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这么大面积的田地要施肥,一个成年人干上一上午都不能休息太久,更何况一个如此瘦弱的孩子,你是否对他有些太苛刻了。”

    张瞳耐着性子和这个头人讲道理,因为她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个例,藏地千千万万的农奴都处于这种水深火热之中,她就算能救的了这个孩子,可却没办法一下子救了全部人。

    “贵人您有所不知,他们天生下来就是干活的下贱人,像他们这种从学会走路就开始干活的奴隶自然力气跟寻常人比是要大上一些的。”

    “要是一个上午要是不休息的话,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七亩地也是浇得完的。”只见那头人脸上对着贵人挂着讨好的谄媚笑容,可对待一个看上去不足七八岁的幼小孩童却如此残忍苛责。

    那小奴隶听到刚刚打他的头人在和别人说话,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有忍住好奇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两只捂住眼睛的小黑手也张开了一条缝,想偷偷的看看发出好听声音的这个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没想到,他只不过是稍微动了动,看了一两眼,被眼前这个矮小黝黑的管事头人看到了,抡圆了手臂就是一鞭子。

    那小孩没能躲过,口中隐忍着“哼”了一声,直挺挺的被打的歪倒在地上。

    赤.裸的脊背上马上多出一条深的见血的鞭痕来。

    “乱看什么,小心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挂饰,下贱东西还敢乱看,冲撞了贵人你付得起责任吗。”那头人向那小奴隶吐了口口水,眉宇之间全然都是鄙夷不屑。

    看到这一幕,张瞳的身体里所有的血液直冲冲的往脑子上涌,心里几遍告诫自己要理智理智,不要冲动,可眼前这个小人实在是可恶可恨。

    虽然冲动是魔鬼,但我就是个魔鬼。

    “他就看了两眼你就要挖掉他的眼珠?我看你倒是嚣张的很啊。”张瞳围着头人上下打量了一圈说道。

    “这究竟是你的奴隶还是扎西家的奴隶?!”她突然声音放大,高声询问道。

    “小人自然是替扎西土司管教的。”那头人听到刚刚还好言温柔的贵人现下突然变得疾声厉色,差点给他吓了一个大马趴,不禁点头如捣蒜般的附和着。

    “既然是替扎西土司管教的,那便告诉你也无妨,我叫穆尼卓玛,旁边这位是我的丈夫扎西桑吉。”

    扎西桑吉今日穿了一身白衣,上边还绣着金丝红边的吉祥花纹,衬的雪白的肌肤越发显得精雕玉琢了,他还记得卓玛对他说过的话,在外面要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别人看出来自己不懂,那便什么也不要说,拿出来气势来死死的盯住对方的眼睛便可以,剩下的全都交给卓玛来解决。

    扎西桑吉对这话一直学得有模有样,这些天他们来到各个偏远的庄园来巡视,用这个办法唬住了好多不熟悉的头人和管事,他们看到这个威严金贵的少爷,愣是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上一个。

    那头人一听便明白了过来,原来是领主的少爷和少夫人来了,原来眼前的这两位正是领主的独子和他的夫人,他暗暗悔恨自己好没有眼力,没能马上认出这两位贵客,可他的糊涂脑袋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二位祖宗。

    一切都是按照平常的惯例来的啊,没错啊,哪错了呢,怎么就生气了呢。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是知道自己错了,按照头人的尿性,噗通就跪在了泥巴地里,忙不送的磕着响头。

    “今日小人竟不知是少爷少夫人来此地大驾光临,实在是罪该万死,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小人还请少爷少夫人责罚。”

    这认错的态度倒是很积极,可打人的时候下手却也真是不含糊,可见就是一个妥妥的小人罢了。

    对待这种小人,便要拿出小人的方法,毕竟你和他讲君子的道理,他不但不会听,还会偷偷觉得你是个大傻子。

    于是张瞳就照着这个头人低下去的脊梁骨上狠狠的抽了一马鞭。

    只听这一鞭子抽下去,那头人“哎呦”一声叫的比驴还要凄惨。

    “小人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请少夫人消消气,饶了我吧。”

    他嘴里哭哭啼啼的叫唤着,可又不敢躲避贵人的责打,毕竟躲避主人的责罚,可就是罪上加罪,难逃一死。

    但是又生怕张瞳再抽他几鞭子,直接把他那小命给抽上西天。

    张瞳妆模作样轻轻咳嗽了一下:你打这个奴隶,本来是没有什么错的,可今日你也没犯错,我就是想要抽你几下。

    “哎呦,定是小人哪里有罪,让少夫人生气了,还请少夫人不要跟小的开玩笑,直接告诉小人哪里不对便是了。”

