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安

    等明恨竹一早醒来,还没来得及去找五师兄借追香蝶,就听到山下传来消息——有人来寻四师兄了。

    这个时间来找四师兄的,除了沈恪还能是谁。

    听完消息的明恨竹很是欣喜,两个兄弟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倒是不需要她多废口舌了。

    其实昨天听师兄讲完,她也短暂地义愤填膺过,怎么听都觉得是沈恪失了良心,但转念一想她有并非当事人不了解实情全貌,于是便顺着师兄的心意推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沈献得知消息后踌躇一会,然后又来寻师妹一同下山,他清楚沈恪身体问题所在,单是师妹一人是治不好他的。

    临行前,他唤住师妹:“师妹,你救治别人会不会对自己有损?”

    明恨竹看向师兄心头一暖,压低声说道:“不瞒师兄,我救助别人会增进我的能力,对我反而有利。”

    她所在的这个世界里分为两种人可以修炼,一种是剑修,生而有仙骨灵根,剑宗的人会把年幼的他们带走,统一在剑宗内培养,他们与世无争一心修道,从不问世事。

    另一种便是有特殊体质的人,名为奇师,他们比寻常人寿命要长很多,往往身怀异术,部分奇师施展异术时需要付出代价,健康、气运甚至是寿命,拘魂使强行剥离魂魄、预言师偷窥天机等本就是在逆天而行。

    而明恨竹的治疗技能在这个世界里堪称逆天,治疗时无视伤害种类,也不分治疗对象,她可以平等得治疗每一种伤害每一个生命体,而由于游戏系统本身视野与救治目标的设定,她甚至只要能看到对方的一只手,就可以锁定对方进行治疗,同理,等她后期拥有输出技能也可以锁定输出,关于这点师门里面的人是有所察觉的,所以师兄才会担心她施展“异术”时会对自己有损。

    她也没有说假话,除非是强行使用满级的终极技能会消耗她的经验条之外,其他时候她使用技能没有任何坏处,只会增加技能的熟练度,系统也会根据情况给她发布一些任务,完成的话会奖励经验,这些天她已经从当初的2级升到了现在的4级。

    得知对小师妹不会有损后,沈献放下心来,这才与她下山。

    寻常人上永甘峰只有一条路,山路陡峭难走不说,还被大师姐凰安设上法阵,若是偷闯山路,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小命不保。

    因此但凡是来寻人的都是在山下求见,宁家派人常年驻守在山下,一有消息便用秘法传递,见面地点定在山脚下的一处宅邸,这也是宁家出资修盖。

    明恨竹踏入房门时,悬着的心便彻底放下,端坐着的可不就是沈恪与沈同嘛,她本想打个招呼,察觉到自家师兄踏进房门后气氛便尴尬起来,她只得讪讪一笑寻着个位置坐下。

    沈献在山上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救弟弟,但是当他真的见到沈恪时,积攒多年的怨涌上心头,他连句话都不想同他讲。

    “求先生画魂。”沈献与沈恪相看两生怨,于是沈同充当第一个开口的人。

    “画不了。”沈献端坐,修长双手交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两个人,冷冷说道,“你们既然知道画魂,那应该也懂得画魂的规矩。”

    沈恪这时虚弱开口:“画魂师画魂须得七魄俱在,画魄须得三魂皆全。”

    沈献深深看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这事我当初就讲过,是你非要逆天而行。”

    沈恪脸色惨白,白帕掩唇,低低咳嗽一声又在帕子上留下血痕。

    明恨竹无奈看向师兄,刚刚在山上说得好好的,这会子怎么又上头了,她想了想决定先当一尊不开口的泥像。

    沈献也瞧见了那白帕上绽开的血色桃花,他好像又回到了沈恪诞生的那晚,也是同样鲜艳的极致的红,他神色复杂开口道:“当初你找拘魂使把一魂一魄拘出强行安在这个人偶身上时,我就劝过你。”

    此话宛如春日惊雷,劈得明恨竹有些不知所措。

    沈同竟然是人偶?

    哪怕她知道师兄只有一个弟弟名叫沈恪,哪怕她亲眼所见沈恪与沈同容貌相似,仅眼角一点朱砂泪痣的区别,哪怕她晓得沈恪是个人偶师,她都未曾往这处想过,沈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根本不像是她认知中的人偶。

    “阿兄,我要死了。”沈恪眉眼寡淡,“临死前我想见你一面,我不想再与你置气了。”

    沈献听到阿兄这个称呼是浑身一僵,他张张口本想嘲讽一句“我已被逐出沈家,你这声阿兄怕是叫错了人”,但听完后半句他也陷入沉默。

    最终他叹一口气:“怎么伤的?”

    沈恪轻声说道:“有人陷害沈同,诬陷他伤人性命,要将他诛杀。”

    沈献不悦地皱起眉头:“你的师门呢?”

