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号晚间,第一场初雪静悄悄的落下。
但还是被数多教室内正在学习的学生发现。
有人喊着:“快快,快看外面,下雪了!”
正逢课间休息十分钟间,原本都在坐着学习的学生顷刻间一一起身探向窗外。
更有人马不停蹄的跑出去。
一时间,几分钟前安静氛围早已远去,只剩欣喜与欢笑。
江屿淮趴在栏杆上,他的身边都是看雪的学生,就连对面的栏杆上也趴满了人。
洁白的雪姗姗落下,江屿淮把手伸出去,雪花落在他的手心没一会就融化,他却笑了,先前的疲惫感早就没感觉了,没想到,第一场雪是在学校看到。”
他收回手,瞧着热闹的人群与欢笑,像是自言自语,“她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看到雪,这个时间估计早就缩在被窝里了。”
李佳也欢笑着停在江屿淮身边,搓了搓手,“能让全校的学生这个时间点出教室估计也就为了看雪吧。”
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浪费,争分夺秒的刷着习题,没日没夜练着习题,连吃饭厕所都是用跑的。
就连教室停电都还不放笔,晚上拉上窗帘不开灯,好家伙,教室就跟太平间似的。
江屿淮没接话只是静静的瞧着。
突然,一瞬间就像是约定好的,众多女生喊着。
——“张万森,下雪了!”
李佳掏着耳朵,“谁?张什么?是谁?咱学校的吗?我怎么没听过?”
江屿淮摊手,“不知道,估计长的帅吧,不然也不会招那么多女生喜欢。”
“也是,就咱班女生眼神那个毒辣,连我这种帅哥在她们眼里屁也不是。”
江屿淮闭眼,不想听他后面的话。
耳边还在喊着张万森。
李佳拍了拍江屿淮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
没一会,两人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玩手机。
李佳嘴里嘟囔着,“看看我女神有木有发朋友圈。”
江屿淮想抢手机,“先看看优优,让我给她发个信息,问她有没有想我。”
李佳闭眼,无声比了个滚的嘴型。
李佳滑着屏幕,两人脸越来越充满问号。
不是,怎么朋友圈的女生都在发那句张万森下雪了?
不仅如此,耳边的声音似乎不会停止,此起彼伏。
那边喊完停下,这边又开始。
江屿淮夺过手机,“我登个Q.Q问问优优知不知道。”
“她不会也喜欢吧?是我们学校的吗?比我还帅吗?你女神之前不是还说过我帅吗?”
李佳推他越来越近的脑门,“我,不对,我长得也帅啊?虽说比你差那么一丁丁点,但是,我女神怎么没说过我帅?”
“……”
后来,李佳终于忍无可忍,不顾一切的插进众多呼喊中,歇斯底里喊:“张万森到底是谁啊?!”
“我不叫张万森!我叫李佳,是高三五班的大帅哥!”
“……”
一分钟过去。
江屿淮食指点着桌子。
两分钟过去。
江屿淮食指敲着牙齿。
三分钟过去。
江屿淮转着手里的笔。
四分钟过去。
江屿淮咬着笔杆。
五分钟过去。
江屿淮急着直磨牙。
……
现在这个时间她肯定在床上玩手机。
为什么没回?
是移情别恋?
还是,没看见?
