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菲在顾年城小区楼下犹豫了很久。
她自己都算不清来来回回走了多少次，但又只能对着那房子叹气。
——烦都烦死了。
她真想不起来第一天住这里时自己说了什么，但发生了什么，身体倒是记得比记忆清楚。
她咬住了唇。
“你在干嘛？”一个声音传来。
她翻了个白眼，这个声音真的是陌生又熟悉。
顾年城走过来。
远远就闻见一股酒气。
烦得很。
沈菲紧紧地皱眉。
“给。”顾年城把手里的袋子推到沈菲怀里。
“什么东西？”她不情不愿地接下，低头一看，是两盒寿司——是她很喜欢却总嫌太贵的那家。
还没等她拿好，顾年城便凑了过来。
他把头埋在沈菲脖颈间，深深地吸着气。
沈菲直接闻见了他一身的酒味儿，怕他瘫倒，所以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好干脆一动不动。
但很快地，顾年城便抬起了头。
“回去吧。”他没看沈菲，只对着空气招了招手，然后便自顾自地走回自己的住处。
“有病……”
沈菲当然看得出来：顾年城喝多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见顾年城喝多。
她第一次看见顾年城喝多，是在她决定与言柏分手的那天——虽然她当时还没有和言柏说，但当时她心意已决，分手势在必行——只是即便回忆片刻，她也可以感觉到刀割般的疼痛。倒不是因为她依然对言柏无法结束，而是因为她曾经真心付出过的这段感情，居然也曾被人当了傻子。
沈菲跟着顾年城走回公寓。
顾年城进家门后，脱了鞋便倒在了沙发上。
沈菲把手里的寿司放进冰箱里。
顾年城的冰箱很干净，除了啤酒矿泉水鸡蛋和面包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
她将寿司整齐地码在冰箱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沈菲，次卧我收拾好了，”顾年城嘴里叽里咕噜着，“去睡，去休息。”
“你先把衣服换下来行吗？”沈菲嫌弃地凑过来，伸手想帮他换衣服。
“不行！”他突然满脸通红地坐起来，“不用你换，你去睡觉！”他瞪着她。
“真的不用帮忙？”沈菲盯着他满面通红的脸，十分怀疑地问。
“不用！”顾年城打了个嗝，“你去睡觉，去你屋呆着去！”
沈菲满腹狐疑地回了次卧。
等她收拾完，出来准备洗漱时，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
主卧的门关上了。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厨房。
其实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但每次来都只是睡觉吃饭，完全没有真正看过这里的格局构造。
相比起以前她身边精致的小男生们而言，顾年城这里实在有些太简朴且居家了。
她简单看了一圈之后，还是准备早点休息，本来今天加班回来的时间就晚，明天还有一堆破活儿，新合作的甲方还不是很给面子联系起来总是很烦，再加上自己快要生理期，啊，只是简单地想一想就觉得很头疼。
次卧的装饰也很简单，除了衣服什么的都还是包装箱的样子没动之外，一张床一个桌子。顾年城还特意留了纸条说是新洗的床单被罩。
她闻了闻，还可以闻见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
也罢，如果他非要骗人，那自己也是拦不住的。
沈菲躺下，抱起自己以前每天睡觉必然要抱的玩偶小熊，在第一次睡的床上做了一晚上梦。
梦到最后她实在有些饿了，走到不知道哪里四处找吃的。
她找了好久好久，突然耳边有个声音问她，“你不饿吗？”
她愤愤然地回答，“我快饿死了好吗！”
“真的？”那个声音继续问。
“废话，当然是真的！”她恼羞成怒，“我要吃饭！我要饿死了！”
她一边搂着熊，一边嘟嘟囔囔着。
“沈菲，起来吃饭了。”屋外有人敲门。
她睁开眼，眼前是确实见过但又有些陌生的墙壁，周边零散了一地没有收拾的行李。
门外的声音没有停。
“你现在出来，还来得及吃早饭。再晚点会迟到哈。”对方体贴地提醒。
“知道了！”沈菲听出来外面是谁，她闷闷地回了一句，然后又把自己埋进被子。
五分钟之后，完全素颜的沈菲和穿戴整齐的顾年城面对面坐着。
“嗯，你收拾还挺快，”顾年城点头，“吃吧。”脸上虽然看不出宿醉，但确实看得出有疲惫。
桌上摆着昨晚沈菲放进冰箱里的寿司，还有顾年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味增汤。
顾年城看了看沈菲的眼神，举起旁边味噌汤调料包的袋子。
“吃寿司还是配味增汤比较好吧，”他皱着眉，脸上的情绪清晰可见。
“昨晚谈的很顺利？”看他面色不好，沈菲随口问道。
顾年城摇头，“很顺利，”他长叹，“太顺利了，才麻烦啊……吃饭吧。”
沈菲沉默，她不知道对着顾年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知道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应该才不会犯错。
“昨晚睡得好吗？”反倒是顾年城先开了口。
“还行，”沈菲点头，“我不择床。”就是做了一晚上梦——她撇了撇嘴——一晚上春梦，还都跟顾年城有关。
沈菲哼了一声。
“梦见我了？”顾年城问道。
“当然没有！”沈菲反驳。
“一脸的不开心，还以为你梦见我什么不好的事了。”顾年城解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