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1)

    赤苇被秋山绫勾肩搭背拉走之后,小包间剩下秋山和木兔两个人。

    秋山绫估计说不出一句好话。秋山有点儿担心,不知道秋山绫那家伙会跟赤苇说什么。

    不过应该不会打架吧。秋山绫都是大孩子了。

    在秋山因为担心屋外的两个的谈话,木兔挪到她旁边,“小秋的弟弟真的是大明星啊!真好呢,我还看过他演的剧。”

    发呆的秋山回神,听到这话忍不住惊讶道:“他演那些烂剧你居然还看!”

    “其实还好啦!主要是我也看不太懂悬疑剧那一类的嘿嘿……”木兔嘿嘿笑了两声,“不过,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这么一看,长得确实还蛮像的呢!”

    秋山记得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说她和秋山绫属于那种,分开没人觉得长得有多像,但站在一起五官轮廓和整体看起来就相似得很明显。

    秋山摆摆手,“其实现在倒是不怎么像了,还是我们小时候长得更像一点。以前站在一起,我们的父母有时候都分辨不出来我们两个。”

    那时她没多大,有一次头发长了,路过理发店顺便进去剪了跟秋山绫同样的短发,然后当天站在门口就被妈妈当成秋山绫问“京治在哪里?”,第二天坐车上学的时候,还被爸爸训斥,一边对她喊“绫”,一边要她走着去上学。

    她跟秋山绫两个人,小时候倒是跟其他的双胞胎不太一样,他们不但不会玩“猜猜我是谁?”那一类的游戏,还会因为被叫了对方的名字而生气,而且会经常打架。

    因为那段时间总是动不动就被没习惯她新发型的爸妈认错,那以后她再也没剪过跟绫一样的发型,即使还是会嫌麻烦经常剪短也没剪那么短过了。

    木兔惊讶:“诶!真的嘛!爸爸妈妈都认不出来吗?那你们两个小时候真的好像吧!好想看看照片!”

    照片嘛?

    秋山想了会儿,“好像是拍过但是不记得放在哪里了……等下次有机会吧,一定会给木兔前辈看的!”

    她记得她小时候跟秋山绫都不怎么照相,但好像还是有几张合照的,只是她以前太不整洁,根本不知道随手乱扔到哪里去了。

    等回头跟秋山绫要。秋山想。

    木兔摸摸自己后脑勺,像猫头鹰开心地梳理自己的羽毛,“我们家好像跟秋山你家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我的两个姐姐都比我大很多的缘故,赤苇是独生子啦,他就完全不知道有兄弟姐妹什么的是什么感觉。”

    “但是赤苇有你啊!木兔前辈,你可是赤苇的大表弟!”秋山忍不住大笑。

    木兔被转移了注意力,话题中心落到了奇怪的地方。

    “欸?为什么是表弟不是表哥,明明我年龄更大一点!”

    “因为木兔前辈很像小儿子啊。”明明是故意调侃木兔前辈的秋山却忍不住感慨。

    木兔前辈一看就是那种有很多很多爱、被很多很多温暖围绕着长大的孩子,所以长大的木兔前辈也暖和像个太阳。

    “这样吗?”木兔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了,又高兴起来,“我确实是家里最小的,感觉姐姐们都很疼我,然后完全不会吵架,尤其是大姐,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带我。”

    秋山想象一下木兔前辈跟在姐姐屁股后面的那幅场景,就觉得木兔前辈这家伙肯定很幸福。

    秋山眯起眼睛,“诶!果然还是比较大的哥哥姐姐更好!对吧对吧?像我跟绫这种年龄相近的就是超级烦人!两看相厌!”

    “嗯……”木兔呆滞了一下,“其实我姐有的时候也会把我当玩具,或者当成跑腿的来着。”

    “这样嘛?”秋山忍不住微笑,“但是那样不是显得关系更好了。”

    “对呀对呀!”

