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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画女子杀人案

    天后将笔搁置,揉了揉眉心,“山南东道大旱两年,颗粒无收,当地都督、县令等非但不修水利、凿河道,引水灌溉,还借着天灾免税的当口大肆对百姓进行搜刮,私自强收赋税,要不是有百姓告到洛阳,呵,我恐怕还要被蒙在鼓里,这些国家蛀虫当真可恨!”

    此事杜檀昔略有耳闻,当时她尚在大理寺翻阅卷宗,数十名百姓举血书跪在宫门口,好在有其她女官帮忙递进,否则又要石沉大海。

    “这些官员着实可恨,食官家俸禄、百姓供养,却行土匪行径,令人不齿。”

    天后点头,“不日这几个狗东西就要被押到京城,我要用这些人的脑袋给朝中一个敲打,杜檀昔,你把百姓送的陈情书译成官家文书,写到这些人听了就羞愧脸红。”

    “是。”

    上前接过陈情书,她转身到屏风前的桌案坐下,略微思忖,提笔挥就,待墨迹吹干,双手奉送至天后跟前,“请天后过目。”

    天后接过,看完不住点头,“好,好一个‘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

    “多谢天后夸奖。”杜檀昔不卑不亢,趁天后心情不错从怀中掏出文书,“天后,关于三位官员之死一案微臣同吴少卿等人已抓到凶手,这是口供,请天后查看。”

    天后讶异看了她一眼,接过文书,看完后怒火中烧,竟把手边的折子全拂了下去,杜檀昔顺势跪地。

    “杜檀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糊弄与我!”

    当日杜檀昔朝她讨要琵琶,说是为引玉面十三娘出洞,她才将此物借出,不想杜檀昔天大的胆子拿着借的琵琶送给侯夫人,案子是破了,要她堂堂天后如何开口把‘送’出去的东西讨回来?

    杜檀昔头伏地,“天后息怒,请容微臣一言,在微臣决定把琵琶送出去那一刻的确有过踌躇,但当微臣得知凶手动机时,却觉得这把琵琶真正体现了它的价值。微臣幼年受过牢狱之灾,自知含冤滋味,而抱琴却比微臣还苦,为替母报仇,足足忍了八年之久,微臣也是女儿身,也有母亲,试问哪一个做女儿的见母亲惨死而凶手逍遥法外能不心生愤恨,抱琴的惨远不在此,而在于即使大仇得报,她的母亲也永远回不来了。”

    说到后面,她几近哽咽,地毯上留下几处深红色的湿痕。

    看着她微颤的肩,天后想起自己的子女,她也是个母亲,在看到文书中的字字血泪早就气得血压升高,对于琵琶一事只是找借口发泄怒气罢了。她想起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她可爱的女儿,就算小公主有先天不足之症活不了几年,她也想尽法子求遍名医,可她的丈夫李治竟为扳倒王皇后和背后的势力劝她牺牲小公主,那时她实力尚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她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嫁祸给王皇后,李治靠几滴眼泪成功打压王皇后一族,可她的小公主却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往事,天后仰头闭眼,把眼中酸意逼了回去,再次睁眼只有上位者的杀伐果断,“竟有此等至纯至善之女,更想不到我朝竟会有如此令人不齿之徒,若不加以严惩,岂不是来日有样学样?传旨下去,永乐侯视律法于无物,所做之事罪大恶极,天理不容!着令开棺鞭尸十下,另两个帮凶鞭尸五下,明日立即执行,本宫要亲率朝臣一同监察,杜檀昔,拟旨。”

    天后又道:“把抱琴也带上,也算圆了她的孝心。”

    杜檀昔领旨退出,眼睛通红,门口的内侍以为她被天后骂哭了,上前安慰。

    “没有,我这是高兴的,不多说了,我还要去永乐侯府传旨。”

    得知天后派人来传旨侯夫人显得格外平静,子女宗亲们则一脸茫然,她理了理头发,道:“都出去接旨吧。”

    待圣旨念完,侯府众人都吓得差点晕过去。鞭尸,这是比砍头还让人难以接受的刑罚,更是对一个家族莫大的羞辱,自本朝开国以来就没有一例。就算是魏征死后,唐太宗李世民心中有怨气也只是推倒魏征的墓碑,后命人重建保全了魏家颜面,天后这是要拿他们杀鸡儆猴啊!

    “侯夫人,接旨吧。”杜檀昔道。

    侯夫人与她对望,双手捧过,“臣妇领旨。”

    待杜檀昔走后,府中乱成一团,有些心虚的已经命人去买白绫棺材了,更多的还是在揣测天后的意思,最后都围到侯夫人身边,“娘,天后是个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句话啊。”

    侯夫人终于睁眼,“意思就是,你父亲作恶多端,该。”

    她把圣旨塞到儿子手里,在众目睽睽下离去。

    .

