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梅落镇寂静无声，安静的让深夜未眠的人浑身汗毛竖起。

    遥远的地方传来风穿越林子的沙沙声，伴随着少女纤细的嗓音，将暗夜这头巨大的猛兽唤醒。

    “咚~咚~咚~”

    突兀的叩门声响起。

    贺翀倏地从床榻坐起来，轻声问道，“谁？”

    “大师兄，是我。”

    贺翀披上厚实的斗篷，望内室看了一眼，小摇没有发出声音。

    他前去开门，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方钰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煞白，她颤抖这声音说道，“大师兄，我能住你屋么？”

    说着挤进了房间，贺翀无奈，只好关了门。

    “小摇也在我屋里，招不下你啊。”贺翀相劝她会自己屋里好好呆着。

    “小摇也在？”方钰尹没想到那个小少年这么粘着贺翀。

    贺翀点头，拽着方钰尹的手腕，将她向屋门拖去。可是，方钰尹突然捂着双耳蹲倒在地，嘴里念叨着，“别唱了，别唱了。”

    贺翀十分惊讶，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蹲下身，问道，“师妹，你听到了什么？”

    “有人唱歌，有个女人在唱歌，满山蝴蝶翩跹去，倒引长风起江洪......”

    红光一霎飞仙降，白里飞沙恍然中。

    惜梅爱梅数十载，梦中仙衣鬼魅生。

    可怜落梅百余步，无奈竟引数人争。

    满山蝴蝶翩跹去，倒引长风起江洪。

    乾坤颠倒糊涂事，波光散去了如空。

    一年又是梅花落，浮云山下现石瓮。

    方钰尹将自己听到的歌词写了下来，递给贺翀。贺翀盯着看了许久，说到，“应该是和梅落镇有关。”

    其实他根本就看不懂，上学的时候，阅读理解题都是瞎编的，文学素养更是垃圾中的垃圾。他只能根据最后一句勉强将歌和梅落镇挂上钩。

    方钰尹说道，“我记得梅落镇有年迈的老妇人一夜之间变成少女的怪事，这个唱歌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猜测无用，不如明日去拜会一下。”贺翀提议道。

    方钰尹仍在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贺翀的话，好容易恢复的一点血色又消失殆尽。

    “额，我还是去找星漾师弟一起去吧，你还是和师兄弟们去密林探查吧。”贺翀驳回了方才的话，拉星漾师弟入水。

    方钰尹这才点点头，她问道，“为什么师兄听不到歌声？”

    贺翀也奇怪，不过他又想到自己的特殊性，便解释道，“你忘了，师兄没有灵力，听不到太远的声音。”

    方钰尹这才想起来，自己听到的声音也是悠远绵长的，不是附近的声音。一般人没有灵力，是很难听到千里以外的声音的。

    “对啊，我刚才太害怕了，都忘记师兄目前的体质了，不过没关系，等回清雪门我立刻去跟爹要一些温养灵力的法器，到时候师兄就可以继续修习法力啦。”

    贺翀点点头，心说，这小丫头太天真了，他这种外来着怕是根本没有办法操纵这个世界的灵力系统。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小丫头对自己这么上心，虽然只是因为这个躯壳是她的大师兄。

    “所以，师妹能不能回自己屋里睡觉啦？”贺翀问道。

    本以为可以顺利的请走方钰尹，没料到她竟还是摇头，甚至跑到外间本来应该是他睡的软榻上，委屈巴巴的冲他说道，“可是还是好可怕，在师兄的屋子里就不怕了。”

    贺翀无奈，只好让她睡这个床榻，自己去内室的柜子里又拿了一套被褥打算在内室打个地铺。

    小摇果然没有睡，他穿着从星漾师弟那里借来的衣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他。

    “没事儿，歇着吧。”贺翀轻声说道。

    小摇还是不怎么说话。

    他翻过身侧躺着，看贺翀在地上铺床，等贺翀熄了蜡烛终于踏踏实实的钻进被子里，才闭上眼睛。

    贺翀不知道小摇闭上眼睛是假寐还是真睡，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外面是需要避嫌的小师妹，里面是不知善恶的妖怪，整个清雪门有谁比他更惨。不过，他确实累极了，躺下不就就睡着了，一夜无梦，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走到门外，吸了一口气新鲜空气，不得不说，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尼古丁香烟味道的纯天然无污染空气简直清新可口，让人神清气爽，咦，他感觉自己好像眼花了，池塘那边的小圆桌旁是方钰尹和小摇？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方钰尹还笑嘻嘻的，她昨日不还对小摇颇有意见么？