    好像想起了什么以前跟姐姐在一起的开心事,木兔重新精神起来,“真的会觉得有‘有姐姐真是太好了呢!’这种感觉。”

    秋山气鼓鼓,“我弟弟!秋山绫!他就完全不会像木兔前辈这么想了。”

    “诶?真的吗?”木兔思考,“可是他看起来很关心你呢。 ”

    秋山不置可否,“是吗?”

    秋山绫可是从小嫌弃她嫌弃得不行,她也讨厌他,他们两个两看相厌,在一起动不动就会打架。

    不过,如果真的分开很久、很久不见,也会稍微想念对方一下吧。就一下。多了没有了!

    秋山想。

    沉默。

    沉默。

    木兔豆豆眼,不知道为什么秋山不说话了,但是他想起来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甚至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他居然差点忘记了!

    木兔痛苦闭眼。他这个脑子!

    不过现在提也不算晚……

    “对了,秋山,”木兔佯装镇定,实则话题转移得十分僵硬,“给我讲讲你和赤苇吧。”

    “……诶?”秋山转过头,看到了表情严肃好像在思考人生的木兔。

    然后听到他更加严肃地问,“你会跟赤苇分手吗?”

    秋山:“……哈?”

    话题为什么飞到这里了?

    被秋山一个“哈?”吓到的木兔:“你会很赤苇分手?!”

    秋山面无表情一看木兔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会。我‘哈’一下,这是个疑问句又不是肯定句!木兔前辈你从哪里听说我要分手的!”

    木兔表情都不变且十分镇定地胡言乱语甩锅:“赤苇说的!”

    秋山:“……这一听就是假话!”

    秋山吐槽完顿了顿,缓缓道,“我跟赤苇不会分手的。”

    她看到木兔盘腿坐在踏踏米上,表情严肃。

    刚刚木兔前辈的严肃也是带着些孩子气的调皮,可现在却像完全成熟的大人一样地问,“永远都不会吗?”

    秋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咚——”地跳动了一下。

    秋山忽然镇定下来:“木兔前辈为什么这么问。随便思考这么问题脑子会发烧的木兔前辈!”

    木兔眼睛定定地、不依不饶地看着她,“那秋山你回答一下嘛!”

    秋山想起来,猫头鹰就是一种很敏锐的鸟,木兔前辈有时候就是敷衍不过去,能敷衍木兔前辈的时候很多都是他想让人忽悠。

    “嗯……”秋山沉默了一下,再抬起头眼神变得像木兔一样坚定,“我不敢说永远不永远那一类的话,起码在这个时候,我想跟赤苇在一起。”

    木兔忽然笑起来。

    “秋山你居然在最最喜欢赤苇的时候,都不敢向他承诺以后吗?那这不是说明你觉得你们两个完全没有以后嘛。”

    ……

    另一边,赤苇跟秋山绫走到居酒屋外的小巷。

    周围漆黑一片,没有路灯,小巷尽头外面是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秋山绫背对着他,脚搁在墙角,沉默了好一会儿。

    正在赤苇觉得四周的沉默时间太长,想要问问秋山绫是怎么想的的时候,秋山绫忽然冷漠地开口了。

    “赤苇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呀?”

    这里的“她”确实没有必要提名字,根据此情此景的语境能很轻易地判断出这是在说秋山……

    打住。

    这个时候犯什么职业病。

    赤苇忍不住吐槽自己。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赤苇回答的秋山绫回头,更冷漠地问,“是她死缠烂打追的你吗?”

    “诶?”赤苇被秋山绫忽然的话惊了一下。

    虽然但是,怎么在秋山绫口中秋山是会强抢民女(男)的那种人(?)

