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树

    海鱼蹑手蹑脚地跨进海鸥店铺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向8点,万幸,屋子里静悄悄的,可知她那爱唠叨的老妈并没有光临,也就意味着昨晚彻夜未归只有海鸥一人知道,欣喜若狂之下,将架子上的一袋丝线撞了下来,她忙捡起来放好,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清理架子上的灰尘。

    海鸥听见动静从里间出来,见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海鱼,忙告诉她叶迟来电话的事,海鱼这才“呀”的一声跑去找电话,见到通话记录里躺着的20多个未接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丢下电话烦躁地倒在沙发上,抓过一个毛绒抱枕狠狠地揉捏着。

    姐姐走过来,拿过那只无辜的抱枕,“还折腾啥?赶紧回人家电话呀!”

    海鱼咂着嘴,心里连连叫苦,虽说,情侣之间的争吵有时真能起到粘合剂的作用,但吵的次数多了,也难免疲惫,在她和叶迟之间,除了花田,米凡一直都是一个极度敏感的存在,平时屁大点儿事,尚且吵得不可开交,眼前的情况,只怕又是一阵狂风骤雨在等着她。

    这样想着,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怯意,好半天都犹犹豫豫的,一时间还真想不知道该向他如何解释。

    解释,又是解释,她和他之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没完没了、解释不完的事?

    她到底还是拨了过去,那边接起电话后,好半天没有出声,她喂了几声方才听到他说话,先是拖长了尾音叫她的名字,之后又慢吞吞地问她今天打算干什么,声音一如往常,甚至连挂电话时拖沓的桥段也还是一样上演。

    可挂了电话,她一直悬着的心还是没放下。

    他没问她昨天去哪里了,也没问她为什么没带电话。

    她和他在一起的两年,这两个问题,记不得已被他问了多少遍。

    海鱼你昨天去哪里了?海鱼我回家这两天你做了些什么?海鱼早上上课你迟到了五分钟,干嘛去了?海鱼你电话为什么总没带?海鱼你回短信为什么老是那么慢?

    他总是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每一时刻的行踪,有时候哪怕她只是课间和女同学一起去上了个厕所,也或是去买一包卫生棉,他都能追问她大半天。

    有时遇上她心情不好,也会扬起眉毛瞪他一眼,略有些不耐烦地嚷嚷几句,他便默不作声地郁闷起来,故作平静地对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却半天不见翻动一页。

    好多次都是海鱼不想影响到他学习,何况他还准备考第二学历,要另外下功夫,两个人这样耗着也不是事,只得凑上前去主动求和。

    眼下,在真正称得上事儿的情况面前,叶迟反而若无其事地一改往日的焦躁。

    这多少让她心里浮起一丝疑虑,这,会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

    可她的担心似乎多余了,接下来的几天,叶迟待她跟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她也就渐渐将这事儿丢开了。

    过年的前几天,他在电话里说周明凯这假期拿了驾照,打算开着他爸的车去乡下溜达一圈。

    海鱼忙叫好,当即给周明凯打了电话,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那晚,她整理那个随身携带的包包时,将那一包板栗拿了出来,在灯下细细地端详了好久。

    金黄色的板栗,纹路清晰分明,颗颗都是饱满圆滑,都像是精挑细选过的,剥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多余的浮皮都没有。

    眼前浮现出米凡在灯下细细地挑选和剥板栗的样子,像小孩子完成老师交待的作业一般认真。

    嘴角忍不住就浮起了笑,将那包板栗放在床边的收纳柜里,还鬼使神差地上了一把锁。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不想让人知道?还是,害怕被人拿了去?

    或许,只是因为害怕失去,因为格外珍惜。

    周明凯在高三时便和老爸学会了开车,驾技很是娴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先上车后补票,稳稳当当。

    虽听叶迟提起过他和乔娜一起去云南上学的事,但见他依旧是一个人,海鱼忍不住将身边的资源无私地向他倾囊倒出,住她上铺的菲菲清纯可爱,睡她对面的桃子妩媚可人,整个寝室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周明凯还是不改往日那副痞痞的样子,在她掰着手指头数着美女时也是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真到关键时刻,说先把号码告诉对方来一段“爱的初恋体验”时,他又忙不迭地按住海鱼发着短信的手,直呼时机未到。

    海鱼就踢他一脚,他下意识地用一只手去挡住,随着身子的晃动,车身也左右摆动了几下。

    坐后排的叶迟连连招呼俩人注意安全,海鱼回头见叶迟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哈哈笑起来。

    叶迟只是瞪她,叫她别闹。

    下车时,海鱼见叶迟在车里摸索了半天,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个嫩黄色塑料胶杯子找了个稳妥的角落放好,方才关上车门。

    “我算是相信了,罗萝分析得没错,你果真有恋物癖。”海鱼望着她,嘻嘻笑着,“只是我很好奇唉,这杯子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会,和小乔有关吧!”