    贺翀走过去，方钰尹又立马发现了他，冲他招手，“师兄快过来吃饭啦。”

    现在这个日头，吃的是早饭还是中饭？

    不过贺翀没有太过纠结，便走过去，坐在空位子上，开始夹包子吃。

    “师兄，没有想到你收的小徒弟还挺可爱的，刚才我去厨房端早饭，小摇也帮我了唉，刚才他还在逗池塘里面的小鱼，很招小鱼喜欢的......”方钰尹吃的差不多了，说起来滔滔不绝的。

    小摇今天还是穿得星漾师弟的衣服，明黄色的，衬得他皮肤更加细嫩，头发用树枝随意挽起。贺翀虽然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但还是觉得可爱。

    “好了，”贺翀打断了方钰尹，问道，“不是说要去密林么，怎么还没有出发？”

    “他们已经走了，我要跟师兄一起去王家村找云娇娘。”方钰尹说道。

    “云娇娘？”

    方钰尹点头，说，“就是昨天唱歌的那位，我今天跟师兄确认过了，就是云娇娘经常在夜里唱歌，王家村那一带的人都听到过。”

    “原来是这样，”贺翀说道，“可昨天不是说好了我和星漾师弟去么？”

    “师兄，”方钰尹开始撒娇，“人家也想去看看么，而且听镇上的人说那个云娇娘美极了，星漾师弟年纪小，容易被美人勾了魂去。”

    贺翀笑了笑，就知道方钰尹爱凑热闹，就随她去了。

    王家村在梅落镇靠近东北，从姚家村到那里需要横跨整个镇子。

    贺翀三人在路上难免会遇到来来往往的镇子上的原住人，有的背着竹篓，手拎锄头，有的晃晃悠悠赶着牛羊，偶尔还会遇到几个妇人成群结伴去河边洗衣服。妇人们看到方钰尹就会打招呼，无非就是小姑娘貌美之类的客套话。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他们几个是来帮助他们的，路上遇到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懈怠。几个热络的小伙子，甚至还要请他们回家喝茶，遭到了贺翀的婉拒，一脸遗憾的走了。

    贺翀找了王家村村长带着他们去了云娇娘的住处。听村长说，云娇娘原名姚三云，本是姚村人，十五岁嫁到王家村的庄稼汉老光棍王石家，是被家里人卖出来的，这姚三云本也就不受自家人待见，嫁到王石家，也不得夫家人喜欢，除了要给王石生孩子续香火外，照料家里的鸡鸭，伺候王石外，还得顾着庄稼地里的活计，曾经因为劳累，姚三云失去了一个孩子，悲痛万分，可是并没有招来王石的同情，没出一个月，竟又有了身孕。

    “不过，我这也是听老一辈说的，是真是假，估计也只有云娇娘知晓。”王村长指了指路尽头，一处偏僻的小院儿，小院里长着一颗高挺的巨树，超过了四周的围墙，一树绿葱葱的叶子在微风中颤抖着发出沙沙声。

    “这里本来是王石的家，王石去了以后，家里的孩子就都离了家自落门户去了，家里就只剩下云娇娘的一个小女儿陪伴着她，可是听说小女儿没到十四岁就染了怪病没了。”

    村长说起云娇娘的小女儿，眼中流露出暗淡的流光。

    贺翀即使看到也没有放在心上，村长的年纪看上去年过六甲，走路都有些费劲，他年轻时见过云娇娘的女儿也不稀奇。

    王村长带他们走进云娇娘家附近就回去了，他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在田野间笔直的小路上，一个佝偻的老人，在广袤的天地之间。

    贺翀回过神来，方钰尹已经在敲人家大门了。

    手掌拍在木板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突兀而苍白。

    小摇一路上跟之前一个样，安安静静的，不说话，走路也没有声音，低着头好像在找什么，看到路边的石头，便拿起来把玩一番，贺翀心想，小摇好像对自己的同类十分感兴趣，甚至想到，石头找对象是不是也得挑石头啊。