    赤苇不知道两个秋山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他镇定下来还是认真地回答,“没有,如果非要讲究一个谁先谁后的话,应该是我死缠烂打追的她。因为我喜欢秋山,所以向她表白,然后她答应了。”

    “这样……”秋山绫沉思,然后理所当然说,“那你跟他分手吧。”

    赤苇:……

    赤苇在跟秋山绫对话之前可是一点都没有想过,秋山绫居然能在短短的三句话之内震惊他这么多次。

    赤苇有一瞬间甚至有一些啼笑皆非。

    这是什么情况?霸道总裁的母亲丢给小白花一百万让他离开他儿子?这是什么奇怪的既视感。

    他眼前的秋山绫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大概会气得蹦起来。

    秋山绫满不在乎地抱胸道:“喜欢又不能当饭吃,谁知道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一天,还是一年?你自己能肯定吗?京治那家伙是个麻烦精,这点按理说赤苇你应该很有感触啊,毕竟跟她做了一年的同桌,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你还要跟他在一起。”

    赤苇听到秋山绫的话,忍不住回想以前的秋山还是他同桌时的事。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也就是帮她记笔记、在她睡觉的时候提醒她老师叫她的名字、帮她整理卷子之类的东西、在她交不上作业的时候给老师报一下齐、给她的家政课作业帮帮忙、就是秋山没怎么有学业上问题,要不然他大概也能帮她解答一下……

    嗯,这么一想好像还真不算不少,怪不得秋山以前那么热衷于带他去吃小蛋糕,原来是为了感谢?

    “绫,我认为感情不想你说的那样……”赤苇慢慢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功利。”

    赤苇微笑,“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会因为怕麻烦就选择不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会在一起之后因为付出多少就要分个高低。我喜欢那个人,即使她一直是个麻烦精我也会一直喜欢她。而且我觉得大概我会是一个很长情的人吧。”

    秋山绫转过身,面对着赤苇面无表情道:“说那么多,还不是都是些漂亮话。你能照顾好她吗?你知道他的病会跟着她一辈子、甚至会遗传吗?连她的父母都会觉得她麻烦,你根本不了解她的情况,就凭着一时的喜欢啊,高兴啊,就要许诺。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不要招惹她。你跟京治绝对不会有以后的,我是提醒你!”

    “可是我如果连许诺都不敢的话,那你岂不是会更不放心。”赤苇看着秋山绫道。

    那一瞬间,秋山绫觉得赤苇一向温润的眼睛,锐利得有些刺眼。

    “我不会分手的,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

    沉默。

    秋山绫沉默了,赤苇也沉默。

    秋山绫低头开口,还是冷笑,嘟嘟囔囔不知是说给赤苇,还是说给那个根本听不到的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说大话,最后还不是她倒霉。”

    赤苇微笑,“绫这么多年来真是辛苦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信任我。请把她放心的交给我吧。”

    ……

    不得不承认,他刚开始确实有跟赤苇打一架的想法。

    以前京治跟东万那帮人走得太近了,不止一次被别的帮派的小混混找上门,难道还需要她在约会的时候一边保护那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男人,一边打架吗。他还曾经想过万一京治早恋的话,他揍那家伙是会怎么想。大概就是“如果连我都打不过的话,他怎么保护秋山呢。”

    但是赤苇。

    跟想把那群在秋山还未成年的时候就想强迫她谈恋爱的混小子揍一顿的想法不一样,他想跟赤苇打架完全是由于他有种很强烈的、“赤苇要把她抢走了”的预感。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京治的眼光就是很好,从小到大唯一喜欢的那个人,恰好是所有人都挑不出错的那一个。

    但他却并不觉得开心。他跟京治的父亲也是这么完美的人来着,可是结果呢?有些人就是没办法在一起。京治又太容易被人骗,太容易投入感情。这样总是会受伤的。

    从小时候一同在妈妈的肚子里,到一起上幼儿园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一起,到放学的补习班后一起回家,再到父母离异后的家庭聚会……年龄越大他们的距离就越远,从无时无刻到存在时差。

    或许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了,所有的事情早已需要她自己一个人面对。

    秋山绫独自离开了居酒屋。

    在Line上给秋山发消息,告诉她,他走了。

    想了一会儿,又加了一条,“盂兰盆节快到了,你要回家吗?”

    这次她倒是秒回了,“不回。”

    秋山绫忍不住头疼,又想起了他跟赤苇的对话。

    想着不能听赤苇的一面之词,又问了秋山,“你跟赤苇是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跟他讲自己的情况?”

