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矜看出她的诚恳与急切，勾起唇角，释放善意，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那笑并不热烈灿烂，却胜在温软亲和。

    张莹看见林矜的笑，第一次发现那双琉璃般无法靠近的眼，除了在班级里的平静与在主席台上演讲时的从容，还可以像秋日里的暖阳，温柔似水。

    她倏地觉得自己与一直仰望的学神之间的距离，在此刻无限拉近。

    林矜不知道张莹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张莹把自己当做学神崇拜。她只维持着微笑，继续与她解释自己读法律的原因。

    “对我来说，比起继续学习公式、推导，我更需要学习，道理，和人心。”

    林矜视线飘向别处，思考时无意识地收起笑容，虽然说得慢但吐字时并不迟疑。

    说完“人心”两个字，又转回目光与张莹对视，眼里虽未带笑但显然比之前多些温度。后面的话自然而然出口，重新恢复成正常语速。

    “就像你刚刚说的，理科和文科谁也不比谁低，专业之间也不分贵贱，我只是选择我需要的而已。”

    张莹听完，刚刚产生的与林矜距离拉近的错觉骤然消失，再次觉得学神和自己之间还是有壁的。她其实已经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考上江大，读了新闻与传播专业。

    虽然她选的也是文科类专业，但原因却是父母觉得她形象好，以后适合做一些台前的、坐办公室的工作，没必要去搞科研写代码。

    “原来是这样啊。”知道答案之后，张莹对林矜的崇敬之情又上升一个高度，她拼命压抑着内心的震动，想像林矜一样冷静自持，可看着林矜的眼里还是漏出许多没被藏住的熠熠光芒。

    林矜点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停止用她那闪闪发光的眸子看着自己。

    还好胡老师的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聚集起来，考虑到安全问题，晚上排练结束得很早，并且以后就不需要全天来排练了。

    林矜看着时间表，前四天是分声部训练，女高只需要每天下午来活动中心，后三天是合排，每天下午和晚上训练。

    合唱涉及的专业太多，除了从别的校区过来的同学学校安排了住宿，其他人都住在自己原先的寝室。

    张莹和林矜住在不同的方向，两人道别之后，林矜独自走回了寝室。

    还没开学，林矜的三个室友都没回学校，平时略有些拥挤的317寝室此时倒有些空空荡荡。林矜整理好带来的行李，对着合唱的时间表安排接下来几天要做到的事。

    做完规划时间已经不早了，上床之前她给自己冲了一个暖水袋，手暖了脚却还是冰凉。

    二月的江城阴雨连绵，寒冷的温度叫人想不到春雨如油，只觉得严冬漫长。

    开学之后不同专业之间时间难以调和，3月20号校庆晚会的到来前，合唱团只能在每个周末晚上集合训练。

    为了督促大家训练，胡老师给每五个人分配了一个艺术团的成员看顾，每天都要录音频继续改进。

    这周六有辩论社的招新面试，辩论社，是林矜规划里唯一一个要参加的社团。

    林矜宿舍四人面试完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吃完饭，林矜还要去艺术团排合唱，另外三人就当饭后消食，把她送到艺术团的教室门口才离开。

    张莹一见林矜，就过来打招呼。

    “林矜，她们是你室友吗？你们关系真好啊。”

    林矜和张莹早已不像第一次见那样生疏了，张莹性格很好，在合唱团和许多人都说得上话，比自己受欢迎得多，她看着张莹羡慕的眼神，有些不解。

    难道她和室友之间相处得不好？

    林矜没有表现出内心的疑惑， “嗯，是我室友。”

    人集合地差不多后，胡老师才姗姗来迟。

    几个合唱团的男生跟在老师身后，抱着一箱一箱的衣服鞋子走进来。

    “服装到了，大家先领衣服，领完男生去隔壁，女生就在这屋，大家都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有问题的今晚就报上来统计好，下周过来换新的。”

    胡老师三下五除二安排完，随手点出几个人发衣服。

    女生是白色的长袖及踝连衣裙，配白色板鞋。男生是白衬衫黑西裤，配黑色板鞋。

    张莹换上衣服和鞋子后，一边弯腰拿手去压一压裙摆上的褶子，一边偏头去看林矜。

    身旁少女的身姿撞入张莹眼中，林矜也刚好回过头看她。

    张莹动作一时静止，腰还弯着却忘记自己要抚平裙子上的褶子。

    在她面前，收腰的裙子严丝合缝地贴着林矜腰身，方形领口露出少女白皙的皮肤和优越的肩颈，黑长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