    海鱼发现,叶迟听到这句话时,头低了下去,面色沉了沉。

    心想莫不是在丽江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

    正想揪住他问个明白,一旁站着的周明凯说话了。

    他一只手勾着叶迟的肩膀,似是很随意地问道:“对啦!你刚从丽江回来,乔娜好吗?听说她奶奶病了,好些了没有?”

    叶迟推开周明凯,望着他,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别装得这么风轻云淡,你会瞒得过我?”

    周明凯一惊,傻愣愣地看看叶迟,又看看海鱼,最后抓抓头干笑两声,算是承认了,“行,你精还不行吗?不过你小子既然看出来了,就得帮我,目前的状况,任重道远呀!”

    这下海鱼凑了过去,拍手笑着,“你既然知道这小子精得很,还敢让他帮忙追,你就不怕自己忙活一场,到最后为他人作嫁衣裳?”

    叶迟见她又疯了起来,笑着咬了咬牙,只是瞪着他。

    周明凯则很淡定,说他相信缘分,没缘分的话就算月老用红线把两人拴住,最终也会挣断了线各走一方,有缘分的人即使来自不同的星球,也能火星撞地球地擦出火花,说着,还拿眼睛不住地瞟着二人,笑嘻嘻地。

    冬日的乡间,到处一片萎黄,阳光随意地洒照在大地上,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舒适感,三人踏着乡间的碎石小路,边走边聊着各自学校里的一些趣事,几乎都是海鱼和周明凯在说,叶迟时不时地接一两句。

    走了十多分钟,眼前出现了一块阔朗的地面,很是平坦,还有一块近似方形的石头躺在中间,想是其他玩客为了打牌之类的娱乐特意弄来的,三人便围着那块石桌坐了下来,周明凯还真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来,哗啦啦地洗着,问两人玩什么?

    叶迟一把将那副牌扯过来装好,说:“一天在学校还没玩够啊,出外面来就好好透透气,烦不烦你?你不是说这附近有个好玩的去处吗?现在就去看看!”

    周明凯看看一旁腆笑的海鱼,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行行行,你小子的想法我还不知道,看你这激动的样,我以为像你这种闷葫芦,才不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呢!看来——谈了恋爱的男人智商也会走负。”

    海鱼听二人掐着,忙问是什么地方。

    周明凯笑笑不答,只是朝叶迟挤眉弄眼。

    几人玩笑了几句,便起身朝右首一条宽一些的石头路走着。

    或许是这个村子在本地算得上小有名气,加上又临近过年,虽是乡下小路,路上的行人倒也不少。

    据周明凯有模有样的介绍,说是因为这个村有一个祠堂,祠堂里一棵很出名的“月老树”,本地人很相信这棵树有着不凡的神力,能够帮助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旁边还专门有个看树的“月老爷”,专门帮助前来许愿的人们制作一种铃铛挂在树上,据说这样月老树便会听到许愿人的祈求,连外地人不远千里而来就为在树下许个愿的也不在少数。

    海鱼笑说这不过是无稽之谈,中国那么多个地方,有这种传说的多了去了,不过是借此噱头,给地方旅游业宣传下名气而已。

    叶迟只管低着头走路,也不发表意见,

    周明凯听海鱼这么说,便停住不走了,说其实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要不去另一边玩玩。可叶迟这次倒好像是对那棵树起了点兴趣,说:“既然都走这么一段了,就去看个究竟吧!权当是玩啊。”

    三人又继续朝前走,身旁一拨拨的人经过,突然,周明凯回过头去看了看刚刚擦身而过的几个男女生,说:“咦!你们看,那个是不是孙霓?”

    海鱼回头看了一眼周明凯指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生正好侧着脸在和同伴说话。

    高挑的个子,肤色比以前似乎更白皙了些,烫着栗色大卷,不是孙霓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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