    然后得到秋山一个噘着嘴的表情包,和一句,“这不关你的事。”

    秋山绫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我是害怕你受伤。你看你现在像是正常的样子吗?情绪太高亢了!你的药还在吃吗?”

    “在吃在吃,前几天复查一切良好,别担心我,我是因为太开心了呀!”

    正回着秋山绫消息的秋山,一抬头,看到赤苇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匆匆跟秋山绫说了再见,她刚想问问赤苇他跟秋山绫聊了什么,就忽然被木兔打断了。

    “赤苇赤苇!你过来一下!”

    秋山心虚地瞥了一眼木兔。

    刚刚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木兔的问题。

    为什么不敢许诺?

    因为木兔分析的完全就是正确的。

    这种心思被人一眼揭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就好像她做了错事,偷了便利店的东西,店长站在她眼前质问,而目击者就站在她旁边。

    她不想承认她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可某些方面她又确实是这样的人,她没有想过以后,又欺骗自己说“赤苇也跟她一样,没想过以后吧。”

    偏偏,拆穿她的人又是赤苇最好的朋友。

    木兔叫住赤苇的时候看了秋山一眼,她并不明白那眼神里是什么意思。

    赤苇问,“木兔前辈,找我有事吗?”

    秋山盯着木兔,想知道他到底会说什么。

    木兔却只是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刚才讨论看到秋山弟弟的悬疑电影了嘞,你快来快来。”

    秋山不知怎么地,觉得自己忽然松了一口气。

    “你在想什么?”赤苇忽然发现什么似的回头问了她一句。

    秋山故意一滞,握住了赤苇的手。

    “我在想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美啊。”

    ……

    木兔前辈大概是想帮他创造一个聊天的环境吧。

    可是好像不怎么成功。

    赤苇想。

    在被秋山绫叫出门的那段时间,不知道木兔前辈跟秋山说了什么,再回到包间里的时候,赤苇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眼前的秋山让人感觉有些陌生。

    他并说不出哪里陌生,但却感觉她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可随时都会消失。

    他仔细地看着秋山的眼睛,她向他微笑时又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远处新干线轨道静静地在夜里沉睡,星斗的流光仿佛流转成一圈圈相机下曝光的星轨,沉默蛰伏的山峦和更远处亮起又一闪而过的灯光倒映在居酒屋的橱窗上,同样出现在上面的,还有身边秋山沉默的脸。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很近,他却觉得那么遥远。

    “秋山,你在想什么?”

    他开口,仿佛迫切的想要打破这种奇怪的感觉和沉默的空气。

    忽然,秋山温热的手紧紧握着他的。

    “我在想……今天晚上的月色真美呢。”秋山看着他微笑地回答。

    ……

    距离上次她去探望木兔前辈大约过了一个周。

    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缓缓地流逝。她还是会去赤苇工作的大楼下等他下班,赤苇也还是会来她工作的饭团店里买饭团。

    只是平静的生活多了一件不算小的小事。

    饭团店关门了。

    店长爷爷原本打算开到明年的饭团店,但因为腰椎间盘突出犯了,只能突然地住院闭店。

    他的女儿给秋山结完这个月的工资,问她有没有地方去,在听说她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一看时,祝她事业兴隆。

    秋山心里不由得感慨命运真是瞬息万变,人好像永远 都无法追逐到下一刻会发生的故事,就像原本她还打算跟赤苇讨论一下职业规划,结果还没等到她开始,这个问题就已经飞到了她的脸上,躲也躲不掉。

    秋山回到出租屋,看着自己的东西,在这几个月里她居然也不知不觉间给自己增添了很多小部件,宽正大的书、隔壁跳蚤市场淘来的二手床垫,墙角的小箱子、花盆里只长叶子不开花的植物……虽然这小屋子很简陋,但秋山却惊奇地发现了她与这个地方的联系,好像海上漂泊的小船找到了锚点。

    东西变多了,在一个地方生活,添置越来越多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安定,她来这里挺长时间了。