    贺翀的思绪并没有开始发散，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一位芊芊女子打开门，柳眉星目，朱唇微点，梳着简单的妇人常用的发髻，身披靛蓝色绣着白色蝴蝶的外衫，见到他们三个陌生人也不惊讶，只柔弱的倚着门，轻声说道，“这里不是客店哦，讨碗水喝到是可以。”

    方钰尹很少看到如此美人，霎那间红了耳根子，说不出话来。

    贺翀及时解围，“您就是云姑娘吧，我们是清雪门的弟子，此次叨扰是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您身上发生的事儿。”

    云娇娘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贺翀，许久，才悠悠道，“外头的男人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

    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贺翀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幸好云娇娘可能就是习惯的念叨一句，就让他们进了门，一进门就看到那颗从远处就能一眼望见的大树，树下面是三口井，想来云娇娘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小院子在外面看着小，进来之后会发现，实际上除了北屋，还修建了东西厢房，院里摆放了石桌石凳，几只小鸭子趴在石凳边上啥太阳。

    云娇娘上前赶走了小鸭子，贺翀三人也不挑，就坐在石凳上，经过了一上午的日晒，凳子热乎乎的。小摇跟着小鸭子一摇一摆的在院子里遛起圈来。

    云娇娘端来一壶茶水，给贺翀和方钰尹倒满。她倒水的动作十分娴熟，看来是经常喝茶。

    “我这儿最近很少有人来了，都没有机会给人家尝我沏茶的手艺了。”

    方钰尹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红着耳根问，“昨天晚上是你在唱歌么？”

    云娇娘掩嘴轻笑着坐下来，“应该吧，昨天是唱了，不知道你听到的是不是我唱的。”

    贺翀问，“除了你，还有人在夜里唱歌么？”

    “有啊，我不是唯一一个拥有不死美丽的女人，我们都喜欢在夜里唱歌，这样就感觉还活着一般。”云娇娘有些怅然，她盯着贺翀看，“你叫什么名字？”

    “免贵姓叶。”贺翀没有忘记用原身的名字。

    “名字？”云娇娘不满意。

    “叶允禾。”

    “知道我的名字吗？”云娇娘问道。

    贺翀不明所以，如实点头，“听村长说您本名是姚三云。”

    云娇娘哼了一声，“恐怕也只有他记得我的名字了，这世界上总归有一天没有人记得姚三云。”

    贺翀看读不懂她眼中的情感。

    方钰尹说到，“我们会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的。”

    “所以呢，我需要对你们感恩戴德么？感谢你们让我变回丑陋的自己？甚至消失在这个世界？”

    面对云娇娘的质疑，方钰尹低下了头。

    “可是......”方钰尹低声说，“你已经迷失了。”

    “小姑娘你在说教么？”云娇娘不屑的笑着，“心如磐石，就不会迷失，你们看看外面那些人，每天笑嘻嘻的，看上去过得很幸福，其实内心已早已迷失。”

    小摇抓到一只小鸭子，上来夺了贺翀面前的茶杯，怼道小鸭子的扁嘴前，按着它的头，让他喝水。小鸭子们似乎很嫌弃小摇，纷纷拍着翅膀想要逃离小摇的魔爪。

    云娇娘被小摇孩子般的动作逗得直笑，不过也没忘记再给贺翀添上一杯茶水。一旁又是一阵小鸭子的嘎嘎叫声。

    云娇娘开口道，“我女儿或者的时候也经常跟家里养的小动物们玩，那时候我从外面抱回来一只小狗，可惜我女儿去世以后，小狗也没了。”

    “能说说您是在怎样的机缘之下变成这样的体质的么？”贺翀问道。

    “你知道月婵公主么？”云娇娘反问贺翀。

    贺翀看向方钰尹，见方钰尹也是一脸无知的样子，便摇头。

    “梅落镇有一个月婵公主的传说，相传在千年前，有一个美丽大方的牧羊少女，在一次赶羊的途中遇到了一位仙人，两个人相爱了，仙人练了能使凡人成仙的丹药，想让牧羊少女也拥有仙人的体质，可惜仙药被一个窃贼用魔药调换了，牧羊少女误吃了魔药，全身溃烂，像一只受了伤的蟾蜍，少女非但没有成仙，样貌也变得丑陋无比，他的爱人抛弃了她离开了。少女伤心之下躲进了深林深处，但是却留下了蟾蜍少女的故事，警示世间的女子切勿盲目相信爱情。后来，人们觉得蟾蜍少女这个名字不慎文雅，就取了个月婵少女的名字。”云娇娘声音不紧不慢，讲完这个故事，方钰尹为她这个故事中的少女的命运感到悲哀，云娇娘看到方钰尹脸上的难过，便问道，“小姑娘，你觉得这个故事里面的少女错了么？”

