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玛蒂尔达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要去朝圣，去向教宗证明我们的虔诚。”阿方索解释道。事实上的原因他们两个也都心知肚明，虔诚可以得到赦免。

    通俗上讲，就是通过他们自身行动带来的“虔诚”，就可以向教宗购买“赦免”，以此来消除玛蒂尔达通奸罪的负面影响。嗯，光明的中世纪可以用虔诚买到一切。

    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

    “我不认为我有罪，我也不需要被赦免。”玛蒂尔达回答道，“而且，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的确，在如今神罗皇帝已经公然扶持一位伪教宗的当下，身为神罗的诸侯国、毗邻教宗国，女王玛蒂尔达注定逃不过接下来的战争。对教宗而言，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他的目的都不会改变。

    “战争我会帮你，可是罪名必须被赦免。”阿方索坚持道，“我们要有第三个孩子了。”

    “不是我们，是你。”玛蒂尔达反唇相讥，“战争的事与你无关，放心吧，连累不到你。”

    此刻，这两位人近中年的夫妇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争吵。也许一开始的裂痕从来就没有被修复，只是被推迟，然后堆积在一起爆发。

    这场爆发的直接结果就是，玛蒂尔达回了托斯卡纳，阿方索继续去朝圣。

    他们的大儿子小阿方索在几个月前就回到了卡斯蒂利亚，这场兄弟之间的战争以桑乔的胜利结束，现在他也拥有两地王冠了。

    至于三弟加西亚，在失去了加利西亚国王的位置之后，他现在只是加利西亚公爵。

    二儿子费尔南多被阿方索托付给了他们兄弟的大姐，如今莱昂的间谍首脑、萨莫拉女伯爵乌拉卡，与之一同托付的莱昂的临时摄政的位置。在玛蒂尔达离开后，莱昂最有资格接下这个职位的人非她莫属了。

    阿方索的这次的朝圣路线包括了巴达霍斯，作为阿方索另一顶王冠的所在地，巴达霍斯也收复回来好几年了，但是改信的工作却也是进展困难。不过，总要一步一步来嘛。当初选择收回西班牙的领土，就想象到了会面临的困难。

    如今，困难还是有的，但是收复的脚步却停下了。想到这里，阿方索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此时，一位中年女性浑身□□着爬上了一个高台，像周围的人们传播异教徒的信仰。她神色飘忽、语气激动。可惜，这里从前是绿教的领地，现在是天主教的领地，哪里都没有它的位置。

    更甚者，还没有改信完全的、残存着绿教的信仰的人们，对她更为排斥，叫嚣着要把她烧死。

    此时的阿方索又能做什么呢？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也看到了那为了信仰纷争不断的未来。

    最终，那个女人还是被处以火刑。

    “大、大人，请问您需要仆人吗？”阿方索回过神来，看向眼前之人。面前的是个15、6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格外胆大。浑身脏兮兮的，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也分辨不出来的角色，唯一有辨识度的只有她的那双眼睛，金色的，闪闪发光。

    “你对刚才的事情怎么看？”阿方索回答道。你最近真是疯的不清，问完之后的阿方索在心里唾弃道。

    “哎？这是考验吗？”出乎阿方索的意料，少女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是吃不饱的问题吧？要是我们都能吃饱，就不会有这个了吧。”看着阿方索的神情，她又小心翼翼的加上了最后一句话。“不过，一切都取决于北边的国王。”

    “你要跟着我吗？”阿方索问道。

    “嗯嗯。”少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有，大人。”她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坚定地说道“我的名字是伊莎贝拉。”

    “好的，伊莎贝拉。我的名字是阿方索。我现在要去完成一项事情，你可以和我的侍从先去到我的宫廷吗？”阿方索征求着她的意见。

    “当然，遵从大人的吩咐。”尽管对这位大人的身份有所预测，但，伊莎贝拉看着阿方索想到，或许她会得到更多。

    于是，阿方索派了两个人带她回去，一同的还有交给姐姐乌拉卡的信件。

    以此为开端的接下来的朝圣一帆风顺，阿方索找到了新的目标，之前抑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几个月后，朝圣归来的阿方索抵达莱昂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到了他的儿子，他的第三个孩子。

    “他叫什么？”阿方索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个幼小的孩子。

    “没有，女王说一切由您决定。”侍从低下头、回复道。

    阿方索摇着孩子的手顿了顿，“那他就是卡洛斯了，莱昂的第三位王子。希望他能健康点。”这话的潜在意思是什么，侍从不禁联想，却也不敢接话。

    送来孩子的玛蒂尔达独自留在托斯卡纳，她又有了新的情人，一位主教。

    把孩子交给侍从后的阿方索，重新开始了南线的战争。这次他决心结束一切。

    他会战无不胜，是诅咒、也是恩赐。重回战场的阿方索依旧是节节胜利，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与敌人首领决斗时，轻而易举地将其斩杀。

    在战斗间隙，阿方索偶尔会听到来自意大利的传闻，玛蒂尔达又举办宴会了、皇帝与教宗的矛盾又变大了、玛蒂尔达又有新的情人了、神罗境内发生独立战争了、玛蒂尔达参战了、玛蒂尔达又有新的私生子了，私生子被合法化了。