    秋山没想好自己去哪,从离开学校后她就一直在这附近,像从小被圈养的山羊,解开绳子也没有勇气离开栓着她的木桩。

    秋山打算把自己带不走的东西,一些给用得上它们的邻居,一些如果能得到房东的允许就留在了出租屋,剩下一些就塞到垃圾桶里。

    她没打算告诉赤苇让他帮忙搬家,她打算等一切安顿好了再告诉他,他最近挺忙的,宇内老师漫画的动画版正式开始制作了,赤苇要过去盯着。

    她去找夏美告别,须贺先生的事务所门口这次没再停着警车。

    她知道事务所的门铃坏了,所以上去拍拍门,喊到,“须贺先生!须贺先生!夏美在吗?”

    须贺先生顶着黑眼圈,烦不胜烦地开门,“你又过来干什么啊?”

    秋山有些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想跟夏美道别。”

    须贺先生愣了一下,“你也要走了?”

    “也?”

    “啊,”须贺先生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瓶装水递给她,“是帆高,前几天他被父母接走回家了。”

    “哦。”秋山回答。

    离家出走的少年,回到了“正轨”。

    那她呢?她今后有该怎么样呢?

    “你在这坐会儿,稍微等一下夏美吧,她找到公司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这两天下班都会过来,现在也差不多快回来了。”须贺先生说。

    旁边帆高捡回来的那只跟她猫头鹰一样都叫“小雨”的黑白小猫,正亲昵地蹭着她的腿。

    秋山忍住了狠狠摸两把猫咪,把脸埋进它的小肚皮的冲动。她还记得自己的哮喘病,会咳嗽。

    过了一会儿,夏美果然回来了,她这次见到了夏美,她换了新的电动车,听说她要离开很惊讶。

    “你心爱的小电动车,怎么换了?”

    秋山坐在还是粉色的、但跟上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电动车后面。

    夏美的声音随风传到她的耳朵里,“跟帆高干一件改变世界的大事的时候开进水里泡坏了!”夏美说完就笑了。

    “欸?!”秋山忍不住跟夏美一起笑起来。

    虽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世界”的大事,但结果或许很不错吧。

    夏美带着她去居酒屋佐仓老板娘那里打包了炸鸡啤酒。

    如火的夕阳燃烧着公路尽头一望无际的天空,夏美开车带着她,一直到了夏日烟火大会的海边。

    热烈的烟花攀住了夏夜的尾巴,升上夜空绽放成一个巨大的闪光的花,纷纷扬扬四散而落,落到海面上,仿佛一群带着火尾的流星。

    夏美举起啤酒杯,大声喊道,“忘了跟你说。有男朋友了恭喜啊!我也找到工作了,从此以后,我们就要变成合格且无趣的大人了!”

    秋山愣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门心思想要离开家的自己。

    妈妈逼她相亲,因为她照顾不好自己。因为不相亲断了生活费。找到工作后搬家证明自己,不要想相亲嫁人。搬家准备押金、月租,还要和中介、房东签约,收拾行李、适应新房间。研修工资很少,生活很困难。抱着东西离开医院。被父亲训斥。吃药。进医院……

    从高中时在洗手间门口听到被同班同学说“走后门”的不屑,到在大学没交过几个朋友在被别人邀请联谊时的尴尬、再到太累睡过头,骑摩托车上班超速被吊销驾照……

    师姐、小雨、阳菜的妈妈、没有回家的男孩儿、抱着孩子的母亲、别的孩子的父亲……

    爸爸妈妈、小绫、房东奶奶、日向、兰哥、夏美、木兔前辈……

    还有赤苇。

    许许多多的事情,许许多多的脸,活着的、死去的、现在的、以前的,记忆像秋风吹落的梧桐树叶纷纷扬扬,裹着她冰冷的“尸体”。

    忽然间,听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一道声音,从远远的地方,宛若重锤敲碎了她的棺椁。

    ——“如果长大了就要变成你们一定要我变成的这个样子,我就不要长大了。”

    不知道你看到我成为一个普通的大人,看到我会不会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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