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抽烟哪里不能抽,走吧。”

    袁云假装一无所知,平静地说着。

    本来应该上班的时候,张盛大老远跑过来坐屋顶抽烟,说他没点极端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张盛却又沉默不语。

    袁云额头已经出了汗,呼吸逐渐急促。

    只要轻轻一跃,张盛就可以把自己终结在这里,袁云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虽然张盛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但保不齐下一刻他就偏激。

    正在僵持的时候,袁云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不合时宜地划破寂静,袁云能感觉到张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袁云掏出手机,匆匆一扫,竟然是白复的来电。

    要命,这个时候打电话,袁云下意识想要挂断,手指都点上去了,她猛地一怔。

    刚到物流园袁云就觉得不对劲,在被张盛发现前她给梁红斌发了消息,把情况大概说了下,让这个人随时注意,如果十分钟之内她这边没有消息就马上报警。

    现在十分钟肯定过了,梁红斌平时不正经,但大事他不会含糊。

    白复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说不定是梁红斌的意思……

    想通关键,袁云硬着头皮接了电话,白复的声音传来——

    “张盛在你旁边吗?在就开免提。”

    袁云照做。

    随即,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

    “儿子,是你吗?”

    话音未落,另一道急切的男声插了进来:“张盛!你要干什么!”

    袁云花了好几秒才搞清楚状况,这是张盛的父母?白复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从她预警到现在前后也就十来分钟,梁红斌能准备这么周到?

    “儿子啊,你不要冲动,妈妈求你了,”张盛母亲听不见回应,一下子哭得难以自制,“你说句话,跟妈妈说句话啊。”

    “你还在不在,不要吓妈妈好不好……”

    张盛父母一声接一声地喊着,他始终没有回应。

    袁云不好说话,只能举着手机,默默地看着张盛。

    很久之后,张盛才开口:“没事,我没事。”

    ·

    白复跟张盛父母打车赶到物流园。

    张盛母亲抱着他痛哭,他父亲站在旁观也不断地用手擦拭眼眶。

    两个无关的律师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袁云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眼前的场景,她挪开视线打量旁边的白复。

    “你……”站了一会,袁云先开口问白复,“你怎么会跟他父母在一块?”

    “巧合。”

    “?”

    “下午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点困难,我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干脆去张盛父母家走一趟,看看他们什么态度,想请他们帮着说服张盛。”白复解释。

    “哦……”

    这样袁云就懂了。

    梁红斌跟白复肯定是早就通过气的,他知道白复去了张盛老家,所以看到袁云消息,他马上就联系了白复,才能这么巧地打出来这通电话。

    派出所的民警也早就到了现场,等着他们一家三口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把所有人带回所里做笔录。

    路上跟接处警的民警聊了一下,他对张宝贵受伤的事还有印象。

    “当时就是张盛报的警。”民警还记得相当清楚,“他那时候还说他老板会负责的,没想到到现在都还没拿到钱。”

    做完笔录出来,白复自然而然跟上袁云:“袁律师,要麻烦你送我去取车。”

    他平时都是骑摩托行动,摩托载不了两个人,只能打车过来,他自己的小车车还搁在张盛老家门口呢。

    袁云点头。

    上了车,袁云又是道谢:“今天多谢,要不是你跟张盛父母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袁律师做得够好了,张盛大概率也是一时上头冲动,不一定真会跳下来。”

    “是吗。”

    袁云漫不经心地应着。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不知道袁律师方不方便解答。”白复突然说。

    “恩,什么?”袁云忙着变道,随口就问。

    “袁律师怎么没想过找张盛父母帮忙,他们跟张宝贵是同村的,还沾点亲戚,见张宝贵家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也拉不下面子来拒绝。”

    “之前听说张盛跟他们关系不好,他人又极端,不像是会听父母劝的人,就没往这方面想。”

    “听说?”白复似笑非笑,“靠别人三言两语就下了定论,不像是袁律师的风格。”

    “那你高看我了。”

    白复若有若无的试探让袁云觉得很不舒服,语气也僵硬了起来。

    白复收住,若无其事地换了话头:“之前我做的一个案子,被告人是累犯,可以说坏事做尽,是死是活他自己都不在乎,律师跟他了解案情也爱答不理的。他父母已经七八十岁,知道自己儿子无药可救,但还是凑钱给他请了律师。”

    “开庭那天,他父母也来了,两个老人还特意穿了最好的衣服,一丝不苟地坐在旁听席上……庭审结束后,审判长给他们几分钟时间说话,听到父母声音的那一刻,这个油盐不进的被告人竟然哭了出来。”

    袁云嗤之以鼻。

    白复笑笑:“你肯定觉得他虚伪,既然愧对父母,当初就不应该犯事。”

    袁云坦然点头:“他肯定有无数次机会收手。”

    “确实如此。”白复没有反驳,只是过了一会,白复说:“只是我觉得,父母的话怎么也比我们这些个外人重上几分,你说是吧,袁律师。”

    “……”

    袁律师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她父母此时站在她面前,她能忍住不给他们来两下就算她素质高尚。

    也真亏白复能闭着眼睛假定所有亲子关系都意义非凡,他长这么大,难道就没见过互相怨恨的家属么……

    袁云一愣,终于抓住白复的不对劲——这个人好像很在意自己对父母的态度。

    “白律师,”袁云视线放在车道上,嘴角带笑,“难不成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

    白复明显一愣:“?”

    “不然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做认亲前的试探,就是那种失散太久没有感情基础,只能悄咪咪旁敲侧击,看看女儿还想不想认自己这个老父亲。”

    白复被袁云的形容逗乐,“只是随便聊聊。”

    “恩,我也是随便说说。”

    把白复送走,袁云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外婆已经睡了,留了个廊灯给她。

    袁云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

    不久前张盛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莫名有些头疼,不受控地回忆自己的父母。

    十多年没见,袁云已经记不得父母的样子,只知道他们为了躲债人间蒸发。

    有人说他们去了西藏,也有人说他们走线去了美国。

    说起来也搞笑,自己一个专门追债的执行律师,父母竟然都是老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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