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眼瞅着各家叫得上名号的土司正愁没有正当的幌子和名号去和拉鲁家开战,这拉鲁次仁倒是干了一件大事,直接把自己直挺挺的送到了各家土司的枪口下。

    来年初春时节,拉鲁次仁干了一件大事,这件事犹如一个惊天劈地的大炸雷,轰动了整个藏地。

    拉鲁次仁作为一方土司,对自己领地内所有的农奴颁发告示,宣布归他管辖的所有农奴一次性的结清祖祖辈辈欠下的所有债款。

    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管祖先和自己家现在一共欠了拉鲁家多少钱,多少税,都被一次性全免了!

    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他宣布所有领地内的农奴从今天起全部都恢复自由之身了,他们的卖身契不再隶属于拉鲁家,而是只归属于他们自己。

    如果愿意留下继续租地耕种的,每年只需要交所得收成的五分之一给拉鲁土司,如果以后存下了银钱,还可以向领主买地自种,那样的话,他们的所部收成就都归属于自己了。

    这是开天辟地以来,藏地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本来这事情太叫人觉得惊讶和不可思议了,不过在这短短的两年里,拉鲁次仁在领地中农奴里积攒了大量的好声望和名气,因此他说这话,竟然没有人质疑这事情的真实性,一时之间,农奴们全是欢笑和眼泪。

    这么多年来,他们趴在地上像狗一样不敢抬头,现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回人了。

    没人能比农奴们自己更开心,更激动,他们或错愕或不敢置信或悲喜交加,或对未来充满向往,或感谢土司老爷的大恩大德。

    总之一句话,所有人都很激动兴奋,所有人都手舞足蹈。

    甚至为了这个值得纪念的大日子,拉鲁次仁还专门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邀请整个领地的农奴们全都来跳舞庆祝。

    可是藏地有名号的土司们坐不住了,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牲畜怎么能骑在主人的头上呢!

    于是但凡叫得上名号的土司们凑在一起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这其中势力最大的就要数扎西家和穆尼家了,当然还有降央家,图们家等几大土司。

    “真是反了反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拉鲁次仁竟然愿意让自己的农奴和他平起平坐,还要搞什么自由平等。你们说这像话吗!”扎西土司坐在主位上拍案大吼。

    他今日带了一顶漂亮的毡帽,衣服也是上好的狼皮所制,宽大的手指上还带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但是这面容却显得气愤极了,五官都要扭曲在一起。

    “是嘛!这不是坏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么!”穆尼土司搓着自己的小胡子坐在扎西土司的旁边,他现在自然和这位亲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拉鲁这小子干了这么缺德的事情,显然损害了他们在座所有人的利益。

    扎西土司右手边的降央土司也开口了:“现在我们要是不对这种行为表示坚决的抗议,那么我们的农奴迟早都会跑到拉鲁家的,甚至会对我们举起武器来造反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道理不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拉鲁家农奴们的解放,那些没有过上好日子的奴隶就会嫉妒那些解放了的农奴,迟早有一天所有土司的位置都会岌岌可危。

    “是拉鲁家先坏了规矩的,不能怪我们不仁义,如果不倾尽全力将他拉鲁家整个剿灭,那么动摇的就是我们的根本。”扎西土司说道。

    此话一出,在座的土司们全都窃窃私语,剿灭全族!虽说这藏地几百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不是你家和我家打起来,就是他家和你家打起来,谁也没完全消停过,可是这团结起来剿灭全族可是头一遭。

    以往大家都是各管各的土地,各自当政互不干涉,虽说势力此消彼长,可是也没有灭族一说。

    穆尼土司奸诈的小眼睛环视了整个正厅,发现大家没有人敢下定决心第一个出来拍板叫这个号,但是他和拉鲁家积怨已经颇深了,现下正是公报私仇的好时机,他怎么情愿错过,于是他第一个出头来做这个恶人。

    “我同意扎西土司!要是不彻底剿灭拉鲁家,我们所有人的权力都会被动摇的!”穆尼土司大声附议着。

    虽然在场的各位都知道他是扎西土司的亲家,势必会穿一条裤子,可是他说的确实针砭时弊,戳中在座人所有的痛点,气氛顺势就一下子上去了,于是大部分的土司们都纷纷点头迎合了。

    可是在座的人心里面还是有很多小九九的,这一旦开战,所用的兵,所需的粮食,谁出的多,谁出的少还是个大问题,毕竟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都想坐山观虎斗,自己少出一点力,让别人多花点心思,从而渔翁得利,成为最后的赢家。

