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警惕

    阮妙晴跟着老太太到了大厅的时候,永定侯已经同定国公寒暄了一阵子。

    定国公是见过老太君的,在看老太君身旁姿容绝艳的少女,便知道对方就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了。当即对儿子道:“还不快来跟阮姑娘请罪?”

    定国公世子上回来没见到阮妙晴,这回见到,便发现眼前的少女跟大半年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还是那张脸,但也只有那张脸没有变了。

    他定了定神,俯身行了一礼,“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但凡姑娘有差遣,必不推辞。”

    阮妙晴有些局促不安的抓着外祖母的衣袖,对上老人家鼓励的眼神,才道:“世子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很不必认真。”

    定国公世子又是一礼:“对姑娘来说是随手为之,对我来说却是救了我的性命。姑娘不必过谦,我对姑娘说过的话无论何时都是作数的。”

    阮妙晴便不再说话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要他的报答,只求两不相干最好。

    老太太看出了阮妙晴的拘谨,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坐下。而后看着定国公道:“这孩子心善,救了令郎也从未与我们提起。若非先前令郎登门致谢,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定国公的脸就有些木搓搓的,人家“从未提起”不就是从来没想着要用这份恩情求些什么吗?偏自家这蠢婆娘生怕事情闹太大,这下好了,往浅了想,人家会说定国公府忘恩负义;往深了想,从前人家姑娘那般艰难你们都没想着报这救命之恩也就罢了,好容易人家姑娘自己给自己挣了条活路,你们这受了人家恩德的不思回报,反倒踩上一脚,恨不能把人姑娘活生生逼死!

    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有了这一桩,日后谁敢同定国公府深交?谁还敢在定国公府落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什么?你敢?

    哈,你确定不是想勾引人家府上哪个世子吗?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面,定国公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他现在没疯都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

    内心早已发疯,面上仍然坚强的定国公用十分诚恳的眼神和语气道:“贵府姑娘心善,我们却不能当成理所应当。犬子的话,无论何时都是作数的。”

    老太君只笑笑,并不多说。当不当真作不作数的,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此事终究如何,还得看妙妙的意思。

    阮妙晴的意思是,你送上谢礼,我收下,然后恩怨两清,日后再见谁也别提此事。

    但显然她今日不能如愿了。

    定国公抬了抬手,“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带进来!”

    话音落下,就有定国公府的随从押着一个狼狈不堪浑身血污的人走进来。

    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品楼拦住她的那个女子。

    定国公瞪了眼一旁蠢蠢欲动的夫人,然后对着老太君道:“这孽障不懂事,冲撞了贵府小姐,我代她想姑娘赔罪。”

    阮妙晴后退一步避开,抬眼就对上女子充满恨意的眼神。

    定国公看到这一幕,把人活撕了的心都有了。他搓了把脸,“不怕老太君笑话,这是我夫人娘家妹妹的女儿,也不知是怎么教养的,竟是满口粗鄙之言,不堪入耳……”

    偏他那夫人还极其宠爱,屡屡想要让儿子娶了这个惹祸精,简直不知所谓!

    他都怀疑夫人是不是中了那母女俩的邪了!

    定国公夫人娘家妹妹的女儿?柳氏皱了皱眉,定国公夫人娘家姓周,周家二女儿嫁的是禹州赵家,在禹州,赵家也算是土皇帝了,难怪养出来的女儿是这幅德行!

    柳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定国公:“今日之事,错并不在定国公府。只是我家女孩儿平白无故被人羞辱,却总得有个说法的。赵姑娘肆意妄为,口无遮拦的,若是改日冲撞了了不得的贵人多不好,您说是不是?”

    听了这话,阮妙晴若有所思。

    这是要绝了赵姑娘的进京之路啊!

    永定侯夫人此举算是很公平了,起码没有牵连整个赵家。定国公松了口气,别看永定侯府只是侯爵,可那老太君还好好的呢!老侯爷留下的人脉可都在老太君手里攥着呢,这么多年来再难都没用过,若是当真气狠了咬着定国公府不放,还真能咬上一大口肉下来!

    再一个,皇帝不喜世家,难道就会喜欢他们这些当朝的勋贵世家吗?

    若是今日永定侯府揪着定国公府不放,谁敢保证皇帝会不会趁机发难?

    这也是定国公为何发疯的缘故,他这一辈子已经到了头,可儿子还年轻,未必不可以重振国公府门楣!