    沈恪闻声无奈惨笑:“就是他们做的。”

    沈献面沉如水,下意识想到某个故人,问道:“辛柏呢?”

    “被师父杀死了。”沈恪有些痛苦地闭上眼,似乎不愿意回忆那一幕。

    见沈献不说话,沈恪面露迟疑,怯声说道:“阿兄,师父性情大变与仙器有关。”

    沈献闻言面色剧变,声音嘶哑,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弟弟低斥道:“你在胡说什么?仙器这种无稽之谈你也相信?都说上古遗迹里有颗仙丹,还有件仙器,只要得到其中一个就可以原地飞升,但是那所谓的遗迹一直关闭从未打开过,甚至我怀疑那都不是什么上古遗迹。”

    他缓了缓语气:“别忘了,衡殿是为什么建立的。奇师不比剑修,剑修能渡劫飞升,奇师修炼百年也无非是多活些年岁,一听到有仙器仙丹能让他们也飞升便疯了一般,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上古遗迹随意杀戮,结果呢,君照看不下去建立了衡殿,提着一把剑把那些不可一世的奇师当狗一样宰杀,直到现在奇师都还在衡殿面前摇尾。你好端端的,又提遗迹做什么。”

    明恨竹这是第一次听说“上古遗迹”,先前她也曾问过师兄关于衡殿的事,师兄讲得简单她也就随便一听,一直没多问关于衡殿的事,在她看来,衡殿就是自己先前生活的那个世界的警局。她不是奇师,更不会行一些恶事,她只是芸芸众生中很平凡的一个。

    在先前世界里,她除去办理身份芯片从未踏进去过警局的大门,更未拨打过那三个象征着安全的数字,她生活在治安极好的年代,没遇到过任何案件,就那样平稳地健康地长大,被默默负重前行的人呵护着,它的存在让世间秩序变得稳定,离她很近,但又离她很远。

    所以衡殿对她来说,看起来也很远。

    如今师兄讲着衡殿这些事情,她竟然有些热血沸腾。她清楚这份沸腾来自何处,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想象出来,那个名叫君照的人,单人孤剑,横扫八荒,所向披靡,他剑所指的地方便是正义,他握住剑就可以制定这世间的秩序。

    监管奇师,制定秩序,这应该就是衡殿存在的意义。

    沈恪低笑一声:“阿兄,君照死了几百年,衡殿早已变样子了,你怎么如此怕衡殿。”

    明恨竹的大脑光速运转着,她有些迷糊起来,他们下山不是为了救人吗,怎么感觉变成了吃瓜大会。

    沈献并不是怕,而是敬。

    大师姐是衡殿三大长老之一,这些年他眼见着大师姐为了衡殿出生入死,他向来尊敬大师姐,如今面对衡殿又怎么能不敬呢。

    他继续说道:“衡殿戒令颁布这些年来,被衡殿猎杀的奇师数不胜数。但凡是看过的,谁能忘记阿簿那场烧了七天七夜的大火?有我大师姐在,衡殿便不会走上偏路,奇师都得生出来那颗敬畏之心。”

    沈恪听到兄长这样说,他忽然想到某个可能性,随即猛烈咳嗽起来,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失声道:“你说的可是凰安?我师父要对付的就是她…”

    “你说什么?”沈献大惊失色霍然起身。

    沈恪没能回答他的问题,他重重咳嗽着,似乎要将心肺咳出,他的脸上涌出病态的血色,鲜血也从他嘴上缓缓溢出,他摆摆手,示意沈同讲,明恨竹见状起身,手指轻点,一道朦胧的绿色光线笼罩着沈恪,她使用了单体治疗技能——春回。

    沈同快速地讲着原委:“他师父收到过一封信,里面提及到遗迹即将开启,并且表示可以提供仙器线索,前提是与他结盟猎杀衡殿长老凰安,那封信我偷看后告诉了沈恪,沈恪告诉了辛师叔,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沈恪经过治疗这会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他闷声说道:“阿兄,我不知那是你师姐…”

    明恨竹与师兄对视一眼,她想起大师姐之前便是收到一封信后离开了师门,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个圈套,想到这,她没有任何继续在这里坐着的念头,她得立马回师门想办法联系大师姐。

    还没等她开口,便有人御剑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是五师兄。

    五师兄剑未停稳便一跃而下,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他顾不得男女有别,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一把握住明恨竹的手腕。

    明恨竹被他攥得生疼,不好的预感笼罩她的心头,她希冀地看向五师兄,祈求着师兄接下来要讲的事与大师姐无关。

    然而对上师兄的视线,却见他眼睛泛红似是要哭。

    “师兄?”她心下一沉如坠深渊。

    “跟我回去。”陆剑剑哽咽道,“大师姐受重伤被衡殿的人送回师门了,二师兄说他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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