝他们跟前凑了凑。

    边慈担心小朋友家长会建议,将奥利奥又往后拉了拉,

    “姐姐,这是你的狗狗吗?”

    有个留着小辫子的男生仰头看边慈,大胆的伸手主动去摸奥利奥的脑袋。

    “不是,我帮别人照顾一下。”边慈笑着开口。

    “哦,”小男孩又往前凑近几分,双手抱着奥利奥的脑袋,很喜欢它的样子。

    “其实我之前老是看见一个很凶的叔叔在遛它,我们每次想靠近的时候都不敢。”

    很凶的叔叔?

    边慈愣了下,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应该是梁靳白。

    很凶吗?

    原来在小朋友眼里梁靳白是这样的。

    “对啊对啊,我知道那个叔叔!”

    “我有一次作业没写完,我妈妈还说让那个叔叔把我带走。”

    “我有一次在电梯里碰见那个叔叔,他衣服上还有血,可吓人了。”

    “啊,他该不会是什么杀人魔吧,好可怕!”

    “……”

    边慈听着忍不住有点想笑,又觉得有些可爱。

    小朋友总喜欢把一些事情夸张化,也只是习惯性用外在的事情来评价一个人。

    不过梁靳白在医院的时候手下负责的那些病人一开始也都很怕他。

    “姐姐,你跟那个叔叔什么关系啊?”

    小朋友们讨论够了,这才想到边慈还在这儿,开口好奇问她。

    “我,”边慈想了下,“我是他朋友。”

    “朋友?”

    “你看着这么好,怎么会跟他成为朋友?”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那个叔叔的女朋友!”

    “女朋友是什么?”

    “就是像爸爸妈妈他们那样子!”

    边慈显然没想到他们会联想到这上面,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你们不要乱猜。”

    “姐姐你脸好红啊!”

    “肯定是我们说对了害羞了!”

    三四个小朋友都围着蹲在奥利奥跟前,齐齐仰头看着边慈说。

    小朋友的话最童言无忌,但偏偏又足够的笃定和纯真。

    边慈原本觉得还好,这下子也被他们说的莫名有些慌乱。

    但好在他们似乎对大人的关系也并不怎么感兴趣,更多的还是对狗狗喜欢,很快又一起围着奥利奥讨论起来。

    边慈在公园这边跟这群小朋友待了会儿,等他们都各自回家吃饭了,又继续带着奥利奥围着公园转了几圈才带它回去。

    到家的时候奥利奥还很兴奋,给它把棉袄脱下来的时候奥利奥的前爪不小心勾到了衣服,边慈蹲下身帮它把爪子从衣服上拿出来。

    刚刚在外面踩过雪,爪子冰冰凉凉的,边慈拿一旁的纸巾打算帮它擦一擦。

    奥利奥很乖的举着前爪吐着舌头仰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边慈握着它右边的前爪,低头帮它擦拭。

    忽然注意到黑色手掌中间有一道很深的贯穿掌心的陈年疤痕。

    她动作顿住,握着奥利奥前爪的手忍不住微微有些用力,狗狗叫了两声,又另一只爪子扒拉她的手。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疤痕看上去已经几乎全部愈合,但边慈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当年流浪狗基地她曾经差点抱回家的那只狗狗。

    基地条件有限,狗狗很多时候都只能被关在笼子,笼子是很粗糙的铁笼,边慈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有一天放学过去,看见小狗的前爪不知道怎么被铁笼边缘的铁直直贯穿,;流了很多很多血。

    边慈看着跟前依旧仰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萨摩耶,即使不去问梁靳白,她也几乎能确定,奥利奥就是当年她照顾的那只小狗。

    似乎是看边慈情绪有些不对,狗狗主动往前凑了凑,似乎是想要去抱她。

    边慈眼睛有些酸胀,蹲下身在地板上坐下,也伸手抱住狗狗,小声道,

    “奥利奥,是你吗?”