    方钰尹愤愤道，“少女没有错，错的是仙人，还有那个可恶的窃贼。”

    云娇娘娇笑着摇头，“小姑娘真是天真烂漫。”

    贺翀问道，“那枚真正的仙药呢？”

    “真正的仙药......”云娇娘慢悠悠的说道，“当然是被我吃了。”

    方钰尹呆住。

    云娇娘笑着说道，“逗你们的，就说这是传说啦。据说，窃贼吃了仙药，摇身一变，成为福泽千里的瑞兽，在降下甘霖后，它跑到深林里，找到了丑陋的月婵公主，一直守着她一生。”

    这大转折，听得贺翀脑仁疼，他问道，“这跟您身上的变化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在不想听故事，能不能直奔主题呀。

    “人性是丑陋复杂的，月婵公主善良仿佛随着她的美丽离去了，她变得怨恨这个世界，于是在森林里降下了诅咒，只要向她祈祷的女子都会拥有不死的身躯和最美的容颜。”云娇娘勾起一缕身前的长发，摇摇指尖，“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美貌个这幅年轻的身体。”

    “你去祈祷了？”贺翀问道。

    “显然，不然你们也不会来找我。”云娇娘回忆过往，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的人生糟糕透了，我想报复所有欺辱过我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那天我趁着去集市买菜，便去了林子那里，那时我甚至觉得我简直是疯了，竟然真的相信那个传说。可是一个女人滔天怨恨真的唤醒了林子里的诅咒，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变得和月婵少女服用丹药之前一样美丽，可是当我真正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时，突然感觉到很迷茫，说到底是我自己的命运如此，怨不得别人，你们相信命运吗？”

    方钰尹在一旁听着，她其实听不太懂，但是能感觉的出来云娇娘的内心不想她表面上看起来一样毫无起伏，相反，她内心充满了矛盾，充满了煎熬。

    贺翀回答道，“命运往往会捉弄人。”

    “你说的对，命运无情，经常戏弄人。”云娇娘眼神中流露出无奈的神色，“焕然一新的身体让我当时的丈夫十分迷恋，但我始终觉得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我舍弃了姚三云这个名字，和娘家的父母亲划清了界限，在丈夫死后，我便成了云娇娘。”

    “我这一生，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前半生糟践我欺辱我的丈夫，他因为我的美丽纵欲而亡，另一个是有几次露水姻缘的他，因为他，我的小女儿跳井自杀，我知道他与我的小女儿私定了终身，可是我还是勾引了他。所以最终我理解了，美丽带来的是什么。”

    云娇娘提到往事，只有叹息，突然她看着贺翀，调侃道，“当时我们就在你做的这张凳子上行云雨之事，被女儿瞧了个正着。”

    啊，这。贺翀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要不要起身，对面的方钰尹还在暗暗偷笑，笑屁啊！

    他点了点方钰尹，“小师妹，你怎么看？”

    “我看不了，我还小。”方钰尹打趣道。

    “我是说诅咒的事儿。”贺翀幽幽道。

    方钰尹正经起来，说道，“那个传说我认为十有八九是编造的，因为变美这件事是从五十年前才开始的，而且只发生在梅落镇，云娇娘，你知道跟你有同样体质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点么？”

    云娇娘想了想，说了几个共同点，“都是女人，好像都是从姚家村嫁出来的，都过得不怎么好。”

    “姚家村？”贺翀想到姚家村就是清雪门借住的村子。

    “我对姚家村的感觉也不怎么好，我们怕是要从姚家村查起。”方钰尹提议道。

    贺翀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后背就被撞了一下，原来是小摇趴到他的肩膀上，伸着手去拿贺翀的杯子，贺翀端过杯子递给他，小摇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塞回到贺翀手里，又跑去在院子里捡石头扔小鸭子，贺翀叮嘱道，“小摇，别打伤它们。”你打坏了人家的鸭子，咱是要赔偿的，不过小摇并不听他的。

