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

    絮叨了好一番家常话,贵妃恍然间似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开了口:“张家的姑娘本宫都已经安排好了,来上京让我这个老祖母见上一见。”

    李泽渊点了点头,对祖母这个安排表示了知晓:“祖母可定了什么时候?……”他又放心不下,添了几句话,“现如今秋季已入,路上也不知合适否…”

    贵妃嘴角勾起了弧度,年少的情感往往真挚,听见他孙子这絮叨的话语,担心的神情更是觉得眼前的孙子再也不是屁颠屁颠跟在母亲后边的小孩子了。

    “看你小子紧张的,更别担心这些了,缇骑里的好手可都让我安排去了,你只管你的事就行。”

    他送了口气,有缇骑的人在,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他此刻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袖口里面还揣着那只水头好的玉镯子,他握紧了它,手在微微颤抖,心儿快要跳出来。而在外人看来,他神态自如,仅仅和贵妃唠了好一段时间。

    贵妃也察觉到了李泽渊的心不在他这里,更觉得他的行为比今日午膳的龙须酥还要甜上几分,她只好让李泽渊下次再来,自己想小寐一会儿。

    这是李泽渊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在意一个人的感觉。从贵妃宫里出来,清冷的风让他冷静了不少,手中的玉镯子又冰冷了下来,他也从激动缓和了出来。

    情谊绵绵长,郎君不可忘。

    日后人心惶,现今德音惘。

    张舜华一入了京,周围的缇骑也就换了一批接应的人,原来那个高大的男子也不知了去向。

    这一夜的偶遇,可是既尴尬又无奈。她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到心上,很快就忘了下去。

    “姑娘,另一批大人们会指引咱们进去,姑娘不必担心这些…”朝露传递了宫里面传来的话,转告给了她。

    她坐在马车上,微微撩起了帘子观察着周围。此刻正是白日,条条道路宽阔,车马来往自如。周围还有做生意的小摊小贩,皆是齐整干净有序。上京一直都是这般热闹红火,这是她不曾见过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若是来了车马轿子什么的,官道上都是得提前打理好。她这一看不知道,看了让她惊了一惊,之前的那一批缇骑正掏出令牌进了宫门,其中就有那一夜的男子。他们此刻已经换好了红色的官服,衣服的纹样显示了他们的身份,让人避之不及。

    张舜华紧紧揪住了手绢,把撩开的帘子又微微放下,与此同时那一夜的男子也侧过了身子看向了她的方向。她又上了贵妃备好的轿子,由侧门抬了进去。

    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努力调整了呼吸,保证自己接下来说话不会磕磕巴巴。整理了一些衣裳,又不放心再次看了自己的装扮。无疑是娴静美好的样子,贵妃娘娘喜欢素净,不喜欢遮遮掩掩的人,要得体,端正。

    母亲的千万句叮嘱让她一路上时刻都在演练。为了避免自己仪态出问题,她甚至把那些稀疏的碎珠子步摇都摘了下来。抬眼看了四周,缇骑的人正恭敬站在周围。那贵妃住处被层层叠叠的绿色包围着,领头的宫女恭敬带着朝露走向宫内。

    阳光格外刺眼,她心里又格外不安。

    越过一道道门槛,走过一条条宫路。张舜华被抬到了贵妃的宫殿。周围的气氛顿时就严肃了下去。

    到了寝殿的外面,那宫女示意朝露停下,自己进去通报。

    张舜华盯着自己的绣花鞋,脚尖微动,殿内传来了谈话的声音,偶尔还可以听见妇人的欢声笑语。断断续续她也听不清晰,伴随着幽幽的香橼味道传来,那宫女正示意她进去。

    进了寝殿,周围站着一个穿红色官服的年轻人,她也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没有多看。

    规规矩矩向贵妃行了礼,毫无差错,得体大方。贵妃满意的看着她下跪叩首的姿态,点了点头。

    “民女张氏参加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说罢又磕了头,跪在了地上,只等上头人开口。