对,一定是还没看见。
对,没看见信息,看见了肯定会回我的。
现在一定是在忙,在等一会。
江屿淮最后看眼手机,后面直接翻开复习资料来做起来。
等会等会,她很快就会回过来了。
做完一页,信息就进来了。
——
晚上,教室里的人喊着外面下了雪,一群人蜂拥而至冲出去。
只有齐优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其实挺无聊的。
她平常是多喜欢热闹的人。
现在却安生的坐在位置上。
自从转进这个陌生的班后,所有人都是生面孔。
她没有认识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一起上下学,一起的饭搭子,也就少了能一起看雪的人。
九月到现在,她熬了将近四个月。
不止一次,她告诉自己,再熬几个月,就结束了。
他们打雪仗的欢笑在耳边游荡。
齐优想着,这个冬天,估计是她过的最寂寞孤独的一个冬天。
下雪天还是下雪天,没变却又变了,那些曾经一起玩雪的朋友早已不知所踪。
从小时候的那句,吃完饭我去找你玩,到初中的走一起去厕所,到现在的,你学校那天放假?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
真正让齐优体会到孤立这个词的,还是乌涵。
乌涵是在第二年认识的,那时候乌涵跟自己一个地方的女生关系很好,一起来这所学校,没几天,跟乌涵一个地方的那个女生结识了新的女生。
她自然的也就被落下。
后来乌涵便是自己一个人,跟在她们两个身后。
齐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状况立马就有了动作。
她开始找乌涵搭话,慢慢的也就成了朋友,在后面,齐优怕她一个人寂寞,让她搬来她们的宿舍。
一个宿舍住着还有另外几个女生。
齐优把她引荐给自己下铺的董洁,董洁时她在第一年就认识的,两人玩的还挺好。
后来自然而然几人就玩在一起。
后面王甜跟孟雨不转宏志,只留下齐优一个人。
但至少还有两个认识的女生跟自己一起转,齐优觉得这一学期应该不会寂寞。
最开始,三人还一起进进出出,到后面,另外两人就很有默契的丢下齐优,从三个人变成两个人。
后面,齐优也感觉出来了,就不管上课下课自己一个人就溜了。
变成,不管干什么都是一个人。
董洁在学校有对象,周末要去约会,只剩下她们两人。
那天,一直对齐优视若无睹的乌涵问她,“要不要出去买东西?我有点饿了。”
齐优下意识就接上话,“你要出去吗?那我陪你一起吧。”
董洁一回来,乌涵就再次把齐优当透明人。
不止一次还当着齐优的面拽着董洁笑着说,“走走,我们两个快走,下课了,我们快去打饭。”
齐优后面看的多了也就淡了。
齐优装作听不见外面的吵闹,直到铃声响起她如释重负,一个人下着楼梯回宿舍。
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迎面上来一个女生。
哦,是陆辰女朋友。
不,准确来说是前女友。
因为陆辰又分手了。
——
齐优划拉着手机,那边传来孟雨的声音。
“他前女友来截你了?”
“没吧,就是不小心碰上了,就算她要来找有不该找我啊!陆辰新交了女朋友别提有爱她。”
“你知道到哪个程度吗?每节下课都要到五号楼来找女朋友,下雨了还不带歇的来送伞,别提是多体贴,跟对上一任天差地别。”
孟雨:你怎么观察这么仔细?
“不是我仔细,他女朋友在我班旁边,男的每次过来都要经过,我还离门挺近,想不看见都难。”
说到陆辰跟他女朋友,齐优就想吐槽。
这几个月里,她每次出去干什么都能碰见两人在校园拉拉扯扯。
不止一次齐优上楼去晒衣服都能遇见两人在晾衣服地方卿卿我我,那个时间还没有一个人就只有她们三个。
齐优心里看见特别抵触,但有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装没看见不就行了,她硬着头皮去晾衣服耳边时不时的传来两人的笑声。
两人紧紧黏在一起,拉拉扯扯。
齐优连衣服也没拧干就着急的跑开。
公众场所这是干什么呢?
都有病吧?
没看见有人?不会等人走了再亲再闹?她就这么透明?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吧。
男的厚脸皮也就算了女的怎么也这样?
齐优骂骂咧咧的下着楼梯。
以至于后面每次晾衣服都要先确认在不在,但每次都在。
“说真的,我有时真想骂他俩,就不能有点眼力见,还有人在呢,这么急的话躲在人不常去的地方呗,为什么要在这么大众的地方?!”
孟雨咯咯笑,“我估计人家也在背后说你坏话,这女的怎么又碰见她了?”
“但他现在的女朋友张啥样?有之前那个找你麻烦的女生好看吗?”
齐优回想,“长头发,只不过是黄色,妆挺浓的,第一眼见像混黑社的,但,一个化妆一个不化妆,这都没可比性。”
“这样啊。”孟雨在那边叹气,“我还以为陆辰喜欢乖乖女呢?”
齐优滑着页面,蹙眉,“我这,我这Q.Q密码是什么来着,我登不进去了。”
孟雨也在那边想招,“你在想想或者输手机号验证吧,不过你不是早不玩Q.Q了?”
齐优早在初三毕业后就自动将Q.Q这个软件淘汰,一直用的微信。
齐优:老班发了个文档让填信息,里面还要写Q.Q这不就突然想起来了。
“算了算了。”齐优自暴自弃,“无所谓,我在那一栏填无好了,也不太重要。”
十点半。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
一出教室,地上铺满了雪。
一踩一个脚印。
都蜂拥而至的跑往楼下,开始第一场雪的打雪仗。
雪花飘着,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飞舞下的雪花圣洁而又美好。
很好,很好。
整整几个小时。
一个消息都没来。
李佳提议道,“你要不用微信发个消息,咱们这一群那还有人玩Q的?”