    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张莹怕亵渎心中的女神，立刻端正站好，看着林矜望向自己的如水眼眸，心满意足。

    “林矜，你好美啊！穿这样的裙子更美了！超级有气质，超级合适！”

    林矜看着张莹，一时之间被这直白的话夸得有些脸红，她看着换完装的张莹，也同样欣赏， “你也很美，很好看。”

    被女神夸了，张莹脸爆红，摇着手愧不敢当， “没有没有，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你气质、身段真地超好。其实我高中就这么觉得了，你是不是学过跳舞啊？”

    “确实学过，小学跳过几年国标舞，就是兴趣班那种，已经很多年没跳了。”林矜回答。

    “怪不得，我就说嘛。”

    两人换完衣服，张莹又贴着林矜闲聊几句。

    可惜她们不是一个专业，张莹只能说些学校的事。

    “今年的校庆学校真地很重视。我不是新传的嘛，我们专业和江城音乐学院有好多合作，听我们老师说，学校会邀请江音的校友来我们学校演出。

    “那可是江音哎，好多有名的歌唱家、歌手都是江音出来的，随便来一个都很牛。不过据说今年要来的很可能是去年出道的那个歌手。”

    林矜听到“江城音乐学院”、“去年出道”，短暂地走神了一下。

    这落在张莹眼中，就变成了林矜对此不感兴趣的迹象。

    张莹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林矜是个很完美的倾听者，可她不希望自己巴拉巴拉输出的是林矜不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她问， “对了林矜，你有喜欢的歌手吗？”

    “有啊。”林矜答。

    “谁？我还以为你只爱读书呢？”

    林矜被张莹惊讶的样子逗笑，自己会给人留下只爱读书的印象也很正常。 “周杰伦，Taylor Swift。最喜欢的是这两个。”

    “我也很喜欢周杰伦！太好了，我们竟然喜欢同一个人，太有缘分了吧！”

    显然，张莹对林矜的滤镜冲昏了她的头脑。

    毕竟喜欢周杰伦是一件太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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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顿收到经纪人吴傅娟的消息，来催促顾帜做出选择。

    经理耐心有限，没收到顾帜的回应，就在公司例会上催了吴傅娟，吴傅娟就去催徐顿，徐顿又来转告顾帜。

    年初一那天吃完饺子，顾帜还是去了林广那儿，去的时候林矜已经走了。

    顾帜在林广那间布局有些逼仄的教师公寓里坐下，说出口的困惑绕了又绕，听得人云里雾里。

    林广也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他从不帮人做选择。

    “小帜啊，你既然选择了一条不常规的路，那就要勇敢。”

    只这一句是对着顾帜的烦恼说的，剩下的，就全是炫耀自己的女儿。

    “你们都是勇敢的孩子，你看矜矜不也一样，化学学得那么好，偏要去学法律，这法律，我真是不懂。可是你看，她不也学得很好，去年期末考试还考了专业第一。”

    顾帜看看手机里唱跳的男团，又看看周杰伦领奖典礼的视频，又看看各种明星跟公司解约的官司。

    林广只说要勇敢，却没有告诉他，要多勇敢才算勇敢。

    看来看去，顾帜终于开口，对徐顿说， “江城大学那个校庆表演之前是不是邀请了我，你帮我联系一下。”

    “还有这个王复明，现在在江城大学当教授，你搜集一下他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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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林矜又是参加辩论社招新又是排练合唱，几乎是刚摸着个书边就又到了周一，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又到了周六。

    距离3月20号校庆晚会还有10天，林矜真实地过上脚不沾地的日子。

    江大法律系的课业压力在整个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纵使这学期林矜已经适应了许多，却也不能轻易应对。合唱节目要加练、校庆晚会又要彩排，短短几天，艺术团指导老师给林矜开的假条没有十张也有八张了。

    林矜缺的课还得额外挤时间看室友的笔记补回来，说实在的，她高考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之前张莹提过的校庆要请的歌手也已经官宣，学校里还因此掀起一波热烈的讨论。

    当然，也有忙得焦头烂额、消息闭塞的同学，还不知道校庆要来的大明星是谁，比如林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