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短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似月回神,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赵延的手上轻轻放在她脸上,神色温柔,要不是他指关节还泛着微微的红,江似月都以为刚才打人的一幕是自己的臆想。

    “头晕?恶心?”赵延的语调更冷了几分,漆黑的瞳孔扫过地上的彭明明,仿佛在看一只可有可无的蝼蚁,“还有哪里受了伤?”

    “没有了,没有了!”彭明明被吓到,急忙插嘴解释,“我只是轻轻撞了她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红色没有增多,说明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应该不大,江似月抓着赵延的手臂,轻声说:“我没什么,应该就是破了些皮,贴一下创可贴就好了。”

    真要论起来,江似月觉得地上的彭明明伤得更重,刚才赵延踢出去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骨裂的声音,“咱们要不要先把他送去医院?”

    赵延被气笑,“你还有功夫管他的死活?”

    “哪有?”江似月仰着头,认真地说:“我是担心你,毕竟你是老师。”

    “放心,不会让你做寡妇。”赵延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似乎在判断情况,江似月见状也配合的把头仰起,轻声说:“真的不严重。”

    赵延不置可否,电话接通之后,大片的日语从口中而出,江似月不勉强自己,观察着伏在地上的彭明明,确定还在喘息之后,悬着的心放下。

    刚才赵延踢那一脚实在太重了,她真怕人没了。

    旁边的门突然被拉开,睡眼惺忪的钱老师看见这一幕瞠目结舌,后背出了大片冷汗,“赵老师,这……”

    听见他的声音,江似月本能性地推开赵延后退,脚下踩到松软的地毯,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后栽,赵延抓住她的衣领,又把她拎了回来。

    “站不稳就靠着我。”赵延语气严肃,江似月已经不敢去看钱华的表情,面对面贴着赵延站好。

    “钱老师,彭明明发酒疯打伤了她——”

    “我怎么觉得彭明明伤得更重呢。”钱华嘟囔着,准备去扶地上的彭明明,手还没碰到,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钱老师,呜呜……我就是和江似月说两句话,赵老师就冲上来打我……呜呜估计骨折了,不能动……”

    钱华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梗着脖子说:“赵老师,你这个护花使者当得很不错啊,但也要分清场合是不是?一个老师打学生,还打得这么重,像什么样子!”

    钱华的打断和暗戳戳的阴阳,赵延并不在意,毕竟钱华这人是院里出了名的护短,真愉快接受了,那才值得费神。

    “钱老师。”江似月听不下去,“他——”垂着的手被握住,耳畔传来赵延冷冽又安心的声音,“没事,我来解决。”

    钱华注视这两人亲昵的动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先前还以为是彭明明乱说,现在看来,江似月和赵延确实有些暧昧关系,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现在赵延伤了他的学生,那他可不能“随便”过了。

    “赵老师,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情感的事要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钱华说着,眼神扫过江似月,意思非常明显,“彭明明这孩子我是了解的,非常老实,除非女孩儿蓄意引诱,否则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听见这番阴阳,江似月怒气直冲脑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讨厌钱华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论调。

    “钱老师。”头顶赵延温润的声音传来,江似月躁动的心平静下来。此刻,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万事有他,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事情到底如何,监控里明明白白。”赵延嘴角微扬,眼底泛着慑人的寒芒,慢悠悠地说:“还有,你阴阳我妻子的事,我希望你诚恳的、和她道歉。”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江似月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那句“妻子”在脑中回荡。

    就这么、说出来了?

    赵延的下颚绷着,细看之下,嘴角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淡漠地审视着前方的钱华,上位者的威压和压迫倾泻而出。

    钱华手指着,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你们是夫妻?”

