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茉倚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说：“万一被你同学知道了你在跟我合租，对你影响不好。”
季凌坐在画架前没有接话，但是手里的铅笔却没停下来，笔尖在纸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看他没有反应，林茉又继续说道：“别装死，季凌。”
“林茉。”
画架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季凌放下手中的笔，和林茉四目相对。
“你不是经常说着想看成群的男高中生来感受青春气息吗，机会现在就摆在你的面前了。”他笑着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点撒娇又轻松的说道。
“我哪有经常说这种话，再说了，你爸妈知道这场家长会吗？”林茉问。
“知道和不知道是没有区别的。”
季凌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起身坐到了林茉的旁边，拿起一个草莓递到林茉的嘴边，林茉一愣，用手接了过来。
“我的父母离婚了。”季凌垂着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林茉没有见过这样低落的季凌，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离婚很久了，我跟着我爸生活，但是我爸再婚了。”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很巧的是我妈也已经再婚了，我在家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跟自己的处境差不多，林茉想着，自己在那个家里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
说完这些季凌突然抬起头朝着林茉笑着撒娇：“你就去吧好不好啊姐，开我的车，那车都要放的招灰了。”
季凌拿了一个草莓塞到嘴里：“你想啊，一个靓女从车上下来，哐的一声把车门甩上，超帅的。”
再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别人的车，林茉腹诽道。
看季凌的反应，似乎触到家庭的事他不愿意多讲，那些话似乎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看来这个家长会挺重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缠着自己了。
“行行行，那我的身份是什么呢？不会是你的远房表姐吧？”林茉同意了，反正家长会是个周末，也不耽误她上班，成人之美也没啥坏处。
好像也只有远房表姐这一个选项。
“就表姐吧，不用远房了。”季凌两只手枕在脑后也往沙发上一摊，放弃思考。
青城一中是有名的市重点高中，除了学霸云集，也是富二代的聚集地，林茉想了想自己衣橱里衣服的风格，这个周末的人设就是季凌的落魄表姐了。
季凌把车钥匙给了林茉，让她先开着自己的车上班熟悉几天，林茉看着手里的车钥匙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你不会……没有驾照吧？”季凌问。
“有是有，只是上次开车还是久远的上一次，有点忘记怎么开车了。”林茉尴尬一笑。
“我教你。”
等林茉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叮咚一声，季凌已经带着她已经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第一次坐上迈巴赫的副驾，而驾驶位还是个高中生，感觉有点奇妙。
“就当晚饭后兜风吧。”季凌看着紧紧抓着安全带的林茉，笑道：“我的车技还算不错，你不用太紧张。”。
车子驶出小区，直接就往郊区开去，那里地广车稀，适合练车。
林茉看着不断交错着一闪而过的路灯，季凌的驾驶技术果然很稳，她紧握着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她看向季凌，放学回来的他已经把女装换了下来，他的侧脸还挺像一幅画，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因为夜间行车他还戴上了眼镜，还有他身上那种淡淡又随性温柔的感觉，有点斯文败类。
和女装的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上帝到底给这人关了哪一扇窗呢？
林茉正想着呢，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两个人交换了位置后，季凌非常耐心又温柔的为她讲解了挂挡倒挡还有各种灯光的操作，简直让林茉梦回驾校，当然驾校是没有这么温柔又年轻好看的教练就是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经常开车，你考虑每天开车上下班吗？”季凌讲解完以后来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每天让自己开他的车上下班吗？林茉想。
看着林茉疑惑的表情，季凌又补了一句：“车技熟练了以后就可以经常去接我了。”
原来是需要一个司机，林茉叹了口气说：“只要你告诉我，我会去接你的，不需要绕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姐，你人真的挺好。”昏暗的车里他的眼睛亮亮的，语气坚定。
“这就是好了？纨绔子弟居然这么容易满足。”林茉握紧了方向盘，挂上档：“别给我发好人卡了，马上就让你感受一下姐的不好。”
她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瞬间在空旷的马路上窜了出去。
季凌在旁边一边笑一边夸这个推背感很好。
林茉很快就找到了窍门，开的四平八稳，有模有样了起来。
“上手这么快，厉害。”季凌继续夸道：“明天可以开车上班了。”
“开这车上班就会陷入公司的八卦中心了。”林茉盯着前方说道。
“你居然还会在乎这个。”季凌摊了摊手。
“我不在乎，但八卦的上司和同事可能会缠着我问上一个月，应付起来很麻烦。”
林茉真的是非常怕麻烦的一个人。
“你就说中彩票了不就行了。”季凌往椅子背上靠了靠。
“我中了彩票我不辞职买个房子直接躺平，我买个迈巴赫上班开，我没事吧？”林茉说着就开始往回家的路上开。
“那你就说谈了个男朋友，他送你的。”季凌打了个哈欠。
林茉差点没一脚踩到刹车上，现代社会上的抠门男遍地横行，三万八的彩礼都能要他们全家的命，还送迈巴赫呢。