    “快起来,孩子。本宫之前一直听张丫头说起你,如今可算是见到她这宝贝女儿了。”贵妃一笑起来,眉眼弯弯喜不胜收。

    贵妃娘娘倒是不怎么着急,让张舜华站到了一旁。便和旁人絮叨了起来。张舜华此刻才敢把眼睛放到了那位缇骑身上,原来他正是那晚的男子,心生了思绪,便只好将头低下去想心事。

    “如今让你来缇骑这里,是为了让你收收心,别整天就往军队里面跑,你母亲现在可是日夜发愁呢,时不时向本宫抱怨,让本宫来劝劝你。”

    “是,我肯定遵从娘娘吩咐…”那男子犹犹豫豫点了头。

    又是一些絮叨家常话,贵妃才想起来还有一名玲珑的女子站在殿中,便让那名男子退下来了。

    她给张舜华赐了坐,问了她云中的纪实。张舜华起初也是有些拘谨,贵妃也是聊着聊着就打开了话匣子。两人相谈甚欢,聊了半个时辰才觉得劳累。期间又谈到了方才那名男子,贵妃也是愁容满面。

    她这才了解到,原来那名男子是裴承宇,其母正是贵妃的小妹,虽说姐妹一别也是数十年,可经常走动也不那么隔阂。小妹可是操心坏了,这裴家独苗本来可以子承父业不那么奔波操劳,可谁想他是个针扎进去也不知道叫喊的人,要参军立业要为国效力。

    出来寝殿后又见到了那名男子,她点头微笑示意,那名男子也只是轻微点了下头。

    舜华被安排到了贵妃殿的侧殿的一个厢房里面。虽然不大,可却是精致舒适。她舒缓了心情,没有感到那么压抑了。

    贵妃留了她两个月,此刻她正要写封家书描述情况。又觉得景色正好,不如出去散心。搁置了手中的笔,将自己的百褶裙换成了朱墨色。头面什么的也未曾改变,仅仅是简单的增添了些配饰。

    外面秋意正浓,洋洋洒洒的金黄色落叶铺满了花园后道,踩上去还瑟瑟作响。她观察了下四下无人,贴着那扫开的落叶时不时踩上几下。

    低头玩得正兴起时,自己被叫住了,猛的回头一看,原来是几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李泽渊。

    她兴奋的小跑了过去,把裙摆微微提起。他也快步向前,毫不犹豫走向了她。

    阔别了几日,他兴奋难以言喻,可是两人实打实见了面,又支支吾吾开了感情。二人的童趣天真烂漫仿佛已经停留在了云中那边,在这个端庄严肃的皇宫里面,他们每刻都收敛情绪,避其锋芒。

    李泽渊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又记得他袖口里面揣的镯子,只好拿了出来。放到了她的手上。他的表情认真,一双眸子闪出光芒,浓眉微蹙:“拿着罢,这般好东西该是你戴的。我…你之前走得……着急了。”

    这前半句话还行,后半句话因为激动不由得磕磕碰碰了几下。她还从刚刚见面的激动没有缓过神,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戴上了新镯子,叮叮当当的环佩清脆悦耳,她没忍住又晃了几下。李泽渊看到她的小女儿情态,嘴角勾起了玩味的弧度。

    她确实害羞得不行,面颊又开始滚烫 。

    东西已经戴在了手上,自然是没有理由摘下的。

    一连住了几日,有时陪宫中未及笄的公主读书,有时被贵妃叫去做女工。贵妃也观察了数天,愈发觉得舜华是个平和的人,脾气也温婉。和他的孙子活生生是一条路上的人。

    这门亲事礼部那边仍然没有通知,贵妃去找皇上协商。最终定下了吉祥的日子。这一年中舜华就住到了宫里面,为公主伴读。以伴读身份出入后宫,也算是堂堂正正,但仍住贵妃的宫里面。这也是方便了他和李泽渊的见面,可终究没有正式婚姻,二人见面仍然不畅。

    很快就到了春天,皇帝大悦去年收成好,百姓安居。于是定了日期在南苑狩猎。后宫女眷宫人侍架,张舜华也被贵妃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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