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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几分钟比一生都长

    与蒋恒一相关的那件事…是她那时候等了很久都快要忘记的话题——以前那些年忙什么去了?

    哦,原来是蒋恒一不是蒋万然的爸妈亲生的。

    蒋万然一岁的时候舒媛抱着他过马路,一辆汽车刹车失灵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舒媛来不及躲开,两个人却被身后的力量瞬间推开。

    是蒋恒一的母亲,一位女交警。

    蒋恒一是被刨腹取出来的,妈妈刚好去医院办住院手续。

    舒媛在黄昏里跪在手术室外大哭的场景蒋万然早已没有任何记忆。

    蒋恒一的啼哭声伴随着舒媛晕倒在丈夫怀里,她一醒来就抓着丈夫不停地说:“你快去,我要收养这个孩子,我求求你了,让我养这个孩子吧!”她激动地想要下床,只是脚一落地脆弱的身体立马瘫了下去。

    孩子如愿被他们收养。

    最让舒媛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女交警也姓蒋,而早早的,她的父母就已经撒手人寰,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后来舒媛夫妇因为工作问题,他们的能力只允许带一个孩子,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把蒋恒一带在身边。

    每一次过节带蒋恒一回来和蒋万然团聚的时候,看着亲儿子稚嫩却懂事的脸舒媛都要一个人在房间哭很久,哭自己能力不够,哭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快点躲开。

    小时候的蒋恒一身体很弱,经常生病,似乎小时候多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医院,不是左手腕绑着病人手环就是右手。

    说出这些的那晚外面很冷,没有下雪,两姐妹照旧在两兄弟家打游戏。

    陆胜胜怪自己,早知道这么悲伤就不缠着蒋恒一问了,可是蒋恒一说:“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只能在照片上看到妈。”

    亲生母亲的照片一直被蒋恒一打印出来随身携带着,书包里,羽绒服的内口袋里,某本书里都有她的影子。

    “她看到我的生活一定很开心,我现在只要好好学习,身体健康,她一定会很开心。她活着的时候,也一定有这个愿望。”

    大哥从小就学习好,他从小爱玩,小时候爱在家属院打架,还打过陆胜胜的背,直接给小女孩打哭了。

    那天舒媛说再这样欺负女孩子就不许他回家,蒋恒一坐在楼道哭了好久,直到上小学一年级的大哥回来拍拍他抽得一颤一颤的肩膀,“别怕,我们一起进去,我保护你。”

    提出想回到家属院的那晚,舒媛拿出了蒋恒一妈妈的照片,她哽咽着说:“我的小宝,这位才是生你的妈妈。”

    如果真的给舒媛一次选择她一定不想告诉蒋恒一他不是亲生的,但这些本就属于蒋恒一,她不过只是养了他又怎么能比得上生身之恩呢?

    她不敢比,也知道不用比。

    舒媛每说一句,蒋恒一都感觉她颤抖得要散架。

    他含着泪听完,舒媛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蒋恒一终于哭出声,他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两个妈妈。

    从小蒋万然总是想着对恒一好一些,再好一些。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从幼儿园饼干掰一半用纸包起来放在书包的小兜里带给他,到高中所有的笔记都亲自过目修改,习惯直到蒋恒一高考都没有改变。

    那晚陆胜胜看着蒋恒一红着鼻尖问蒋万然:“是不是以前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蒋万然沉默地点头,陆胜胜看到他的耳尖很红。蒋万然一有情绪,耳尖就会红成一片。

    她看着蒋万然紧紧握住蒋恒一的手,又看着蒋恒一反过来死死抓着他的手。

    陆胜胜做起来靠着墙壁养神,阳光照得她眼皮透着红光。

    三个月前,台风带来的灾后抢救任务接踵而至,全国各地无数消防员、士兵都一批一批赶往南方,那个时候北方的暴雨也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陆胜胜本就不喜欢雨天,所以她和关系不错的同事选择住在研究院里。

    只要有信号的地方,不管从互联网还是电视总能看到轮换播放着媒体对这次台风受灾程度的报道,每天上升的死亡人数与失踪人数激起陆胜胜胳膊与脸上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啊?竟然能让一支搜寻队失联了?”

    搜寻队失联?!