    因而,定国公爽快的应下了这句话。

    一旁的定国公夫人却不愿意,但刚想张口,就看到国公爷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威胁:休书。

    堂下赵姑娘这才知道厉害,当即又悔又恨,涕泪横流,扑通一声对着阮妙晴跪下,不住磕头。

    阮妙晴避开了赵姑娘的动作,然后向众人行了一礼,刚要借口不舒服退下,就见外面有奴才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老太太,老太太,谢,谢……谢首辅,谢首辅来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还是老太太先反应过来,镇住了场面,看着还在愣神的儿子:“还不快去迎谢首辅进门?”

    永定侯急忙站起身,往外跑去。

    实在不是侯府不硬气,而是……而是谢明徽在上京,不,是在整个国朝的名声都令人闻风丧胆。

    谢明徽这个人,仿佛天生的政治家,搞阴谋诡计你搞不过他;搞阳谋,笑死,人根本就不入套,还能反手给你捶死;你来硬的?怎么,是嫌活的太长了,想找个捷径吗?

    总结就是惹不起,躲不起。

    若问谢明徽难道就没有弱点吗?

    答案是没有,你别指望拿陈郡谢氏来要挟此人,经由阮周一事上,参考一下他那个嫡亲的姑母谢氏的下场就知道了。

    柳氏原以为谢明徽这样的人,必然是看重家族的。哪怕是一条狗,只要挂着谢氏的牌子,他都会护着。可惜在谢氏这件事情上,谢明徽还真就没有搭理。

    而是,谢氏已然走上末路,侯府就没有再针对谢明徽的道理,除非他忽然抽疯给谢氏背书。

    但是很显然,谢明徽是不会抽疯的。

    看着舅舅的身影,阮妙晴神色微僵,对着老太太道:“外祖母,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老太太关切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神色确实不太对,当即就吩咐嬷嬷把她送回去。

    谢明徽一进来,就看到少女仓皇离去的背影。他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定国公,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定国公也来了?还真是巧啊!”

    “谢大人也来了啊,是挺巧的哈。”

    定国公擦了擦汗,什么风把这疯狗吹来了,真是晦气,早知道出门之前就该看看选个黄道吉日才是!

    老太太看着这两人,吩咐下人上茶。然后看着谢明徽道:“不知谢首辅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定国公闻言,立刻竖起耳朵。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路过,特意来看看。”谢明徽伸出手将茶杯端在手里,修长的手指凝白如玉,骨节分明。

    特意来看看?

    看什么?

    谢明徽没说,但是也没人敢瞎猜。

    倒是柳氏听了这话,神色有些怪异的看了谢明徽一眼。看看?看什么?难不成是来看妙妙的?虽然说她们家妙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谢明徽是那种好,色之徒吗?

    怎么可能!

    老太太察觉到了儿媳妇的眼神,不过她没有想那么多。一是妙妙还小,翻了年也才十四,就是定亲也要等到明年了。二来,谢明徽出身谢氏,又是当朝首辅,官居高位的男人,什么绝色没见过?因而老太太压根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见众人都不说话,谢明徽转动着茶杯,看了眼堂下跪着的人形,挑了挑眉,“这位……难道是国公爷家里的晚辈?”

    定国公只觉得这汗它怎么就擦不完呢,“是,不怕谢大人笑话,这……这个孽障是我岳家那位嫁去禹州赵家的姨妹生的。她肆意妄为,口无遮拦,冲撞了阮姑娘。我特意带着这孽障来给阮姑娘赔罪的。”

    “哦,是吗?”谢明徽搁了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定国公世子,“听闻阮姑娘与世子爷有救命之恩,我以为世子爷今日上门是来报恩的,却原来不是吗?”

    永定侯:“……”

    离谱啊,你们都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这个主人家是不是有点多余?

    定国公世子死死的盯着谢明徽,眼中满是警惕。在他的眼中,谢明徽就是个奸佞小人,喜怒无常,草菅人命。

    同样的,谢明徽只觉得这定国公府怕是要完了。这位被寄予厚望的世子爷,性情凉薄,优柔寡断,脑子还有点问题,若是指望他撑起门楣的话,定国公怕是要失望了。

    定国公看出了谢明徽对儿子的不屑,但并不在意。毕竟谢明徽有蔑视世间九成九的人的本事,技不如人,那就要认清现实。这一点,定国公想得很清楚,于是果断道:“谢大人说的没错,犬子今天的确是来向阮姑娘报恩的,只是阮姑娘心善,施恩不图报,倒是让犬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了。”

    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谢明徽冷笑一声,怕是压根就没想着要报答小丫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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