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菲一个人拎着外卖定好的粥从公司离开的时候收到了顾年城的消息。

    “我在马路对面。”他发了一串车牌号过来，“上车。”

    沈菲脚步顿了一下，简单看了看四周无人，才慢吞吞地走过马路，打开车后门，坐了进来。

    “师傅，走吧。”顾年城和司机嘱咐了一句。

    沈菲一听就知道，这是他自己叫的车，没有让公司的车跟着。

    “公司的车接许副总去吃饭了，”顾年城好像听见了她脑子里的疑问一般，头都没抬，随口说了一句，“我没有车，只好叫了车来接你。”

    “你知道我要去哪？”沈菲不由得问。

    “怀琛和我说了，你晚上去陪怀瑾吃饭，他可以放一晚上假。”顾年城转了转眼——晚上的饭局似乎也有穆怀琛，如此说来，自己还要和他解释为什么没去。他撇了撇嘴，继续看着膝盖上的笔记本。

    沈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医院附近有几家餐厅，等我找到有空位的给你发地址，你结束了来找我。”顾年城一边手里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沈菲看他。

    “别太晚，”顾年城也抬头看她，“最好早点。如果怀瑾和你说些什么，也不用往心里去。”他继续对着电脑，“都是外面的人，那么在乎干什么？”

    沈菲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顾年城说的是穆怀瑾，还是言柏。车上还有司机，她只好先点头应了下来。

    “穆总怎么和你说的？”沈菲还是先捡紧要的事问。

    “没说别的，就说怀瑾点名让你晚上找他，不允许他安排你加班，其他的没说，”但他猜得出来——穆怀瑾看着都以为是富家的傻白甜，其实做起事来一向比她哥绝，能和言柏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肯定是有了足够的筹码才和家里开口，只是言柏自己太不争气，捅出篓子没什么，方式太蠢还被人发现才是关键。穆家硕大的家业，若是被一个入赘的女婿影响，才是笑话。穆怀瑾再感情用事，也断不会拿家里的事开玩笑。

    这些其实和顾年城也没什么关系。他来陪沈菲，只是他隐隐感觉到，穆怀瑾似乎很清楚言柏和沈菲的关系，他只有跟在沈菲身边才放心。

    只是这些小心思，他并没有开口和沈菲说。他看了眼沈菲的表情，又补充道，“就说本来他今晚想推了饭局去找怀瑾，但怀瑾死活只要你陪着，如果他去怀瑾就立刻办出院。”

    “哦，这是怀瑾能干出来的事儿。”沈菲不由得笑了笑。

    顾年城看看她，收起了笔记本电脑。

    “你控制着点时间，怀瑾挺能说的，你别被她带偏了。”顾年城忍不住提醒。

    “啊？”沈菲感觉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的，我就陪她吃个饭。”她不满地瞟了眼顾年城，“天天算计来算计去的累不累啊你！”

    车已经到了医院，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沈菲冲他翻了个白眼才下车。

    顾年城四周看了一眼，开口报了个小区名，“师傅，麻烦去这里吧。”

    “不给您停在附近的餐厅了？”司机师傅问道。

    “嗯，不用了，我先回家，一会儿我再过来。”顾年城眯起眼，他刚刚看见穆怀琛的车从旁边经过——沈菲和言柏的事，从来不是沈菲的错，穆怀琛和穆怀瑾都是明事理的人，再想怪谁，都怪不到沈菲头上。

    顾年城这样想着，眉头却不自知地皱的很深。

    穆怀瑾喝着沈菲带来的粥，一边感觉两人的关系有些好玩，一边又感觉自己可悲。

    言柏午夜梦回时都会呼唤名字的人，眼下给刚刚做了手术的自己买了粥，还陪着自己喝。如果这事儿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怕她一定会把说话的人当成个笑话。

    只是，当看见眼前的沈菲为自己忙前忙后别无他想的时候，穆怀瑾多年的教养还是告诉自己，于情于理，事情不能怪到沈菲身上。

    “菲姐，你坐啊，别忙了。”她开口制止沈菲来来回回的动作，“你、你坐啊。”她努力地开口，挤出一句话。

    沈菲听见穆怀瑾的声音，才茫茫然回头。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曾经的确是想嫁给言柏的，事到如今说从来没动过心思，才是欲盖弥彰的愚蠢行为，只是她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坦然面对穆怀瑾。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想念顾年城，想念他的坦荡，想念他坦荡里带着的那些无所畏惧。

    等沈菲坐下后，穆怀瑾才握住她的手，正式地开口，“菲姐，我……一直没和你说，你和言柏曾经是快要结婚的情侣的事儿，我知道，”穆怀瑾想了又想，也只有坦率说出一切这一条路，才能让自己以后可以坦然地面对沈菲，面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