    “嗯。”赵延语气慵懒,“今年元宵结的婚。”

    钱华说不出话来,震惊之余很快明白,今天的事怕是没办法善了。希望彭明明那在行政处工作的爸妈,能给他减轻点儿处罚。

    对于赵延背后的背景,钱华知道一些传闻,交好总是胜过交恶,虽然面子不好看,还是对江似月道了歉。

    救护人员乌泱泱地出现,打破了四人间诡异的氛围,彭明明被担架抬走,钱华跟着上了车,看着并排站着的两人,钱华忍着心里的不习惯,说:“赵老师,你带着江同学去诊所包扎一下吧。”

    “今天的事,还请钱老师保密。”

    钱华一怔,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后,点头答应。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江似月垂着的头终于抬起来。额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掉,素净的脸上只有一个红色的小伤口,突兀又碍眼。

    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之后,两人来到最近的一家诊所。

    药水被涂在伤口上,凉丝丝的同时又有点蜇痛,本能性地伸手去碰,却被赵延抓住。

    赵延:“别碰,马上就好。”

    贴上创口贴之后,江似月总觉得额上的东西存在感特别强,趁赵延不注意,悄悄用手摸了几圈。

    手放下的时候,发现赵延正看着自己,神色无奈,江似月权当没看见。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极多,被彭明明撒气、被钱华讽刺,还有赵延的坦白,每一件都足够头痛很久,但每一件都被赵延利落的解决了,是以江似月此时心里怅然空虚,好比有人说火山喷发了,结果岩浆没落地。

    “叮——”电梯显示楼层已到达。

    出了电梯之后,赵延握着她的手,依然丝毫松开的意思。

    “我的房间在那边。”

    “嗯。”赵延应了声,往前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江似月深吸一口气,停下来说:“我还是回去吧。”

    赵延反问:“你指望岳欢那个醉鬼照顾你?”

    “……”

    江似月原本觉得,自己的双人间已经很繁华了,一和赵延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赵延进门后便去了卫生间,江似月独自往里走。

    刚才他应该是在整理东西,行李箱大开着,床上还有些叠好的衣服没放进去,江似月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带到被子,叠好的东西眼看就往下滑,江似月眼疾手快接住,庆幸的舒了一口气。

    手上的东西绵软舒适,好奇的定睛一看。

    嗯。

    是内裤。

    她的手,正抓在……

    宛若被烫到,条件反射之下把内裤丢进了行李箱。乱糟糟的一团和周围叠放整齐的衣物格格不入。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把内裤拿出来,闭着眼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回了原位。

    赵延擦着头发出来,江似月在小沙发上正襟危坐,浑身红透,眼神正气。

    赵延:“……你发烧了?”

    “没。”江似月迅速起身跑进卫生间,“我去洗澡。”

    赵延看着被她撞歪到一边的椅子,提醒道:“别让伤口碰水。”

    “嗯!”

    江似月洗完澡出来,在床上坐了会儿,突发奇想地问:“彭明明会被记大过吗?”

    赵延顿了一下,“不止。”

    江似月没再追问更具体的事,困意上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呆滞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平板,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惊呼一声,“完了!我行李还没收拾。”

    她作势掀开被子下床,被赵延摁住手,在她旁边坐下,“明天不回去。”

    江似月不解,“啊?为什么?还有会吗?”

    赵延确定她头上的伤口没碰到水后,松开她,起身关掉了房间的大灯,旋即在另一侧躺下,“去河口湖,过生日。”

    昏暗的床头灯下,赵延的脸十分晦暗模糊,江似月轻轻咬着唇,沉默良久,轻声问:“是受伤的补偿吗?”

    “是生日的惊喜。”

    *

    早上九点,有人给赵延打了一通电话,他走到阳台去接,被吵醒的江似月没了睡意,起身出了房间,去找自己的行李和手机。

    门铃刚刚按下,房门就打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岳欢抱了个满怀。

    “吓死我了你,还好赵老师接了电话,说你在另一个房间,不然我都要疯了。”岳欢松开她,看到她的伤口后,眼神心疼,“彭明明这个疯子,有病就去看医生啊,霍霍你干嘛?!”

    江似月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岳欢把昨晚给赵延打电话找人的事说了一遍。

    关系没有暴露,江似月心重新落下来。

    因为彭明明打人,岳欢对江似月和赵延留下来的事没有丝毫怀疑,安安心心和李荣博上了飞机。

    送走两人之后,江似月和赵延也退了房,在酒店大堂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越野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赵延起身,把两人行李拎上,“来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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