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江秋浓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盯着他不放,见他不为所动,便瞪大眼睛,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哭得无声无息,就好像一个被欺负又不敢吭声的少女,她自觉自己的这段表演无比完美,却不想余满川不为所动。

    余满川完全看不下去,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一脸痛苦地移开视线,真是的,这女鬼不知道自己流的是血泪吗?整张脸上半部分盖着湿头发,下半部分苍白如纸,映衬得那血泪更鲜红,看起来真是惊悚又恐怖。

    余满川一点怜惜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更想赶她出门了。

    江秋浓一副他不收回之前的话,就不停的哭,没一会儿就她的身下就积满了鲜血,取代了水迹,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那架势就好像要把他家淹了一样。

    余满川更痛苦了,老实说江秋浓长得真的很惊悚,整个人小小的个子,脚不着地,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白色裙子,及腰的濡湿长发一直往下滴着水,遮掩了半张脸,整个人跟刚打捞上岸的尸体没什么区别,谁家会收留这样子的女鬼啊,半夜起床看见都会被吓死的好吗?

    说什么余满川都不会妥协,他在内心坚定的想着,眼前这违背科学的一面他就当没看见,余满川痛苦的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一直用余光偷瞄的江秋浓:……,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她停下哭声,地上的血迹回收,消失在她的体内。随即气呼呼地飘到余满川的面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瞪大眼睛看着他,想用眼神说服他。

    余满川并不接招,他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江秋浓无奈,“你要怎么样才能收留我啊?”

    “不可能。”

    “是你逼我的哦,我原本不想这样的。”江秋浓垂眸低声呢喃。

    再次抬眼看他,江秋浓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收留我,那我只好每天都来看你洗澡了。”

    余满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江秋浓:“我说,如果你不让我留下,那我就天天看你洗澡!!反正你也赶不走我,我能穿墙还能飘,你躲哪里都没有用。”

    “你还是个女孩子吗?你,你……”余满川难以置信,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没办法对一个女孩子恶语相向,就算那是个女鬼。

    江秋浓撇开头不看他,掩住眼里的羞郝,嘴里却道,“我本来就不是女孩子,我是鬼。”

    余满川还想说什么,门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而江秋浓听见门铃声,如同惊弓之鸟般瞬间没了踪影。

    “跑得还挺快。”余满川没好气道。

    原来是外卖到了,余满川接过外卖,应下外卖员的五星好评要求,回到空荡荡的客厅。

    “不出来吃饭我就把香扔掉了。”

    江秋浓藏在窗帘后面,探头偷偷看,见只有他一个人,放下心来,飘在余满川身后跟着他。

    “你说你一个鬼,别人又看不见你,躲什么呢?”余满川吐槽着,他是真的不理解,一会儿大胆一会儿又胆小怕事。

    “不一样嘛,我们认识,我跟其他人又不认识。”江秋浓反驳道。

    余满川嗤笑一声,“你少来,谁跟你认识了?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边说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又进了厨房拿了个碗出来,无视身后跟进跟出的江秋浓。

    江秋浓默默不说话,她才不会说,自己已经偷偷观察余满川好几次了。

    以为她心虚了,余满川停下嘴放过她,点燃三根香,然后插在准备好的饭碗里,示意她上前吃。

    江秋浓凑上前,疑惑了下,张开嘴朝线香咬去,呃,没感觉,她抬头看了看余满川。

    “你吸食试试,我看电视都是那样子的。”余满川也是好奇的,他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江秋浓试着去吸那香气,结果还是没用。

    “难道要写你的名字,然后烧给你?”

    说完转身回屋拿了纸笔,然后烧了。

    一人一鬼围着三根香,结果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余满川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没事呀,本来鬼就不能吃饭,这很正常的,你赶紧吃你的,我看你吃就够了。”江秋浓觉得没什么,只是她还抱有期待,想试试而已。

    说是这么说,只是她的神情难免就带了点遗憾。

    余满川不知怎的,这饭就有点吃不下了。

    看出他的纠结,江秋浓转移话题,“你阳台外面的水池能不能给我当家呀?花瓶太小了。”她刚刚躲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鱼池还挺大的,里面还有鱼跟莲花作伴。

    “能不行吗?我说不行你就要偷我看洗澡了,为了我的清白,鱼池给你住了。”余满川话里充满了讽刺。

    “嘿嘿,我也不想的。”

    江秋浓说完赶紧跑了,地上的水迹也随着她的离开消失不见。

    这一晚上江秋浓没有再出来打扰余满川,她回了趟河里,把她的宝贝们都给带来了,她没有告诉余满川,其实她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是可以碰到实物的,不仅能拿东西,还能打人,嘿嘿。

    她一开始就给自己立了个可怜小女鬼的人设,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引起余满川可怜她,收留她,主要还是余满川身上的气息让她很舒服,但她是个好水鬼,不会伤害余满川的。

    她也不知道,晚上躺在床上的余满川,满身满心都是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坚持住,答应让那个女鬼住下了呢,想到屋里多了一个鬼,他就浑身难受。