    这两年，两人的矛盾已经放在了台面之上。除了孩子们，基本上能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不过有情人是一回事，有合法化私生子是另一回事。

    这次的私生子，玛蒂尔达为他起名为博尼法乔，对，她父亲的名字。至于私生子的父亲，则是托斯卡纳公国的一个伯爵，30多岁，无妻、无子。这也是玛蒂尔达合法化他的一个原因。

    在这个私生子还未出生之时，这个伯爵就迫不及待的向他领地内的子民，宣布立这个孩子为继承人的消息。

    虽然是私生子，但这个孩子毫无疑问的从未出生起，就得到了他父亲全部的爱。

    至于他的母亲，玛蒂尔达在生下这个孩子后就将他抱还给孩子的父亲，重新投入到了一场又一场的宴会之中。看起来并不是多么的重视。

    不过，除了小阿方索外，她又爱哪个孩子呢？

    莱昂的宫廷里，则是一片沉寂。

    在这种氛围中，费尔南多找到了他的父亲。这位彻底结束了南线战事的国王，此时正在处理宫廷囚犯。

    这些异教徒们，尚有余钱的自赎自身，至于拿不出钱的，阿方索看了看从托斯卡纳传来的消息，愉快地下达了全部处决的命令。

    “玛蒂尔达你真是疯了。”不久前他向玛蒂尔达寄去了自朝圣归来的第一封信。玛蒂尔达同样回复道，“你也是。”

    西班牙是个战争泥沼，打了十多年仍未结束。神罗也不逞多让，自从海因里希扶持伪教宗后，神罗的叛乱就没停下过。现在，他的妻子玛蒂尔达居然执意加入其中，并且受制于教皇，阿方索除了生气，还有困惑。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向教宗的离婚申请已经送达，理由合情合理，玛蒂尔达的出轨。离婚所需的虔诚也由阿方索一力支配。虔诚换钱，钱换虔诚。

    这些年，收复异教徒得来的虔诚没少被阿方索用来找教宗要钱。没办法，打仗要钱，种田要钱，什么都要钱，更何况，要的还是教宗的钱。鉴于阿方索的种种行为，他和教宗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好，离婚的虔诚更是远远不够。

    不过，阿方索也不着急。南线的战事彻底平定，拥有了西班牙法理上的半数领地，阿方索现在要等的就是称帝。称帝之后，虔诚还不是源源不断。

    至于他们的离婚是否会影响到儿子。

    阿方索看了看眼前的费尔南多，8岁的费尔南多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的多。至少比海因里希家的那个强，没错，尽管玛蒂尔达和海因里希针锋相对，阿方索和海因里希还算得上朋友。

    出于政治考量，当年26岁的阿方索一开始就向同样刚即位的18岁的海因里希发出了交朋友的请求，并且两个人的友谊还算不错。

    “父亲?”费尔南多喊了喊明显陷入沉思的阿方索。或许是阿方索家的教育，作为3个孩子中相对和父亲最亲近的一个，费尔南多在和阿方索相处之中依旧不自觉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阿方索倒没想那么多，招手让儿子过来，给他看了看桌上的信件。

    “订婚！”费尔南多有些诧异，“那哥哥呢？”

    “他？还有别的安排。”阿方索一笔带过。费尔南多的心情却沉了沉。

    “你觉得怎么样？”阿方索还是征求着费尔南多的意见。费尔南多不得不打起精神回复，面对他的父亲，他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我同意，谢谢父亲。”

    “不过，”他犹豫道，“母亲会同意吗？”

    阿方索选择了坦诚“不用担心，我和你母亲之后会离婚，不用担心。”阿方索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孩子来说是怎样的，他安慰似地摸了摸费尔南多的头。又因为实在不擅长这种场景的处理，转而工作，让儿子回去了。

    这次的联姻双方是费尔南多和海因里希的大女儿阿格妮丝，这对当事人来书似乎有些突然，但对阿方索和海因里希来说则是筹谋已久。

    尽管阿方索比海因里希大8岁，但是海因里希的大儿子却出生在最前面。当他出生后，两人就谋求着联姻。

    当时玛蒂尔达怀小阿方索时，他们就计划如果是女儿就联姻，当然，是海因里希的儿子入赘给当时阿方索的独女，毕竟当时阿方索已经将近30岁，很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不过后来是小阿方索出生了，紧接着又来的还是男孩，入赘的约定自然不了了之。

    但是如今的形式，神罗叛乱四起，海因里希迫切的寻找盟友。阿方索与玛蒂尔达的离婚又导致着玛蒂尔达的领地继承人问题。费尔南多与阿格妮丝的联姻是两个国家同盟的建立，也是为将来费尔南多对托斯卡纳的继承和之后作为神罗境内诸侯和神罗皇太子的互相策应。

    是的，目前阿方索的想法是设法让费尔南多继承玛蒂尔达的领地，马上西班牙帝国的建立，继承法也将被阿方索改为长子继承法，确立小阿方索为第一继承人。作为老二的费尔南多则继承撒丁与科西嘉王国。

    但是，这一切都是阿方索的一厢情愿。玛蒂尔达，小阿方索，费尔南多他们的意愿都不被他考虑在内，自然之后事情的走向也不会将他考虑在内。之后便是他一切一厢情愿想法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