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球

    把菜烤得七七八八之后,众人这才发现没买啤酒,最后周岩从楼上拎了两瓶红酒和香槟下来。

    木塞被拔掉之后,酒香迅速蔓延,江似月满心期待的把杯子递过去,然后赵延给她倒了杯橙汁。

    “伤还没好。”

    江似月泄气,乖乖的喝橙汁。

    没两杯之后,几人开始聊天,周岩还中日英一起夹杂着说,都是些具体的项目,江似月听不太懂,也不好意思认真听,专心对付面前的肉。

    酒过三巡,孙尧闹着要去打球。

    赵延偏头对江似月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今天不知为何,江似月不仅毫无睡意,还有些亢奋,“你们玩桌球吗?”上次在酒吧聚会那次,也是桌球。

    “对的!”有了三分醉意的闵穗一把搂住江似月,含糊地说:“小月亮,一起啊,我教你玩!桌球很帅的。”

    江似月有些意动,“行。”

    几人前前后后的往另一处房间走,赵延头上盖着卫衣帽子,双手插兜,被孙尧勾着往前走,孙尧比他矮一点儿,赵延的身体微微嵝着,从背影看,有点儿英式teenager的颓丧和不羁味儿。

    还……挺帅的。

    桌球室可能久未使用,里面有些闷,开过窗户之后,空气瞬间清新起来,江似月连忙呼吸了几大口。

    “给你。”赵延拿着两根杆子过来,其中一根递给她,江似月接过,不解地问:“你不和他们玩?”

    “先教你。”赵延朝里面的桌子走。

    江似月刚想拒绝,余光瞥到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闵穗后,乖乖跟上了赵延。

    房间内共有两张桌子,一张九球一张黑八,孙尧他们用了九球的桌。

    “用白球打彩球就行。”赵延把规则简化到极致,从桌上拿起两个不同的球摆在江似月面前,“彩球分为花色和纯色,每个人打一种颜色,根据第一个入袋的球区分,如果我先把纯色球打进袋,你就默认选花色。”

    “明白。”江似月握着杆子,一脸坚毅地点点头。赵延头绕到一侧,嘴角微弯,“过来,我先教你怎么握杆。”

    “双脚分开至肩宽,左手放在球前,右手握住杆子的尾部,放在腰侧,弯腰。”赵延的手伏上她的肩往下按,江似月心乱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趴下去。

    “球杆抵在下巴的位置,瞄准球的中心,推出去。”

    “碰——”白球打中三角形的尖角,合在一起的球是分开了,但只是略有松动,江似月窘迫地看向赵延,“这个球开得是不是很失败?”

    赵延面色如常,用架子把球重新聚拢,“发力不够,我扶着你开,你找找感觉。”

    话音未落,赵延站在她身后,右手覆盖住她的手,一齐将杠子握住,轻轻晃动起来,“不用绷紧,放松些。”

    红酒香的鼻息落在耳畔,轻轻吹动她耳后的碎发,碎发轻扫过皮肤,只留下淡淡的痒。

    “别紧张。”赵延再度出声,身体下压,下巴抵在她发间,“看中心,打。”

    球杆擦过满是汗渍的左手大拇指,击中白球的中心,撞击声传来,聚在一起的球顷刻之间散开,散落于桌面的各个角落。

    开球结束,赵延松开了她,绕到她的侧边,依旧简洁的讲了怎么找击球点之后,指着正对洞口的一个蓝色球说,“打这个。”

    江似月深呼一口气,摆好姿势后趴下来。

    赵延提醒:“歪了,往左边靠。”

    江似月依言行动,抬眼扫了一眼洞口、彩球、白球之间的位置关系,总结了一点找击球点的规律后,捏着杆子打出去。

    “哐!”蓝色球顺利进入袋中。

    “赵延!”江似月一脸欣喜地看向赵延,语气不可置信,“我居然打进去了。”

    “嗯。”赵延嘴角挂着淡笑,点头说:“学得很快。”

    这一击让江似月的信心直接爆棚,赵延给她指了下一个。

    ……

    打了几个后,江似月仿佛过了新手保护期,频频出现打歪、滑动、跳杆的情况,又一次撞洞口失败后,江似月眼中的光彩肉眼可见的褪色,神色也恹起来。

    赵延把她面前白球放远,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杆子,“先休息会儿。”

    “嗯。”江似月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赵延把球杆台面整理好之后,在她身侧坐下,注意到她没什么精神后,询问:“困了?回去睡觉吧。”

    江似月摇头,“没有,就觉得台球有点儿难学。”

    赵延:“还行,很多人第一次学都打不中球,你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

    “嗯。”赵延看向孙尧,“他就是,球都瞄不准。”

    “你少造小爷的谣!”孙尧把砸了个球过来,赵延稳稳接住,又丢回了桌上。

    孙尧哼了两声,说:“你怎么不提我当时喝了半夜酒。”

    “有吗,不记得了。”

    “滚滚滚。”孙尧表情骂得很脏,“你过来,咱俩必须打一把。”

    赵延,“行啊,老规矩。”

    本就兴致缺缺的李宋辞一听这话,直接把杆子给了赵延,自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第一场孙尧先手开球,之后一杆清台,再摆球的时候,冲赵延挑眉,笑得挑衅,第二局很快开始,赵延开球,和孙尧一样,快速结束了这局。