    他哐哐往地上磕头,脑瓜上沾了好多大泥巴。

    “你本来没错,那个小奴隶更是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他本来没有错,你也硬要罚他。”

    “我们扎西家一向对待奴隶下人都是赏罚分明,决不允许有人拿着老爷的权力来狐假虎威,乱耍威风。”

    “他那一上午的劳动量分明就已经是尽全力所出,可你还硬要责打他,这不是让他伤上加伤,使他的效率更低吗。”

    “说!你是不是想故意拖慢扎西家的工作效率,让老爷今年的收成作物减少!”张瞳强行胡搅蛮缠,把歪理讲的振振有词。

    毕竟你和这位头人说什么要爱惜奴隶,要把他们当成人来看,谁又会听呢,他毕竟是个封建制度下的头人,只有告诉他他这种行为妨碍到上面贵人的收益,他才会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少夫人真是冤枉小的了,小的生是扎西家的人,死也是扎西家的鬼,怎么会做对土司老爷不利的事情呢。”

    “那你知道牛马尚且要爱惜他们,才能让他们物尽其用的道理,却不知道农奴也需要好好休息,定时吃饭,才能帮我们干更多的活的道理吗!”

    “哎呦,小的这回明白了,以后再也不随便打他们,一定让他们按时休息,按时吃饭。”那头人哼哼唧唧,欺软怕硬的样子滑稽极了。

    “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下次来,再被我发现你无故鞭打他们,让他们效率变低,挡了老爷的财路,那你可就要仔细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了。”

    “桑吉,你说我说的对吗?”张瞳脸上笑的春风和煦,侧头问扎西桑吉,仿佛刚才狠狠抽鞭子的人可真不是她这位柔弱的小姐。

    此时扎西桑吉早都已经下马,走到那小奴隶的身旁,把身上带的白面细饼全都给了他,那小奴隶用几乎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主人”,然后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仿佛三天都没有吃过饭的样子。

    扎西桑吉蹙了蹙他那好看的剑眉,将张瞳随身给他带着的金疮药从上衣中掏出来,将里面的白色粉末轻轻的弹在那小奴隶的鞭伤上。

    要知道这一小瓶金疮药在偏远的藏地可值千金,就连贵族们也不是随时都有的,可这位少爷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这些粉末倒光了大半在这个小奴隶的背上。

    一开始,那小孩还发着抖,生怕这位好看的少爷是在想着什么花样来折磨他,可又不敢躲,只能硬生生的受着,可等到不一会儿那伤口马上就止了血,小奴隶才看出这位好看的少爷是在帮他治病。

    他笨嘴拙舌的,一向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一时之间竟连如何感谢磕头都忘记了,只是痴痴的盯着眼前这位少爷,心里面涌上一股从未出现的暖流来。

    张瞳看着扎西桑吉这么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农奴,心下顿时感到有些宽慰,这孩子性本善良,虽然从小出身尊贵,但是仍然有一颗爱护弱小的赤子之心,也许是天生痴傻的缘故,让他比别人多了一些悲天悯人的善良。

    扎西桑吉专注手里涂药这个工作,隔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原来张瞳刚刚在叫自己,他这才回答道:“卓玛说的,自然是对的。”

    趴在地上那个头人看着少夫人和少爷都同仇敌忾的样子,不禁磕头磕的更疯狂卖力了。

    “行了,你也不要再装了。”

    “起来去把剩下的肥料都浇完,我瞅着这这七块还没施肥,天黑之前我们来检查。”

    “你不是说连小孩子一个上午都能浇上七亩吗,那你一个成年人应该绰绰有余了吧。”张瞳嘴角带着一点得逞的笑看着这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头人,要是不让他吃些苦头,也对不起这位可怜的小奴隶。

    “回少夫人,在下一定浇完。”头人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他没想到搬了石头竟然砸了自己的脚,他一个管事的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干过这等脏活累活,心里面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干吧。

    苦水都往肚里咽。

    “至于这个小奴隶,我先借走他有些用处。等用完了还不还你再说。”

    “可别想着偷懒让别人替你,我们就在不远的地方监督着你。”张瞳和扎西桑吉翻身上了马,将这个小奴隶也抱上了马背,坐在自己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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