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多日不见,不曾想宋小姐还记得我。”苏展行了行礼说道。
“他是我的朋友,放他进来吧。”宋蕴朝着车夫吩咐道。
车夫虽面带犹豫,但还是听了她的命令。
“你怎会出现在此处?是路过?还是林府发生什么事情了?”宋蕴紧张地问道,自上山以来,确实很久没有收到京都的消息了。
“宋小姐别担心,俞安兄没事,在下是来助宋小姐一臂之力的。”苏展确实是来帮助她的,顺带还吐槽了一句,“这山可真难登,往后几年我可都不愿登山了。”
“你快先坐下来歇息。”看着他一身的狼狈,宋蕴朝汀兰递了个眼神,“苏公子先擦擦吧,我这里有水,喝点润润嗓子。”
苏展也没客气,就着汀兰递过来的手帕擦了下,喝完水道谢道:“多谢宋小姐和汀兰姑娘了。”
见他有所缓和后,宋蕴问道:“苏公子,你说你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这话从何说起?”
“那日在怀安,俞安兄同我告别时,本是托我助你寻草药的,因为我常年同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多少还是有点心得的,不曾想宋小姐竟走得如此急,在下才火急火燎从怀安赶来,今日终于找到宋小姐了。”
大致经过就是如此,只是苏展省去了他如何进城的部分。
宋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事,略带歉意:“我不知俞安哥的这番心思,还让你费劲心力赶过来,是我的不好。”
苏展赶忙道:“别别别,我说这些不是想让宋小姐愧疚的,我虽受俞安兄嘱托,但却是真心实意想帮忙的,据我了解这百花草已到成熟期,最是关键,且近几日的天气属实不太妙。”
宋蕴叹了口气:“确实如你所说,今日下起雨来,不知多久才会停,这样的天气对百花草的生长是个很大的挑战,我也对这方面不擅长,这几日翻看了部分书籍,鲜少有对它进行记载的,有的也只是府邸内管事经验之谈。”
“宋小姐先别忧心,不管挑战有多大,万物都有生长的规律,总不会自成一派胡乱生长,我们可以先回到府邸研究研究,怎样才能最大程度保护好它。”苏展尽量安慰道。
眼看着雨有变小的趋势,几人也准备离开,只是苏展在起身的时候注意到,桌上竟然有极其丰富的刻画,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未曾想这荒山上的亭子,竟会有人花费这么大的心思雕琢。”
宋蕴附和道:“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被震惊到了,这么多花纹,可见那人十分有耐心,只是我没看出这些纹路是何种东西,只隐约猜到类似植物,苏公子常与花草打交道,可能看出来些什么吗?”
听罢苏展真的仔细研究起来这些纹路,毕竟画不像画的。
观察许久后,苏展不确定道:“感觉与薄荷类的植物相似,但我也不太确定,这么大的工程,谁没事将这东西刻满此处,不过另一边的花纹我倒是看出来是何物种了。”
宋蕴循着他的视线,往花纹望去。
“此花名叫向生花,我曾在边外游历时,有听过将此花当做香引,放在香囊里驱虫的,只不过味道特殊,且只在关外才有,北朝的女子极少会用。”
其实自那日回去后,宋蕴越发觉得那花纹与薄荷相似,甚至可以说和百花草所差无几,今日听苏展这样一说,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至于那花,她不曾见过。
只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若那与薄荷相似的草是百花草的话,你觉得这两种植物,会有何关联?”
“这......苏某不好说......”但又怕宋蕴失望,继续道,“既然刻画者将两种植物刻在一起,定有原因,既如此,我倒是觉得可以将它们临摹下来,下山后找位老道的医者询问。”
宋蕴也正有此意,于是打算明日若天气好,再来一趟。
终于雨势渐小,一行人启程回府邸。
吴管事见多了位客人,倒不觉得奇怪,吩咐下人准备好客房就离开了。
待苏展收拾好,宋蕴将他带去看了看草药的生长情况,今日下雨属实没有什么阳光,草药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化,若接连几日都如此,怕是不好。
“你觉得百花草可与下午石刻上的花纹相似?”宋蕴看着他,似乎等的就是一个确定的话语。
苏展闻言更靠近了些,点头道:“若是没看错,与石刻上的花纹所差无几,恐怕就是百花草。”
“明日我便再去一趟亭子。”宋蕴坚定道,她不愿放过任何一个与草药有关的消息。
苏展见她去意已决,便附和道:“那明日也将在下叫上吧,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宋蕴摇了摇头道:“这几日天气不太好,不知苏公子可愿帮我照看一下百花草的生长情况,我没有多少经验,只有拜托你帮忙了。”
“我本就是来帮助宋小姐的,不必如此客气,这百花草我自当尽全力,亭子那边放心去就是。”
“多谢苏公子,说来你是俞安哥的朋友,又是来帮忙的,就别叫我宋小姐了,叫我宋蕴或者阿蕴都行。”
“哈哈哈哈,既如此也别叫我苏公子了,叫苏展就行。”
“苏展,你可想饮酒?”宋蕴突然道。
许是没想到这一出,苏展稍微愣了愣神:“宋小......阿蕴,你这是?”