“行，那我就这么说好了。”林茉看着前方：“她们要是问男朋友是谁，怎么认识的，我只需要用一句保密就可以搪塞过去了。”
大家最喜欢听这种阶级差异大的八卦，要是林茉一直保密的话，甚至有些人还会往坏的方向想，编一些低级庸俗的八卦来诋毁她。
毕竟大家都不想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好，比起羡慕更喜欢落井下石。
昔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同事突然一跃而起，肯定是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即使是平常表面看上去跟自己最亲密的同事，也会这样想。
人心险恶啊。
算了，那些人想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吧，开车上班自己能多睡半小时呢，而且油费保险费维护费都不用自己掏钱，这样想着，林茉看了正在专注路况的季凌一眼，就当是家长会的报酬吧。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到了家长会的那天，虽说是九点半才开始，但是林茉还是起了个大早，今天她要和季凌一起去学校。
自己给他去参加家长会真的没有问题吗？虽然对这件事还是抱着疑问，但是时至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林茉大清早就把季凌喊起来给自己化妆，化完妆后又在家里被惊艳上蹿下跳的夸赞季凌化妆的技术真是鬼斧神工，不愧是美术生。
紧接着她又拉着季凌出门，两个人坐在路边摊的小马扎上吃早餐。
“昨晚画到凌晨，周末还起这么早，人都麻了。”季凌咬了一口馅饼抱怨道。
林茉盯着季凌的脸认真的看了几秒，说：“完全没有黑眼圈，化妆技巧真好啊，你真熬夜画画了？”
“真的，而且我马上就要集训和校招了，可能和你住在一起的时间会变的很少。”季凌说。
“什么和我住在一起，说的像同居一样，是合租！”林茉强调道。
“不过就不住，房租也不退，你要有契约精神。”
“知道了，财迷。”季凌把剥好的茶叶蛋递给林茉。
紧接着又把正在吃茶叶蛋的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直说。”林茉吃完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穿我给你挑的衣服。”季凌撇了撇嘴。
“你还有脸说，我一打开还以为我要去走红毯呢。”林茉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审美居然这么浮夸。”
“那可是我挑了很久的……”
“明天拿去退了，那衣服看上去就贵的吓人，就算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能这么花。”林茉开启了长辈的教育模式。
“知道了。”
明明因为自己的车技还不熟练，所以才特地起早，但是两个人到达青城一中的时候却还是已经将近九点了。
一路上季凌都在讶异于林茉在白天的大马路上的糟糕车技，并怀疑她最近上班根本没有开车。
“真的开车上班了，我已经成为公司八卦圈的风云人物了，主管和经理现在对我都客气起来了。”林茉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种欢快。
季凌：“……”
这次的家长会学生也都在，只不过开会的时候学生是在教室外等待。
季凌站在教室的走廊尽头，倚在窗台对着楼下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哎，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的是谁啊？”赵钱把头探了过来。
“我也想知道，没听说你还有什么表姐堂姐是这样的啊？”秦江童也挤了过来，继续说：“虽然打扮的风格蛮酷的，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她的衣服其实都很普通，你们家还有这么落魄的亲戚？”
“我的落魄表姐。”季凌轻轻弯起嘴角。
秦江童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正在这时，教室的门打开了。
教室里的家长们熙熙攘攘着鱼贯而出，而林茉几乎是最后一个才走出教室，她抬头跟季凌对上了视线，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直接朝着季凌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表姐好。”秦江童先开口甜甜的叫了句，赵钱也紧接着说了一句表姐好。
“你们好。”林茉笑着跟他俩打招呼，“我有点事要跟季凌说，先借走他一会啦。”
说完她就拉着季凌来到了操场的边缘，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季凌。
“现在的家长会跟我当时那个年代也没什么不同，还以为你们学校会有新花样呢，还搞给家长的一封信这种老土的玩法。”林茉说着就掏出一根烟在季凌震惊的注视中点上了。
“你……”季凌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盯着林茉手中的那支烟，很细，看着像女士烟。
“薄荷味的，来一支？”
林茉突然靠近季凌，吐出的烟雾几乎缭绕到了他的脸上，而他脑海里却在想的是林茉好漂亮，有一种破碎的美。
她看着季凌愣在原地，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跟你开玩笑呢，学生可不准吸烟。”
“不过言归正传，你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没想到你……”
“林茉。”
一个声音打断了林茉接下来的话，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林茉感觉自己好像被电给击中了，或者是自己幻听了。
她转过身，看到一个人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并且往这边走了过来。
林茉在看清那个人的面容的一瞬间，立刻把手里的烟慌乱的藏到了身后，而这个人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季凌轻轻把她别在身后的手里那支正在燃烧的烟抽了出来。
“顾牧云……？”林茉犹豫着开口。
顾牧云看着林茉，眉心蹙了蹙，伸手把林茉拉到了怀里。
林茉被抱的呆在原地，而季凌站在她的身后猛吸了一口刚从林茉这里拿的烟，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