    大家面子上都同意派兵围剿拉鲁家,可是实际上出钱出力的时候,却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缩,扎西土司作为这次讨伐的首领,颇有些无计可施的意思。

    做了无数思想工作,最后没办法的办法,大部分的兵力和粮草只能由自己家和穆尼家顶上去。

    不过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张瞳的耳朵里,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考验,她以极强的办事能力获得了扎西府邸上下一致的肯定,扎西夫人逐渐将财政大权下放给她,她现在俨然是扎西家的副管家了。

    这件事情万万不可,一旦扎西土司派兵去围剿,那么扎西家必败无疑。

    因为这不是什么权术之间的较量,也不是什么概率上的大小问题,按照游戏剧本的设定,如果两边开战,那么失败的必然是扎西一方,而扎西土司自然也会在这场战争中被出于自卫的拉鲁次仁所误杀。

    张瞳当然不能眼看着这种局面发生,因为一旦扎西土司死了,就会成为激发扎西桑吉开智黑化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时候她还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啊啊啊!

    想到这个层面,即使明知不可为,她还是去书房堵了扎西土司。

    张瞳到达书房的时候,正巧扎西土司和头人们刚刚商议完准备马匹,兵器的事情。

    她心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挠,脸上却不显山露水。轻轻扣了扣书房的门,房门是敞开的。

    扎西土司正在伏案研究着拉鲁家的地形地势和作战方略,听到声音往门边瞅了一眼,看到了张瞳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说话。

    等他又对着桌案上的沙盘又沉思了一会儿,才似乎从繁忙的事务中挣脱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瞳:“儿媳来这里所为何事?”

    要知道一般张瞳虽然尽守孝道,每个清晨都去给扎西土司和夫人请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阿爸阿妈来看待,但也只是尽到做儿媳的本分,从来不逾矩,这上扎西土司的书房来还是头一遭。

    不过眼下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可她又不能明着对扎西土司说这仗你必输无疑,那不是找死么,再说了她说了也没用,没人会相信的。

    张瞳的大脑飞速的旋转思考,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了口对扎西土司说道:“阿爸,卓玛本知道并不应该管这件事,可是为了扎西家的荣誉,儿媳现在不得不进言了。”

    “哦?卓玛今天来所谓何事。”扎西土司惊异道,这个小女子别看生的柔弱,但可是有一把好手段,不仅把他的儿子管的服服帖帖,就连这整个寨子上下也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比起以前,只能说是只好不坏。

    “儿媳就不和阿爸兜圈子了,我已经听说了阿爸要和拉鲁土司开战这件事,今日来便是想让阿爸放弃出兵,不要和拉鲁土司一战。”

    “哦?何出此言?”扎西土司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卓玛跪下求他为的竟然是这件事。

    “还请阿爸赎罪,两年前扎西堂哥去拉鲁家为阿爸打探西洋武器威力之时,卓玛也跟着去了,卓玛亲眼看见了那火药和炮筒的威力是藏地现有武器所不能及的。”

    “这两年儿媳通过消息得知,拉鲁次仁垄断了西洋武器的购买渠道,阿爸几次想要找到购买途径,都被拉鲁次仁截了胡。”

    “现下我们劣势重重,不光是冷兵器对他们的火器丝毫占不上优势,就连原本两家联合的人数优势也因为拉鲁家去年吸纳了大量的人口而极大的减弱了。”

    “恕儿媳直言,拉鲁家现在正是民心高涨的时候,阿爸在此时派兵围剿恐怕是不够稳妥。再者其他土司虽然同意派兵支援,可也都是假意迎合,想要我们和我穆尼家出大头,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扎西土司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见地,将此时我方所有的弊端都一一准确的说了出来,不曾有一点错误或是遗漏。

    不过卓玛说的这些他并非不知道,可是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你说的不错,这些确实都是我们出兵的弊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拉鲁家现在正得民心,而我们藏地的权贵们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围剿,只能任其越做越大。”

    “孩子,声望这东西一旦起势时不灭,再想要浇下去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现在藏地的土司们已经联合,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我这时失信于众人,说这仗暂时不打了,那么日后更加难以服众。”

    “再者扎西家和拉鲁家因为父辈的仇怨已经积怨颇深,再无回缓的余地,实不相瞒,拉鲁土司天葬不得就是我所致,今日我要是不顺势灭了拉鲁家,他日拉鲁次仁定会来报当日之仇,来屠杀我扎西一家。”

    扎西土司并没有大声呵斥张瞳,或者震怒于她的直言,而是耐心的跟她分析了所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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