“别误会,我可不是借酒消愁,只是天凉了,喝点酒暖暖身子也好入睡。”宋蕴也不等他的回答,径直吩咐汀兰去热了一壶酒,然后朝着偏厅走去。
直觉告诉苏展宋蕴心里藏着事情,但人不想说出来,那他也没办法,只好跟上她的步伐。
“既如此,我便陪阿蕴喝几杯。”
片刻的功夫,汀兰就将热酒端了上来。
“这第一杯酒,感谢你不远千里来帮助我,我敬你。”
“第二杯酒,后面几日辛苦你照看草药,我再敬你。”
这两杯酒下肚,苏展觉得够了,他不知宋蕴的酒量如何,虽是暖身子,但夜里露气重,点到为止即可。
“阿蕴,两杯酒已经够了,再多喝就伤身体了。”说完将酒壶朝着自己的方向移了过去,那动作像是怕极了她会再喝。
“噗嗤——”宋蕴被他的动作弄笑,“你这么防我?别担心,我知道自己的酒量,罢了罢了,我不喝就是。”
苏展挠了挠头道:“也不是不信你,只是俞安兄所托,让我多照看一下,喝酒终归伤身,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宋蕴张了张嘴,本想问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笑着答道:“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看着宋蕴离去的背影,苏展叹了口气。
边陲小镇
“主子,人已经放行,这会儿已同宋小姐回到了私邸内,两人......在饮酒......”不离边说边用余光看了眼对面的人,见没有反应只得在一旁站立。
沈绎静静地听着不离的报告,眼睛一直盯着那封泛黄的信。
见上面的人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离行了行礼就退出去了。
第二日
“主子,我们到了。”
“前面可是景行商会的副会长,沈绎?”来人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问道,身着军中将领的服饰。
谨慎起见,双方经过了多次核对,才最终将沈绎一行人放行。
沈绎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从朝廷来的精锐,不禁莞尔一笑道:“看来陛下这是胜券在握了。”
将士将沈绎带到了首领处,通报道:“元将军,人已带到!”
门一开,元良就将沈绎迎了进去。
“路途艰难,还好沈公子能按时到达,我这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元良走到桌前,替沈绎倒了一盏热茶。
“京都一别,不知元老师,哦不,现在该叫元将军了,不知元将军可好?”
元良哪里听不出沈绎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径直答道:“尚且安好。”
一时之间两人皆无话。
元良打量着这位曾经的学子,从前在书院,他对沈绎并不了解,只当是京都的纨绔子弟般,但想到现如今皇上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带来,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沈绎眼带笑意,认真品着茶,似乎并不介意他这般打量。
许是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元良轻咳一声:“咳咳,不知沈公子可将那物件带在身上,若是,还请尽快交予我。”
沈绎缓缓将茶盏放下,将目光移向元良,不慌不忙道:“东西自然是带来了,不过元将军要如何证明,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件东西,且是要交给你的呢?”
若说刚才的目光是探究,现在的元良才是端正了视线,认真回答道:“此物关系着边关稳定,更关系着北朝的安稳,大皇子对此虎视眈眈,若落到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想必一路上沈公子也费了不少劲吧?”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从来不需要点明。
“我元良虽临危受命,但并非贪生怕死、贪图权贵之人,若沈公子不信任我,大可放马过来。”
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
“元将军,人到了,现在要带过来吗?”
“哦?元将军竟然还有贵客?可否需要我暂避?”沈绎故意问道。
“不必,那人沈公子也认识。”元良说完向屋外之人吩咐道,“带进来吧。”
“请进。”侍卫将人带到。
看着来人,沈绎的笑意更深了。
“我说怎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是有人弃暗投明了,卿时先生。”
不同于元良,卿时同样带着笑意回道:“沈绎,好久不见,我卿时从来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不上弃暗投明,倒是沈绎你,竟然会揽这烂摊子。”
沈绎打趣道:“那是先生不知,世道艰难,赚钱不易,商会都被被大皇子给掏空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几番周旋后,沈绎借口奔波太累,让元良安排间屋子给他歇息,正好两人对后面的计划要进行确认,就让侍卫将沈绎带去了。
不离先一步检查完房间以及四周的环境,确保安全后才让沈绎进去。
“主子,有信传来。”
“念。”沈绎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宋小姐今日独自去亭子临摹,苏展守着草药,临近傍晚苏展将人接回,宋小姐亲自下厨......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不离额头间汗水直流,这书信念得他比受罚还艰难。
亲自下厨......欢声笑语......她这日子倒是过得潇洒!
“不离,吩咐下去,明日准备返程。”沈绎皮笑肉不笑地吩咐道。
“是,主子!”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