    第三局划拳决定,孙尧获得开球权之后,嘴巴快要咧到耳朵跟,可能是太过高兴,导致球撞洞口而过,发球权重新移交到赵延这边。

    “似月。”

    江似月突然被cue到,看向赵延。

    赵延指着孙尧说,“拿出手机录个像,他喜欢耍赖。”

    “什么啊!尽在嫂子面前给我树立坏形象……”孙尧嘟嘟囔囔,江似月默默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对准桌面。

    先前的几颗都比较顺利的入袋,最后有两个位置极其刁钻,赵延在一侧给杆儿擦巧克粉,盯着桌面思考。

    “嘿嘿。”孙尧得意起来,“录像可是你提的,输了不许不认。”

    赵延把粉盒丢在一边,不疾不徐地弯腰、架起球杆,“我又不是你。”刁钻的球解决掉一个。还剩下最后一颗,白球和它的位置没有一点儿关联性。

    赵延绕到江似月的对角,整个人伏在桌上,小臂肌肉绷着,盯着球的眼里满是锐利。

    江似月下扣的手机稍稍上翻,对准了赵延,原本暗光下的五官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屏幕里,他狭长的眼眸眯起,唇轻轻抿着,下巴微抬,原本清晰的下颚线变得更加锋利。

    眼里的专注几乎凝成实体。

    他势在必得。

    手肘用力,白球擦过,得分球朝侧面滚动,朝江似月面前的球袋而来。

    “碰!”

    干脆利落的一声,球落袋,江似月悬着的心也放下。

    虽然不知道赌注是什么,但她想赵延赢。

    “哎呦,真的困死了,走了走了。”孙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赵延似乎对此早已习惯,任由他去。

    “还想玩吗?”赵延问她。

    江似月摇头,方才消失的困意好似一下涌现,她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轻轻打了个哈欠说:“我抱闵穗,你扶周岩,咱们回去吧。”

    “不用。”赵延把杆子放好,大步流星地走到周岩面前,毫不客气地推推他,“再不起来,闵穗就跑了。”

    正当江似月惊叹赵延简单粗暴的方法时,周岩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已经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闵穗……我来了,人在哪儿?”

    赵延好心给他指了方向。周岩歪七八扭地扶着人离开。

    “这真是睡着了都不忘女朋友啊。”江似月由衷地感慨。

    赵延把东西整理好,“他追了闵穗很久才追到,最怕闵穗丢下他。”

    江似月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跟上他说:“难怪闵穗在他面前非常自在。”

    原来是被爱的那个。

    赵延偏头看她,“你在我面前不自在?”

    “啊?”江似月没想到话绕到自己这儿了,想也不想地说:“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啊。”话出口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又接着说:“咱们都是夫妻了,没什么自在不自在的。”

    “嗯。”赵延声音很淡,“你说的对。”

    *

    早上八点,江似月迷迷糊糊的从梦境中醒来,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被子被轻松的裹起,定睛一看,赵延已然起床。

    四下扫了一边,房间里也没人。

    不会又在看论文跑数据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闪过的瞬间,所有睡意顷刻消失,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匆匆换了衣服下楼。

    院里整整齐齐,昨天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干净,四下过了一眼,一个人都没看到,江似月准备回去,没走两步又倒退,重新站在太阳底下。

    此时的太阳没有一丝晒感,温暖又舒服,驱散了晨间的凉意,空气也格外清醒,淡淡的青草味吸入肺里,充盈了整个身体。

    脚下调转了方向,江似月推开门,朝外面走去。

    黑色的电线以蓝色的天空为背景,肆意交织,车道上空旷无人,两旁是院子和灌木,江似月寻了一个分叉口,朝侧边走去。

    两侧基本不见房屋,但植被的种植倒是很有规律,路上也铺设了木板和围栏,人工痕迹不多,却也足够让人有安全感。

    走了没一会儿后,一阵水浪拍岸的声音传来,疑惑着走近,狭小的道路瞬间变得开阔,面前是一处湖,放眼望去,此时的景色美得惊心动魄。

    富士山伫立在对岸,一圈淡如纱雾的白云恰好将其山腰围住,和顶端的积雪相辅相成,天空也不再是纯粹的蓝,而是掺杂了几分淡紫色,最终呈现出粉色。

    湖风吹过,平静的湖面瞬间变得波光粼粼,倒映在湖面的富士山便皱,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拢紧外套,观望的视线突然顿住,停留在湖面上的一艘小船上。

    那是一艘独木舟,在湖面上随风而流,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江似月依然一眼确定,那是赵延。

    他仍穿着和昨日大差不差,卫衣短裤,长腿随意地搭在船上,一条腿半曲着,双手垂放在膝盖上,侧脸被阳光模糊,成了一道看不清的剪影。

    独木舟越来越向自己靠近,江似月也逐渐看清。他直直地盯着富士山的方向,眼神不明,从远到近,视线一刻也不曾挪动。

    他就这样漂泊在湖上,自己就成了一座孤岛。

    可能是她的错觉,竟从赵延身上感知到了无边的悲伤,那悲伤一路蔓延,似乎感染到了周围,连带着天空的粉,也带了几分暗色。

    江似月盯着他的侧影,内心忽然生出疑问:困于山顶的积雪,真的可以轻易融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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