    陆胜胜连忙跑到电视前,漂亮的记者正在前线传回报道。“搜寻队十七名队员于晚间22时17分与急救中心失去联系…”

    下午陆胜胜还在和唐怡菲通电话,她参与了这次利用北斗导航的抢险任务。

    她明明下午吃饭的时候还说一切顺利。

    果然这个时候电话打不通了。

    屏幕亮起,消息发来:【我很忙。】

    【真的失联了是吗?】

    【嗯。】

    陆胜胜明白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无数人坚信的自制导航出了问题,又是在如此节骨眼上。

    这几天外媒也都聚焦国内这次的自然灾害,而他们又如何渲染这次失联背后的技术问题,陆胜胜已经能想个大概了。

    手上的任务已经完成,陆胜胜能做的只有祈祷唐怡菲在的团队少挨点舆论的骂快点联系上搜寻队。

    22时30分,手机亮起。

    【成功了。】

    与此同时电视上也传来前方记者激动的声音,记者颤抖的话里,陆胜胜听到:“他们带回来了18个人!”

    即使在失联的13分钟里他们从来没有停下过搜救。

    悬着的心落地的一刻陆胜胜也是佩服这位女记者,要命的台风面前她还要跑向前线报道。

    台风一结束院里就召开大会,陆胜胜和组员坐在老位置,台上的几位领导,从职位最大的院长一直到主要分系统负责人依次发言。

    “北斗那边的事情你最近看到了吗?”于牧维对坐在身边的陆胜胜低声说道,他记得陆胜胜有个朋友就在北斗那边工作。

    陆胜胜点头,“我朋友就是那晚的负责人之一。”

    于牧维猛地半侧过头看了眼陆胜胜,嘴角弯弯,“那她那晚还真是摊上事了。”

    陆胜胜苦笑地点点头。

    小组被点名,前排坐的教头整理了下衣服走了上去,他在陆胜胜眼里永远严肃,永远苛责,永远认真。

    果然上了台都是一副别人欠了他钱,非常不爽的模样。

    还没等教头说话,陆胜胜就听到了新任务。

    那晚十几分钟的失联对全国所有的航天研究院都是一次重创,运行二十多年的自主研发导航系统怎么就会出现问题呢?

    还是如此小的问题。

    教头把于牧维叫上去接过任务书。

    陆胜胜顿感热血沸腾又感觉头沉了一度,新任务来了。

    于牧维很快下来,他手上白色且薄的任务书在后面几天将每一行字都被组员以及分系统的其他成员做成几页的报告,每一段话都代表了一个实验目标。

    陆胜胜摇摇头,上个任务过去这才休息了几天。“里面写的什么?”她问。

    于牧维盯着台上还在说话的领导,他们手下压着的所有任务书里有一封与他拿到的相同,“陆胜胜,这次的任务比以前都难…”

    于牧维微微松开手,任务书摊开在他的手掌,正面写着《地球空间导航控制系统升级研发(三)》

    哪一次任务简单了?

    陆胜胜心里一嘲,向后舒服一靠,这柔软的靠椅是任务前最后的安慰。

    大会结束,教头带着于牧维全组七个人召开会议,任务书被摊开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大家在前几天有没有睡好。”教头不高的个子,声音很低沉。

    他还是板着脸,陆胜胜心里真可怜他们家小孩,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爸爸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暴雨的那几天我每晚都失眠到很晚才睡着,我的女儿就在受灾最严重的城市工作,不过幸好,她及时被撤离了…那片区域导航瘫痪的十几分钟里我吃了三次降压药。”

    陆胜胜竟然看到教头脸上失落的表情,他居然还无力地叹了口气!

    “北斗一直都是我们中国人骄傲的航天杰作之一,每年都有不计数的更新卫星被发射升空提供更精确的导航数据。”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趴在地上为北斗画图算数据,这不止是我们为祖国做的一番成就更是中国航天这四个字在国际上拥有地位的奠基石…”

    “我到这个岁数从未预想过有什么暴雨能让它失误了十几分钟,十几分钟长到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亲人担忧生死,长到参与北斗任务的所有人怀疑自己的半生时间…那十几分钟真乱…”

    陆胜胜放松不下来了,教头低头说话的样子像块石头压在她的心上。

    于牧维表情凝重,他看着桌上的任务书发呆,陆胜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要求你们对任务书里的每一项检测都做到至少五次成功,不允许看网上任何对这次事故的评价,不允许听任何对这次事故的议论!”

    教头双手撑着桌子,陆胜胜看到他拇指与食指的老茧,他还真是用笔算的啊?

    尽管暴雨已经平息,外面仍是乌云一片,地上的水潭还未完全蒸发干净,所有的组员被教头要求对任务书宣誓:“保证完成任务!不负国家不负人民!”

    陆胜胜心里抱怨怎么到了快奔三的年龄还要做这种上学时候的事情,可是教头坚定的目光不敢让她思绪神游。

    于牧维接过教头手里的任务书,上面签着教头的名字——韩伟明。

    “今晚就开始吧。”韩伟明留下一句转身离开,办公室里等待他的同龄组员要和他一起面对的是更困难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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