    “无妨，打坏了，今晚就炖了吃。”云娇娘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家禽。

    贺翀继续说道，“会不会是有人想隐藏什么秘密，才编造的月婵公主的故事来混淆视听？”

    方钰尹点点头。

    傍晚，在回姚家村的路上，贺翀碰到了前来接他们的星漾师弟。不过，听星漾师弟传话，今日前往妖怪密林探查的结果并不乐观。里面到处都是尚未化形的小妖怪，虽然伤害不大，但是十分缠人，而且还触发了好几次幻境。师叔推测，里面应该残存着上古妖力。

    “上古妖力？原来在这里？”方钰尹惊讶道。

    星漾师弟点头，“虽然只是推测，但但概率就是这里。”

    “上古妖力是什么？”贺翀这个外来者傻傻的问道。

    方钰尹解释道，“上古时代，仙人使用灵力，妖怪使用妖力，但是世上的妖力并不多，反而灵力四处都有，十分充沛，于是当妖力渐渐式微，妖怪们便普遍使用灵力了，可是妖族中一直存在着上古妖力被封印的传言，想来应该是真的。”

    “那得到上古妖力又能怎样？”贺翀问道。难道能称霸？

    岂料方钰尹摇摇头，说，“不知道，现在没人见过上古妖力。”

    她继续说，“不过如果妖怪密林里真的存在着上古妖力，我怕会引来妖族的争夺，到时候梅落镇的人怕是会遭殃啊。”

    “呀！”星漾师弟突然喊了一声。

    贺翀和方钰尹望去。

    星漾师弟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我们得赶紧回，师叔捉回来一只小妖怪，要审问呢。”

    方钰尹听到有小妖怪，立马眼冒金光，“那还不紧走两步！”

    她拖着星漾师弟健步如飞。

    贺翀只能拉上正优哉游哉走路的小摇追上去。

    几人到了姚宅的时候，果然会厅里面蹲了一个满头长草的小孩子。小孩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秋云醒正一脸发愁的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星泯和星宿师兄弟在一旁给秋云醒端茶倒水。

    小孩看到贺翀几人进来，突然窜到贺翀跟前，看看他身后的小摇，再看看贺翀，张嘴说道，“你带着小石头啊？”

    贺翀吓了一跳，抬手捂住小孩的嘴，怕他把小摇是妖怪的事儿抖落出来。

    星泯欣喜道，“他说话了！”

    贺翀发现屋里的人都盯着他，好像他在欺负小孩儿似的，于是放开手，拉着小摇想找个隐蔽的角落。就听秋云醒清冷的声音，“他愿意跟你说话，便由你来审问。”

    秋云醒是盯着贺翀，仿佛想看穿他一般。贺翀只觉得浑身冒冷汗，他示意小摇出去自己玩，自己走到会厅中间，向秋云醒行了个师门礼，“师叔，允禾并不懂如何跟妖怪沟通。”

    秋云醒不耐烦道，“叫你审你就审，哪里来的废话，失忆了倒是一点都不乖了。”

    啊，这。难道原身很乖么？而且秋云醒嘴里说出这话怎么这么怪异。鉴于师叔的威严，贺翀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小妖怪跟前，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秋云醒皱了皱眉，不悦的盯着贺翀。

    贺翀背后一阵凉风。

    “小草。”小孩瞪着大眼睛回答。

    你长得确实挺像根草的，贺翀暗自腹诽。

    “师叔，要问些什么？”贺翀回头问秋云醒。

    “林中幻境。”秋云醒冷冷的突出四个字。

    不知为何，贺翀突然感觉到了杀气，“小草，你知道林子中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事儿么？”

    小孩显然对贺翀有足够的兴趣，便点头回答，“我们都在寻找他的记忆，天天找。”

    “他是谁呀？”

    小孩想了想，“他是......他是生命的源头，是他！是他赋予我们智慧和力量！”小孩声音渐渐变得大了一点。

    “那你们为什么要找他的记忆呢？”贺翀继续问道。

    “嘻嘻，是个秘密。”小孩煞有介事的做了一个虚的东西，并不打算告诉贺翀更多的内容。

    “那小草，你知道幻境么？”贺翀开始打直球。

    小孩嘟嘟嘴巴，不开心道，“不是幻境，是记忆，都被你们打乱了，好气哦！”

    幻境，就是记忆。那就是说，幻境里的倒影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贺翀想，那么，他们在幻境里面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