    像是回应她,奥利奥叫了两声,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边慈陪奥利奥待了很久才回家,已经过去吃午饭的时间了,外婆早已经出门,给她在厨房热了饭菜。

    边慈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给梁靳白发了一张今天遛狗的照片。

    梁靳白很快给她回过来消息,

    【辛苦了。】

    边慈盯着手机对话框看了会儿,想问梁靳白是在哪里遇到奥利奥的,是不是在流浪狗基地,字在对话框打了又删,最后索性直接翻倒在桌面上。

    昨天晚上楼道告白的事情两个人谁都没提,梁靳白也像完全没发生一样。

    让她隐隐生出种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做梦了。

    但早晨起床时候巧克力的苦涩现在还能回味起来。

    梁靳白昨晚说让她好好想想,等他出差回来后再说,但是她要跟他说什么边慈自己也完全不知道。

    周末两天边慈基本一天早晚两趟去梁靳白家带着奥利奥出来玩,几次下来也跟楼下公园那群小朋友处得不错,奥利奥也很喜欢跟他们玩。

    只不过到周一又要回医院那边就没什么时间了。

    梁靳白原本是告诉她奥利奥每天只用出门遛一次就够了,其他时间会有阿姨上门陪玩。工作日的时候她也不用管,直接让阿姨负责好了。

    不过边慈自己比较想陪奥利奥玩,得知梁靳白要等周五才忙完回来,所以主动要求这几天也继续帮他遛狗,上班的话她晚上可以回外婆这边,过去带着奥利奥玩一个小时也不算什么问题。

    梁靳白对此倒是没说什么,答应的很干脆。

    只不过医院一周下来早出晚归的,每次遛狗都是一个小时起步,边慈也很快感觉到有些累,想到梁靳白平常比她更忙,有时候还得深夜遛狗,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情来。

    周五最后一次带奥利奥出门,边慈下班的也比平常早特地带着它在公园那边多逛了好几圈,等实在冻得不行才带着奥利奥上楼回去。

    一般她晚上过去的时候梁靳白家的阿姨都已经走了,但周五晚上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阿姨没走,等进去后听见客厅一直没打开过的电视那边有声音,又才看见沙发上躺着人才吓一跳。

    赵湛也同样吓一跳,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掉在地上,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对方。

    “赵老师……”

    边慈先开口打破沉默,主动解释,

    “我住在梁老师对面,他最近出差,让我帮忙他照顾一下奥利奥。”

    “哦哦,这样啊。”赵湛同样被忽然出现在梁靳白屋子里的边慈吓一跳,也十分尴尬的从沙发上起来,关了电视上还在放的电影,

    “我也是顺便过来,就避避风头。”

    他最近回国被前女友知道,两个人当初分手的时候他对不住人家,但又没算彻底分干净,这会儿正拉扯着,这几天都直接闹到他家里了,偏偏对方还有他家的钥匙和密码锁,前几天更是趁着他没注意直接登堂入室搬到他家了,他被闹的苦不堪言,这才跑到梁靳白这边想着来避避风头。

    “……哦,好。”边慈拽着手上还没松开奥利奥的绳索,也不知道再说什么,“那,钥匙我放这儿了,赵老师再见,你在这边奥利奥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解下手上的绳索,又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没再往赵湛那看很快带上门离开。

    赵湛呆在客厅,看着门口那边愣了好一会儿,转头对上客厅中间奥利奥瞪着他的眼睛,啧了声,

    “边慈……这名字真的很耳熟啊,奥利奥,你说是不是?”

    “而且你主人什么时候居然让女人进屋了,还让人遛你。”

    跟梁靳白认识这么多年,虽然他长着个阎王脸,让人看了就退避三舍,但那张皮囊还是吸引了不少胆子的,男的女的都有过,但无一不是老早被他拒绝。

    后来有了奥利奥,大家想接近他的办法又多了个,之前还在京大那会儿,他有一回帮忙遛奥利奥,结果有个学妹知道这是梁靳白的狗,故意把奥利奥给牵走想借此跟梁靳白搭上关系,最后调监控被发现,梁靳白就再也不把奥利奥给任何人带了。

    现在居然还把钥匙给人,让人上门来遛狗。

    他感慨几句,拿起茶几上刚才倒的酒想喝,被忽然冲过来将他扑倒的奥利奥一下子打翻在地毯上。

    “干什么干什么……”

    赵湛被搞的狼狈不堪,奥利奥凶巴巴的朝着他叫了两声也跑进屋里,

    “靠……”

    赵湛低头抽纸巾擦了擦身上的酒渍,忽然想到什么,顾不得地毯还没处理,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手机给梁靳白拨过去电话。

    电话响了两三声才接通,梁靳白声音从那头传来,一贯很冷淡的语气,

    “有事?”

    赵湛握着手机,先是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才接着开口,

    “师兄啊师兄,多少年了,你可算是被我给抓到把柄了。”

    “什么把柄?”梁靳白语气很淡,不太在意的样子。

    赵湛转头看着客厅玄关那边,

    “我今天晚上来你家了,你猜我见着了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显然答案已经很明显。

    “我靠——”赵湛忍不住有些激动的爆粗口,“不会是真的吧?你喜欢那么多的人是边慈?”