    余满川翻了个身,想起口袋里还藏着一把小桃木剑,他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什么小白,该有的警惕心他也有,只要江秋浓有什么异动,他就会立马把桃木剑送进她的体内。

    现在看来女鬼好像并不是什么坏鬼,要不就当养只宠物?别人养猫养狗,他可就厉害了,他养鬼。

    想通了之后,余满川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江秋浓出现在鱼池上方,她的神情有点囧,昨晚她连夜把自己的宝贝搬到了鱼池里,没考虑到东西太多,一股脑把东西都藏进了鱼池底下,然后鱼池的水就溢出来了,把余满川家的阳台都弄淹了……

    昨晚天太黑她都没注意看,直接抱着那堆东西就睡着了,等她天亮醒来后,把宝贝藏好后,才发现,结果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听见屋子里余满川开门的声音了。

    来不及放水,江秋浓嗖地一下跳进水中。

    下一秒余满川拉开窗帘,只听见水里咚地一声,然后安静下来。

    “我一定是没睡醒,不然怎么我的阳台怎么被水淹了。”

    余满川揉了揉眼睛,他的鱼池都没有放水,怎么会满溢出来?

    “江秋浓!!”

    “你搞什么鬼?为什么我阳台会被水淹了!”余满川气鼓鼓的,他的阳台铺了木地板,好在做了排水系统,只要打开地漏,就能排水。

    余满川小心翼翼的下脚,就怕他的宝贝鱼跑出来,不小心给踩死了。

    好在巡视了一圈都没有,他才拨开地漏,让水流入下水管。

    江秋浓趴在假山石后面,不好意思极了,“对不起啊余满川。”

    余满川没好气的看着她,“你干什么了,怎么这水溢出来这么多?”

    鱼池有他半身高,此时太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江秋浓的脸就好像透明了一样,余满川心一紧,赶紧上前拨了下荷叶,让荷叶遮住她的脸。

    “太阳这么大,你不要命了?不怕灰飞烟灭吗?”

    江秋浓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的,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白天外面也有鬼的呀。”

    被她这话无语到,余满川不去想自己以往遇到过哪些鬼,他松开荷叶,让它退回原来的位置,自己真是多嘴了。

    余满川转身回屋,江秋浓想了想,飘着跟了上去。

    吃完早饭后,余满川收拾好自己,出门了。

    江秋浓飘在他的身侧跟着他进入电梯,好奇问道:“你要去哪呀?”

    余满川并不想回答她,电梯里还有人,他并不想被人当成精神病病人谢谢,拿出手机,在叫车平台上打了个车。

    等下了电梯后,他才无语道,“好家伙,你昨天把我吓得车都丢在美食街了,你说我要去哪?”

    “还有,在外面尽量不要跟我说话,我怕被人当傻子。”余满川跟她强调道,把傻子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江秋浓掩饰尴尬,嘿嘿一笑,“好哦。”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就到了昨晚余满川停车的位置。

    余满川开着车,他瞥了眼后视镜,冷笑,“我现在就好像个冤大头,不仅要让你纠缠,还得给你当司机。”

    这个女鬼还真是得寸进尺,不仅大胆还脸皮厚。

    江秋浓愤愤开口,“才不是,是你开车太快了,我都快跟不上你了好吗?”

    她是女鬼又不是老鹰,指望她一个死人能比他开的车更快吗?至于昨晚,江秋浓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你们鬼现在这么不行了?”说是这么说,余满川还是降低了速度,刚好这会儿已经进市区了,车流量大,限速行驶。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余满川我先走了啊,晚上我再回家。”等他听清话里的意思时,女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余满川愤愤地拍了下方向盘,“回什么家,那是我家不是你家。”

    江秋浓是个很喜欢凑热闹的人,她看见桥头那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没有多想就直接改变方向,朝那边飘去,反正现在跟余满川回家也没事干,还不如去瞧瞧有什么好看的。

    可能是还没习惯当鬼,江秋浓会下意识避开人,她从人群的头顶飘过,来到人群最中心,里面空了个圈,一个少女爬到了桥栏杆外面凸出来的桥墩上坐着,桥边围了一圈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嘴里正劝慰着,希望她能放弃自杀,但少女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一直沉默不语,一脸无谓。

    江秋浓飘到少女的面前,她不理解,为什么要跳河呢?活着不好吗?转念一想,如果少女跳河了,能不能代替她成为水鬼?这样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不用经常待在水里了?

    想到这里江秋浓双眼一亮,干脆就飘到河里面等着。

    这是座古桥,与水面的距离只有不到两米,不允许汽车通过,所以很多行人晚上都喜欢来桥上吹风,林如然本来以为大白天的这边人少,她就能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没想到她刚站上桥墩不久,就被人发现报了警,人也越来越多,她只想好好的跟这个世界道别,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来打扰她?

    警察叔叔还在喋喋不休的劝她,可是林如然一句话也听不去,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难道还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吗?

    林如然毅然决然,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一头扎进河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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