“登微信她肯定以为我带手机。”
“你就说是我的!”李佳拍着胸脯,这个时候,替兄弟赴汤蹈火又怎样?
江屿淮又心无力,“她不会笨到被同一个谎言骗九次。”
“……”
回到宿舍,就见江屿淮搜着电视剧。
李佳哼笑:“您老不累吗?这都几点了还有功夫追剧?”
“有时间看电视也不做点题?你是学霸?”
江屿淮淡淡道:“我这几次考试都是第一,成绩一直稳定,我为什么不能看?”
李佳下意识的就点头表示认可,“这倒也是。”
江屿淮开着小台灯,自言自语说,“我昨天看优优的抖音点赞,里面她点赞一个还没上映的电影,她肯定想看这部电影,我在下面还看了这是先有的电视剧,我先把电视剧看完到时候好跟她一起看电影。”
就像之前的一部电影《想见你》江屿淮不知道有电视剧,只想着跟齐优又共同话题,直接就去看电影了,看完搞的一脸懵,到后面才知道还有电视剧。
现在,这又是一次机会。
可不能在错过了。
“你还看人家抖音喜欢?你是变态?”
“他妈的,我——”江屿淮一个没刹住,“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来看别人,是优优点赞的都是些搞笑的,我看了觉得好笑就喜欢看。”
李佳接话:“她点赞的女生都可美,大多都是素颜清纯可爱,飒姐,我发现我根本刷不到那个层次的美女,怎么说呢,她点赞的女生美的都跟仙女一样,就咱班的男生一拿到手机就喜欢点进齐优的点赞视频里看美女。”
“你也看了?”
“废话不是,学习压力这么大,我看点高质量美女享受享受怎么了?”
“不过,我看她点赞的还有帅哥。”
见江屿淮认真的看剧,李佳拍拍他的脑袋,“看啊,这个怂包,连女朋友点赞男的也不管,心真大。”
江屿淮推开他的手。
默默吐槽。
不是他不管,是压根管不住。
齐优根本不听他的。
还是该刷刷,该点赞点赞,你质问她,她只会理直气壮的来一句,“好色乃女人本色,发在网上不就是让看的,我又没不让你看美女。”
“这个剧名叫什么?”
江屿淮点了下屏幕,看了眼上面的字,“一闪一闪亮星星。”
现在,赶在电影上映前抓紧时间恶补。
今年冬天,跟齐优一起看一闪一闪亮星星电影。
后面两人一起认真的追剧。
昏暗的灯光印着两张认真的面孔。
“不觉得男主名字很耳熟吗?”
“我也觉得,是不是在哪听过?”
——
晚上十点半,齐优收到江屿淮发来的视频。
视频还跟往常一般模糊,他说是用相机拍的。
齐优点开。
爽朗的声音瞬间响彻在耳边
“哈哈,我来跟你报告了,你看这个时间天是不是乌漆麻黑的?是不是也觉得很冷没错,我们要下来跑步了,学校不做人,冷的灵魂快出窍了还让跑步。”
镜头里的少年很暗,几乎只能听到声音以及身边的吵闹。
说完这句后,镜头到了早上。
江屿淮本是拍着自己脸的镜头切换到一边。
“看,我早上吃的什么,有水煎包还有蒸饺,还有一杯豆浆,我觉得差不多够了吧,但是,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够吃。”
背后的天空看着昏昏沉沉的,少年的刘海因为跑起的动作而逐渐凌乱。
修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的红红的鼻尖指给镜头看,眼尾也有些红,唇瓣也被冷风吹的有些轻微的紫,眼里却好似无时无刻含着星光。
笑容在嘴角绽放,每说一句话都必须嘿嘿笑几下。
镜头里的少年一边嘴里介绍着一边拍自己的校园。
“你看这树是不是长的很高,听我们学校的老师说,这都有好几十年了,还有这,不知道谁把零食放在树中间忘拿了,还有看见地上的标识了吗?你知道谁写的吗?答对了,就是你可爱的男朋友写的,学校老有些没长眼的人踩花踩草,于是我就用我天才的大脑在木板上写上一句话,哎,你看,这就没人踩了。”
江屿淮把镜头怼在写有字的木板上。
字工整整齐,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大字。
“踩一株,漏一财。”
“到中午了,知道我中午吃的什么吗?这个,西红柿鸡蛋面,里面还有你喜欢吃的上海青,我看着挺好吃的,但肯定是没有我做的好吃,等到你回来我做给你常常。”
……
镜头的最后,是录着飘落的雪花,以及对面的栏杆似乎人山人海的趴着人。
江屿淮转着镜头,自恋的说,“我知道你很想见我,但是吧,现在我们把镜头稍微分给其他美景一些。”
“看,这边下了第一场雪,越下越大了,你们那边有没有下雪?你不是最喜欢雪了吗?一见到雪就兴奋,我估计你现在早就跟同学一起出去打雪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第一次在学校这个时间看到这么多人吧,我也是第一次,要换做平常这个时候都在教室里学习。”
“还有,我要跟你吐槽,我今天一天都是英语课感觉出了一趟国,可真是累死我了,好在这一天晃晃悠悠的结束了。”
江屿淮录着最后的晚自习下课,教学楼下聚满了刚下课的学生打雪仗。
欢声笑语在镜头里显得格外难以止住。
江屿淮拍着雪,拍着自己,有人来打招呼,半只胳膊才刚进镜头,说了句哈喽就被江屿淮给推开。
推开那人骂骂嘞嘞:“不是小江,你倒是拍拍我的帅气啊!我还没跟你女朋友打个招呼呢?”