    “你来我家做什么?”梁靳白并没有正面回答,但没否认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不是,等等,现在问题重点是这个吗?”

    赵湛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直接对瓶吹了口,

    “人姑娘才多大,你多大,是不是还在读博那会儿你就惦记人家了,你惦记人这么多年?你为老不尊啊!”

    赵湛说话一向口不择言,喜欢夸大其词,梁靳白这么多年也早已习惯,

    “她今年25,很小吗 ?”梁靳白口吻听不出太多情绪,“我是比她大八岁,但我的身体素质你清楚。”

    赵湛差点被酒呛到,认识梁靳白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这些问题,忍不住有些呆滞,

    “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的是健康状况。”梁靳白语气冷了几分。

    “哦哦,”赵湛擦了下唇边的酒液,有些感慨,

    “真没想到啊,以前读博那会儿我说你怎么天天往隔壁医科大比往我们自己实验室跑的还勤快。”

    “哎对,”

    他又想到点什么,

    “以前你是不是让我去老杨那儿给你查课表,就是她吧,我说怎么觉得这么名字这么熟悉!难怪你那天天给老杨代课,就是为了给人上课吧!”

    梁靳白在电话那边没怎么说话,只有手机还亮着的通话记录显示那边没被挂断。

    赵湛其实一直挺好奇的,以前他大概就猜到他师兄心里估计有人,一直没说也没问,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现在就在跟前,

    “哎,人姑娘都到家帮你遛狗了,你们两在一起了?”

    “没有。”梁靳白回答的很快。

    “那什么情况?暧昧着?”

    梁靳白:“也没有。”

    赵湛有点搞不懂了,“那啥意思?你别告诉我你在玩暗恋这套?合着这么多年人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她?”

    “跟你没关系。”梁靳白语气毫不留情,只打断他,“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我哪敢啊,刚才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赵湛举双手投降,他太了解的性格,当然不敢在边慈面前乱说什么,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所以你们到底什么进度了?”

    梁靳白停顿了片刻,似乎要不要告诉他,还是开口,

    “刚刚告白。”

    “答应了吗?”赵湛立刻追问。

    “暂时没有。”

    赵湛噎了下,“师兄,您真有点让人出乎意料。”

    梁靳白没再说什么,只淡淡道,

    “还有事吗?”

    赵湛嘿嘿笑了几声,“没事儿,让我在您家躲几天,收留收留我就成。”

    话没说话,那边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手机黑掉的屏幕和嘟嘟声,赵湛无奈的摇摇头,将手机丢到一旁,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其实今晚无意间撞破梁靳白这事他意外,但意外之余又有点高兴。

    梁靳白的性格似乎从小就跟他们不太一样,是他们那群人人里头话最少,最聪明,也是最难琢磨的一个。

    初高中那会儿还好,典型的天之骄子,有点少爷脾气,人也傲气,属于是男生女生里人气都很高的那一卦,学习好家世好运动好,就连游戏都打得比大多数人好,偶尔还会带着他们翻墙翘课出去玩。

    后来上大学梁靳白不知道为什么选了临床医学这个专业,他知道这事粱家那边其实一直是反对的,他们想让他跟梁爷爷或者梁伯父一样,但都拗不过梁靳白的性格,冷傲散漫又强硬,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他比梁靳白他们要小两岁,高二那会儿就被家里送到国外了,就寒暑假才回,他从小那群人里头就最喜欢跟着梁靳白身后跑,每回回国都会缠着他玩儿。

    一开始其实还好,也没觉得上大学后的梁靳白变了多少,甚至受梁靳白影响他也跟着报了临床医学。

    直到他大三那年,从国外调回来,原以为以后都能跟着梁靳白一块去实验室了,结果得知梁靳白已经休学。

    他跑到粱家去找他,也没见到人,只见到了梁爷爷,老爷子告诉他说梁靳白以后不当医生了,家里已经送他去部队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只字未提。

    有大概半年时间,赵湛确实再没见过梁靳白,原以为他真的如梁爷爷所说去了部队,以后不会再做医生了,结果梁靳白又忽然回来了。

    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全然,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贵公子少爷脾气全没了,依旧冷淡,但已经再看不见他身上那种近乎自负的天才狂妄劲儿。

    其实到现在赵湛也说不清,对梁靳白来说,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但至少现在,他师兄有了喜欢的姑娘,这确实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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