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后一名受害者于一周前被发现。】

    手机里新闻上的字眼再次浮现在脑中,纪夜西仿佛置身于冰窟。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那名浑身是血的女子趴在地上绝望地哭嚎救命时的模样。

    不该是这样的。

    眼睛酸痛的像是扎着钉子,心脏浮现出的恐惧令纪夜西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枪口下。

    她无法将那样黎铭耀眼的人与记忆中血红的阴影联系起来。

    那个像是开在盛夏里的花一般的女孩,应该在阳光下肆意灿烂地活着啊!

    一片黑暗里,黎晃响起的声音冷冰冰的: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问你,那天晚上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青年俯视着纪夜西,脸色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里的血丝和眼底的乌青却暴露着他已经长时间缺乏休息:

    “那天除了我姐之外,你是唯一一个见过他的人,所以……”

    黎晃的声音里带上了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2月28号那天,翟子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纪夜西猛然将头抬起。

    她见过翟子弥?

    纪夜西试着去想,但是无论她如何回忆,脑子里还是只有十年前自己的记忆。

    对于翟子弥,也只停留在便利店里的那个至今有些恍如隔世的场景。

    尽管纪夜西不愿相信。

    但——

    翟子弥,是那个房子的主人。

    画展那天那个与他相似的背影。

    还有电话里那个中年人说,凶手很可能是翟子弥。

    这一切地一切,似乎都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毫不客气地直接指向了一个答案……

    “对不起,”静默之后,纪夜西说:

    “我想不起来。”

    黎晃没有接话,半晌,他舒展了紧蹙的眉头,闭上眼睛自嘲一笑——

    自己居然已经无能到迁怒一个头上绑着纱布的人了吗。

    “抱歉…”黎晃脸上有了几分愧色:“我…”

    “我保证。”

    纪夜西擦干眼角,目光如炬地看着黎晃:

    “如果我想起来了一定会立刻告诉你,只是……”话音一停,纪夜西坐直身体,神色坚定:

    “能不能请你带我一起查这些案子?”

    “这些案子”,而不是“这个案子”,是这十年间,一桩桩一件件,从那个人手里缓缓流出的每一滴血。

    “……你在开玩笑?”

    纪夜西对上黎晃的视线。

    “黎警官,我想尽我所能跟你一起调查这个案子。”

    她知道黎晃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刑警。

    大概在十年前选择退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好了吧。

    为了亲手抓住那个凶手,不惜放弃已经取得的成绩和适合自己的专业,从头开始,读了警校,成为警察……这些年他一定因为心中那份不甘与恨意用尽全力地追逐着真相和正义。

    十年后他的姐姐再次死于同一个凶手之手,他为了找出凶手一定不惜一切代价。

    而纪夜西要洗刷自己记忆里那天晚上的绝望和恐惧,她也不相信黎铭会那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所以说不定……

    沉默须臾。

    黎晃一抬眼皮:

    “出院别忘了跟我去局里写个笔录。”

    黎晃简单跟纪夜西说了些基本情况。

    由于父母离异,黎晃从小跟着父亲生活,黎铭在高中毕业后就跟母亲去了英国。

    因为父母的关系,两姐弟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一直联系很少,直到当年那件事之后才重新联系上。

    那次画展之后翟子弥就彻底失踪了,十年间黎铭也试着谈过几段感情,但她从没放弃对翟子弥的寻找,纪夜西后来考去了浙省读研,和黎铭的联系也就渐渐减少了,黎晃则在考上警校之后与黎铭渐渐熟络,后来却又因为毕业后当上了刑侦副队的工作忙碌而跟黎铭再次生疏。

    直到3月1日那天,一个值早班的环卫工人在当年翟子弥自杀的那个公园里发现了一具符合连环杀人魔惯用手法的女尸,报警之后警犬又在旁边不远处的花园里发现了黎铭的尸体和一把匕首,匕首上提取到了黎铭和翟子弥的指纹。

    法医鉴定那把匕首与黎铭心脏的贯穿伤伤口相符,两人的死亡时间都是在2月28日23点到3月1日凌晨之间,黎铭比另一位女子死亡时间稍晚半小时左右。

    “所以还不能确定翟子弥就是那个连环杀人魔?”

    此刻的纪夜西已经向公司请好了长假,坐在床上用手机备忘录记录着黎晃说的信息。

    黎晃点头,然后说道:“那边匕首上黎铭的指纹鉴定结果很奇怪,导致法医们初次得出的结论是她是自杀。”

    纪夜西:“我认识的黎铭绝不会自杀。”

    黎晃无言,略一思索后找到一旁桌上的水果刀,双手同时握住刀柄,做出一个类似于影片里日本人切腹般的姿势。

    “以匕首上鉴定出的指纹中,她拿刀的手势是这样的。”黎晃说:

    “与挣扎反抗时将刀刃远离的手势所留下的指纹完全不一样。”

    “那有没有可能翟子弥当时是这样…”

    纪夜西坐在黎晃对面,覆上他握着刀柄的手,模拟出一个阻止他的动作后又松开。

    黎晃摇了摇头,将水果刀放回原位:

    “那柄匕首的刀柄比这个更长,如果是那样,他的指纹该出现在刀柄尾端,而不是与黎铭指纹相重叠的位置。”

    纪夜西“嗯”了一声,但她总觉得像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那天晚上那个公园所在的街道因为电路故障原因,全部停电了。”黎晃的眼里透了些自责。

    “她也许就是因为目睹了行凶现场,才…”

    “我呢?”纪夜西忙问:

    “那天晚上我也出现在了那里吗?”

    黎晃看着纪夜西,似乎是想从她脸上读出些什么。

    “不。”

    黎晃说:“你昨晚一个人来到公安局报案,说你在2月28那天晚上见到过翟子弥。”

    “……”

    纪夜西没想到跟自己有关的居然只有这么少量的情节。

    “…然后呢?”

    “说完这句话你就晕了过去。”黎晃面无表情道:

    “一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来。”

    然后她醒来之后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还得坐在这听黎晃给她复盘。

    啊这。

    纪夜西有些说不出话。

    这结合起来看怎么有些像是她想了个理由借机参与案子调查,顺带着蹭了国家一顿免费的体检……

    纪夜西立马清了清嗓子,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另一个女生呢,身份确定了吗?”

    “嗯。”黎晃道:

    “是个从A村一个人来这里打拼的白领,依然是动脉被割裂放血、丢失了乳牙和指骨……与以往受害者不同的是,她没有被切除□□,而是整个□□都被强酸腐蚀。”

    纪夜西思忖着问:“时间问题?”

    “我也是这么认为。”黎晃说:

    “毕竟公园是公共场合,即便是深夜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经过的可能…也或许,黎铭是恰好在那时候撞见才被灭口的。”

    ……他几乎认定了翟子弥就是凶手。

    纪夜西叹了口气,看了眼床头挂着已经接近空了的吊瓶,心一横自己将针拔了出来。

    黎晃刚“喂”出声还没来得及阻止,纪夜西已经掀开被子踩着拖鞋从床上下来。

    “走吧。”

    纪夜西穿上自己的运动鞋,又从架子上取下外套,蓄势待发地望着黎晃:

    “去那个公园看看,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

    黎晃没再多出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病房外走,纪夜西跟在他身后,下意识隔着衣服摸了下那块玉牌。

    不知为什么,虽然没有记忆,但纪夜西却也莫名笃定她在这十年间从未摘下过这块玉牌。

    那天晚上……它的碎裂真的是她惊吓过度的错觉吗。

    她现在究竟是真的穿越了,还是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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