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超市回来以后，时卯越想越不对劲。
毕竟众所周知到连时卯这个外地人都清楚，在哥谭偶遇情绪稳定且能保持积极阳光心态满面微笑的人，其稀有程度不亚于和超级英雄做邻居。
哦不对，在哥谭这种常年雾雨蒙蒙，灰蒙蒙完全不宜于身心健康的城市，和超级反派当邻居的几率都比和超级英雄当邻居的来得几率大吧。
当然也不排除哥谭本来就有阳光开朗人的存在，只不过占比肯定很小，总不可能一出门就遇到吧。
时卯对自己的运气心知肚明，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今天运气非常好不仅完成了预约的任务，并且还遇到了哥谭百里挑一的好人”这种极其考验人运气的事，倒还不如相信是她的红包到位了，才硬是制造出一个预约的名额。
都成年人了，这种社会上的潜规则早就应该心知肚明。
总而言之，无论是超级英雄，亦或是超级反派，还是其他有别于普通人的人，无数案例都围绕着他们揭示了一个惨烈的道理“普通人靠近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更何况在哥谭生活，低调才是第一要义。
时卯自认背负着重大使命，自然也不敢在哥谭到处乱晃了，好在也囤了不少干粮，她就这样过上了在教学楼、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生活。
简直比她上高中还要规律，时卯上高中时还会趁着午饭时间溜到校外商场去转上两圈呢。
不过……
她锁上由空置办公室临时改造成的实验室（当然又是德里安运作的结果），实验室门上的玻璃一闪，好像又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时卯猛地转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长廊。
时卯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回去，又向前走了几步，再不信邪地再一转头——
“果然是哥谭的风水不好吗？但我也没做亏心事，根本就不怕鬼敲门吧。”
长廊贴着的煞白大理石砖，在不太明朗的自然光下显现出鬼气森森的莹莹质地。原本彰显着保洁高超工作能力的一尘不染过道，这个时候仿佛成了其不在人间的证据。
时卯默默伸手将敞开的衣服在胸前拢紧，一溜烟就跨过走廊，钻进了办公室。
“……”
“但是我真的要说，当侦探并不是培养跟踪者的。但凡你不是我的搭档，我就直接把你扭送到GCPD关起来。”
乔纳森缩在墙角，手里还抱着一本笔记本在做着记录。但要是靠近一点，只能看到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火柴小人。
譬如拿着一根直线穿着兜帽斗篷的火柴人在左上方腾空跃起，在火柴人下落的位置，有几个用粗线条勾画的明显粗糙几分的火柴人被一个色彩独特的火柴人一拳打倒。
“总是GCPD，你是在给GCPD打工吗？”听到达米安的讽刺，乔纳森也不甘示弱，他合上笔记本，推了推脸上的框架眼镜：“而且是你说了不能有外援的。”
乔纳森这个角度，正巧可以清楚看到站在斜上方楼梯上的达米安嘴角又向下一撇。
他迅速赶在达米安开口前开口：“我这不是正在努力按照你的要求做吗？而且这才第几天，现在就要结果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抢答出乎预料地并没有让达米安生气，他只是用一种莫名让乔纳森害怕的思索眼神盯着乔纳森，盯得乔纳森如芒在背了，才舍得开口：“既然这样，你最好是能调查出点什么出来。”
乔纳森：“我可不是你的仆从……啊，那就这样一言为定。”
他还以为达米安又要发表一些宛若不知道多少个世纪前的言论，没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达米安的应允。
剧本上完全就没有这么好说话的达米安！
“就就……就这么说定了。”
乔纳森瞪大眼睛，对峙的气势一下就泄了，就像是橡皮泥捏成的高大假人被团巴团巴捏回了原型。他结巴了两次，总算能顺畅把这句话说清楚了。
“tt。”
达米安看他那样，顿时就验证了他心中乔纳森必定接受了一番“课前指导”的猜测，他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最终决定还是暂时先不揭穿氪星人的小技巧。
不过嘛……就凭乔纳森那本调查笔记，他倒是要看看乔纳森自己能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鼻子突然有点痒，乔纳森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又心虚地打量了一圈环境，确定了达米安还没来，乔纳森这才放心地坐稳了。
他可是问过了家里总和达米安plus版共事的前辈们，精心向他们学习了经验，这才做到刚刚的稳定发挥。