    天后出行,文武百官陪侍左右,县衙一就命人清空街道,以免惊扰凤驾。抱琴得知圣旨内容时半宿不敢相信,现如今就跟在凤鸾后,透过帷幔,天后的金色朝珠晃眼,一如衣裳上的金丝牡丹。人人都说天后滥用酷吏、残害忠良,可就是这样的天后为她下旨平冤。

    “杜女官,多谢。”

    杜檀昔嘘了一声,“不必谢我,是天后体民间疾苦,要谢待会就谢天后吧。”

    明明是深秋时节,大多朝臣的后背都濡湿了。

    到了永乐侯墓,天后抬手,“挖。”

    官兵拿铁锹刨土,永乐侯家眷等站在角落不敢言,恨不得掩面逃走,侯夫人异常平静,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棺材刨出,撬钉,开馆。尸体腐烂,即使有众多香料在内,仍掩不住阵阵腐臭味,令在场人都干呕不止。

    “天后。”

    杜檀昔把早准备好的面罩奉上,又命人发给各位女官和执法内侍。执法内侍执长鞭上前,挥动胳膊,鞭子随着风声呼过,极为响亮,这一鞭,不仅仅打在尸体上,也打在朝臣们的心上。

    十鞭过,周遭安静到可怕,侯夫人携家眷跪地请罪。

    天后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是天子犯法也要和庶民同罪,永乐侯所做之事简直令人发指,也寒了本宫的心,若往后还有无视律法残害百姓者,依律严惩,就算是死了,也别想安息。”

    武三思率先跪地,朗声道:“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朝臣紧随其后,“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哪位是受害者之女,上前来。”天后道。

    杜檀昔扯了扯抱琴衣角,抱琴起身上前,“见过天后。”

    天后端详了一会,微微露出笑意,“你为母复仇,隐忍多年,精神可嘉,但终究是违背律法,令京城人心惶惶,罪不容恕,你可有什么愿望?”

    抱琴自知难免一死,今日大仇得报,也未曾想过还要活下去,磕头道:“十一月十日,是亡母的祭日,我想最后为亡母上柱香,别无他求。”

    “好,允了。”

    另两个帮凶的墓,天后懒得再看,让杜檀昔充当督察,摆驾回宫。

    东奔西走,晃眼到了下午,鞭尸刑罚结束后,有几个朝臣晕了过去,被其他大臣搀扶着陆陆续续回京。抱琴叫住杜檀昔,转身间,双膝一跪,“杜女官的大恩大德,抱琴永生难忘,来生惟愿做牛做马报答杜女官。”

    她很清楚,这事如果不是杜檀昔顶着压力上报天后,天后根本不会看,能为母报仇洗涮冤屈,就算让她死千八百次也愿意。

    杜檀昔上前扶起她,“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不要你做牛做马,只要这世间能少些冤案,少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抱琴,我无法替你免恕罪过,你会恨我吗?”

    她摇头,“怎么会,我知道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杜女官,你是一位真正的心善之人,万千福泽定会护佑你,待我去了阴间,也要向阎王爷替你多讨些阳寿来。”

    杜檀昔轻轻笑道:“好。”

    嘉宁、李言没有机会观看这场鞭尸刑罚,两人在吴府谁也不想理谁,权当对方是空气,待听到下人通报,嘉宁把咬了几口的桃酥放回盘里,噔噔跑到门口,“檀昔姐,吴少卿,你们回来了,咦,檀昔姐呢?”

    吴少卿摘下官帽,边往里走边把帽子递给仆人,“她去宫中了,说晚些来。”

    “那你给我们讲讲当时情况呗,天后有没有怒斥群臣,有没有人被打板子?”

    面对嘉宁的追问,吴少卿哑然失笑,“郡主想象力太丰富,那我讲讲吧。”

    李言拿个果子慢吞吞围过来,听吴少卿讲完,手里的果子一口都没动,嘉宁问东问西,李言却放下果子,悄无声息离开了。

    .

    白日,左右金吾卫大都在皇城郊外两营地训练,这些人经过层层选拔,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得以入此卫,和其他十四卫都属于皇家的禁卫军。

    李言到的时候,两队兵正在交接,领头的人陈桢往门口瞥了一眼,和同伴说过后,朝他走来,“中郎将,你怎么来了?”

    李言正踌躇要不要进去,现在被发现了,抬手咳嗽一声,“我一介戴罪之身,不要喊我中郎将了,不合适。”

    “别这么说嘛,你的好兄弟们都记在心上呢,来,进来坐坐。”

    李言平日脾气不好,练兵苛刻,但无论什么事都以身作则,上头怪罪下来时,明明不干他的事也要自请一同受罚,时间久了,他们对李言的人品越发敬重。

    “中郎将。”

    金吾卫一一和他打招呼,李言点出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到休息场地,拍着他们的肩,颇为神秘道:“现在有个立大功的机会摆在眼前,兄弟们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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