江屿淮捧着相机越跑越远,“声音进去就可以了。”
最后的最后,镜头里只有江屿淮那张让人无限心动的俊脸,他手里做着动作,两根手指抵在嘴边然后飞向镜头,笑容越来越明显。
少年嗓音清透,有撒娇的意思,也有强装镇定的意思:“宝贝,kisskiss。”
齐优全过程一直在笑,最后似乎是意犹未尽将视频保存下来。
她想,当初如果好好学习,争取跟江屿淮考在一个学校。
没离家这么远,或许,是不是就不像现在这样。
王甜在第二天中午打来语音电话。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江屿淮身上。
王甜笑容暧昧:“讲真的,我真不敢想江屿淮顶着他那张祸国的脸做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那张脸,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齐优嫌弃的怼她:“能不能不要聊这么露骨的话,你就跟变态你知道吗?”
“你不觉得吗?长的就跟我看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一样,长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我是越看越觉得帅,笑起来还很甜,不说话又很高冷,到时候你跟我分享分享他是怎么——”
“我真的,你在家越呆越变态,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PO看多了吧?”
“不是,他以后要做的对象是你诶,你也成年了,没想过吗?你说,他会不会是看着体力好事实上很虚,我看电视男的都不行,人不可貌相——”
齐优忍无可忍,挂断视频。
王甜坚持不懈,最后发来一句:真的,我真好奇。
齐优合上手机,脑子里闪现出那张魂牵梦绕的脸。
以及他面对自己时的每一个笑容,然后是……
齐优拍了拍自己的脸,想什么呢?
手机又发来信息,是卢晓来的。
卢晓:知道吗?你家江屿淮被他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告白了,还追了好久。
卢晓:【图片】
他又发来一个语音:他们都在照片下面评论说这两人好配,下面还评论什么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情侣闹别扭,女主赌气一个人在台上跳舞,男主在下面看着,无奈笑,眼神拉丝,宠溺的盯着,后面太肉麻我都不想说了,至你与何地!!
齐优点开照片是一张女生在舞台上舞动,扎着丸子头,皮肤白的像在发光,轻盈的迈着步子,浑身上下都透着高贵与气质。
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再看江屿淮,他坐在台下,只是侧脸,薄唇轻抿,睫毛垂着,高挺鼻梁上是帅气的象征。
他就只是平视着前面,与看任何人没什么两样,这怎么就能脑补这么一大堆?
齐优回过去:“胡说八道,江屿淮就看着前面,我看他眼睛比往常小了一倍,马上就要睡着了,还说什么眼神拉丝,他都困的快原地躺下了。”
卢晓:不过你没觉得,那个女生漂亮吗,肤白貌美大长腿,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还是学芭蕾的诶,我天那个气质,站在那里就在发光。
卢晓:还听他们说,脾气好,性格温柔,举止优雅大方,一颦一笑都能笑在人心尖上,学习也好!
齐优直接语音过去,还在镜子中欣赏自己的身材,我也不差吧,我不也挺好,身材也行,脾气好性格也温柔,举止也优雅,一颦一笑,嗯,学习——也,不太行,我不美吗?诶不对,是不太美,但我想的美啊!”
发完这段过去,消息石沉大海。
齐优急的用手指敲牙,怎么没回信息?
没网了?
齐优又返回去看那张照片,呵呵几声。
现在下午了,江屿淮估计在上课。
她将那张照片保存下来,等到星期天再发给江屿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