但时老师也完全没有什么可调查的吧。
他从桌兜里翻出笔记本，将笔记本摊开，露出空白的一页。
又拿出笔在最中间画了一个瘦长的火柴人，并在旁边补充：“学生……可能达米安想要让我去调查的是时老师的大学或者专业……不然还想知道什么呢。”
乔纳森嘟哝：“还是和简女士如出一辙的长难句？果然达米安就是在为难人吧，所以到什么程度才能结束啊？”
……
乔纳森并不清楚，被调查的对象时卯更不是很清楚。
时卯写完今天的日报时，和她同一个办公室简女士早已离开，但还是热心地为时卯留下了一罐她亲手烤的饼干。
简女士不愧是多年老教师，她敏锐地发现了时卯不爱吃甜的“怪癖”，并切实在每次的烘焙中都不忘做一盘无味的饼干。
这让时卯十分感动，这份感动不仅来自于内心，还来自于她半点都不愿意妥协的胃。
棕色的饼干粗看平平无奇，可只要放进嘴中轻轻一嚼，酥松的胚体在味蕾上绽放起舞。虽然口感和味道有着区别，但时卯第一口莫名就联想到了桃酥。
真是好人啊！
时卯以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感动，她又抓了几块饼干囫囵吞进胃里，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中，她不安分的心情也莫名平复，刚不断发出聒噪抗议声的胃暂时没了动静。
她把笔记本装进背包，又把收拾好桌面，锁上办公室的那一刻，她突然又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跟着。
不是吧，又来？
时卯扭头，天色昏暗，走廊的深处已经看不太清了，硕大的教学楼，此时似乎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不，还有校园的保安，校园的保洁。
时卯迅速打住自己朝着恐怖故事发散的思绪，用力在走廊上跺了下脚。
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回荡，却没有出现时卯预期的景象。
“……喂喂，这个时候不应该和之前一样亮灯吗？还是这点电都要省？”
明明前几天还夸过，哥谭中学不愧是韦恩集团赞助的，连走廊上的灯都是高级货色，能够在天黑时自动切换成声控系统，并且灵敏到几乎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就能亮。
就这么不经夸吗？就直接没用了？
时卯龇牙咧嘴地换了下姿势，把仅靠单肩受力支撑的书包调整成了双肩背，她摸索口袋，正想把手机拿出来充当光源，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直接抓住了同口袋里放着的办公室钥匙。
她以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打开锁，又在进去后锁上了门。
正如时卯所猜测的一样——
从办公室的窗户向外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哥谭闹市区。每当这个时候，混乱都无法阻止那块区域并发出五彩斑斓的霓虹光来。
但是今天也是一片漆黑。
或者说是，从窗外看去哥谭完全被黑夜女神用披风盖住了，只有夜幕上的斑驳星光，以及被乌云罩住半遮半掩的月亮勉强分出了一点光来，但也无法照亮哥谭。
哥谭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时卯的脚步声也忍不住放慢，磨蹭到了窗边拉上窗帘，只留下一指宽的缝隙观察情况。
她笃定现在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但哥谭中学靠近哥谭的郊区，如果是一般的帮派打斗，肯定不会波及到这。
但，时卯扪心自问，普通的帮派打斗真的会打到让全城停电吗？
她小心挪动身体，透过那一指宽的缝隙向外继续观察。
这次确实有了显著的不同。
黑暗中的灯光本来就十分显眼，更不要说是一束明亮的光束。时卯敢用她的视力担保，看到了哥谭的黑暗中投出了一束如白昼般的白光。
这白光似乎在空中比画出了一个什么形状？
时卯眯起眼睛，距离太远她也没有看清。只能从方位上猜测出发光的地方可能是哥谭的警察局。
果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下意识地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直到手指颤抖了两下。
她掏出震动着的手机，看到一则来自哥谭警察局预约探视的短信：
【时卯女士，您预约的探视服务将在两天后开启，请您携带好证件到阿卡姆精神病院，门外的安保人员会对您进行检查。请注意穿着方便活动的衣服，也不要携带明令禁止的物品。（具体物品请在官网下载文件查看）——哥谭市警察局】
“……”
停电发什么消息啊？
时卯惊魂未定，哥谭人的阴间作息，差点让她以为是敌袭前给平民发消息要求撤出某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