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习惯戴面具。”辰羽面不改色,答得有些吞吐。

    沈慕生没再说什么,只当时自己送的这份礼辰羽不喜欢罢了。

    闲散地走到医馆门口时,见门口有几株海棠花开,便上前浇了点水。

    玉碧见状,猜到了她的心思,“小姐,这是想云姨娘了吧。”

    海棠花是洛晚之生母最喜欢的花,从小给她缝制的衣物,荷包,手帕上面都会绣上一朵海棠花,见此花盛开繁茂,自然心生欢喜。

    “海棠花还有别名叫做断肠花,代表着苦恋,”沈慕生一边说着,一边触摸着花瓣,“玉碧,今日何时了,娘的忌日快到了。”

    “后日便是云姨娘的忌日。”

    这几日,慕生堂得闲,玉碧时常不见踪影,到街上准备着上贡需要的东西,沈慕生正在医馆的后院里煎药,大堂来了一位身着青色绣衣头戴玉冠的公子。

    “请问,沈姑娘在吗?”元苍说道。

    辰羽正端坐在一旁的桌案边品着茶,“公子稍等,我去帮您叫。”

    “有劳。”

    辰羽走到后院,见沈慕生正悠然地挑拣这药材,走到她跟前,“那人来了。”

    沈慕生自然知道辰羽说的是谁,手上不慌不忙地收拾着眼前的东西,“倒是比我想的快。”

    说罢,从袖子里拿出面纱戴上,虽说女大十八变,但毕竟是同一人,眉眼之间总会有点相似,此时还不知元苍是敌是友,最好还是小心些,不然一旦被查到辉城混进北域王室的人,徒增麻烦。

    沈慕生从后院走到医馆大堂,见男人带着几名小厮候在那处,便上前行了礼。

    “姑娘,不必多礼,我此次来是有一事请姑娘帮忙。”

    沈慕生着实有点意外,“公子但说无妨,若能帮的,定会尽力。”

    “这事姑娘一定能帮上忙,”元苍言语有些急促,“我娘近来经常头疼,府上的大夫久治不愈,想着您是姑娘家,看是否方便帮家母看顾一二。”

    元苍的母亲是大庆监察司掌事之女薛凌,如今更是大庆皇帝的凌贵妃,按理说这整个大庆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的太医院,怎会治不了头痛之症,尽管沈慕生有些疑虑,但此等让元苍承情的机会还是不想放过,“夫人在何处?”

    “宫里,可能要请沈姑娘随我入宫。”

    沈慕生自然是知道元苍的身份,听闻是宫中之人,还是故作惊讶,“夫人竟是宫中之人,公子是?”

    元苍有些拘谨,身后的小厮答道,“我家公子乃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元苍殿下。”

    沈慕生听罢,立刻跪下,示意辰羽同她一起行礼。

    辰羽照着沈慕生的模样一脸不情愿地行着大庆的叩拜之礼。

    元苍并不拘泥于小节,俯身轻轻触碰沈慕生的衣袖,“沈姑娘不必拘礼,请起。”

    本以为元苍刚刚说家母在府上,还以为凌贵妃是在王府,若是在宫中,沈慕生这趟可着实不能去,一旦跟宫里扯上关系,简单的事情就会变复杂,更何况此去又是帮凌贵妃治病,区区庶民进宫可不得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切割。

    相比进宫面圣,还是眼前这位五皇子比较好说话一点。

    “殿下,方才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才得知是凌贵妃身体抱恙,草民的能力恐怕不及宫里的太医,还请殿下另寻能人。”沈慕生低头轻言道。

    元苍看出她眉眼间的惊慌,这不去的原因定不是这么简单,“那日在市集上,姑娘即能宣扬自己有起死回生之术,必是有能之人,你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进宫吧。”

    没想到这一点心思全被看出来,“草民只想做个来去自由的医者,实在不愿与权利挂钩,皇宫对于草民而言更是不敢奢望,望殿下理解。”

    见她如此固执,元苍本是求人办事,自是不好相逼,但凌贵妃的病情诡异,实在不容耽搁,“既如此,我让母妃出宫先住进王府,三日后,姑娘前往王府诊断,可好。”

    “可以。”

    两人达成一致后,元苍便离开了慕生堂。

    沈慕生跟在后面送行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元苍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说话如谦谦公子般温和,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用手中的权利处处压制人,这番试探,让她少了些许顾虑,或许帮辰羽调查当年城门之战的事情,真的能找他帮忙。

    没一会,玉碧带着一堆东西回来,见她在门口站着便招呼了一声,“小姐,您是在望谁呢?”

    “哦,送个客人,”沈慕生回过神,看玉碧这小小的身板上挂着大包小包,赶紧帮忙拿着,“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小姐已经许久没看望夫人了,自然要准备得充分些,都是夫人生前喜欢的物件。”玉碧一脸严肃一本正经说道。

    还好身边有玉碧,凡事能想得周全点,这么久了她还记得云姨娘生前的喜好,那个家里,也只有玉碧是真心待这母女两了。

    次日清晨,沈慕生留了个字条将医馆的事情交代给辰羽,今日会有人来取药,已经分装好放在桌上,两人上了马车便往郊区赶去。

    行了半日的路程才到,那处由于整个冬季雨水导致路面坑洼,两人弃了马车,打算步行过去,让车夫在原地等她们。

    微风和煦,阳光却很毒辣,二人满头大汗,走了半个时辰,才看见立于竹林夹道边一个随意的坟墓,一块木板插在土里,上面甚至没有刻字,沈慕生起先是有些瞠目,没想到云姨娘的丧葬竟如此简陋,任任何做子女的看到这萧条的景象都会悲愤感慨。

    玉碧将带来的水果,蜜饯,桂花糕,酥糖全部拿出来摆得整整齐齐,“夫人,小姐来看您了。”

    沈慕生双腿跪地,抚上这块没有字迹的木板,“娘,是女儿没用,让您受苦了,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欺辱过我们的人,我一定会让您堂堂正正入洛家祠堂,给您一个完整的名分。可是,还需要些时间,不知道娘可否在多等我一些时日。”

    沈慕生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湿润,好像越是这么说,脑海里那些记忆越是翻涌而起,“娘,晚之去北域这一年来,过得很好,大殿下也不曾亏待我,您不用忧心,只是每日都很想娘,很想很想,想娘给我缝制的衣服,想娘每到春天给我做的风筝,也想娘熬得粥,想娘哄我睡觉时唱的歌,娘在,我尚且还有来处,而如今这世上,晚之当真是无人可依了。”

    沈慕生从袖口拿出一包海棠花的种子,“您生前最喜欢海棠花了,晚之给您扫扫边上的杂草,给您种满海棠花,来年就能看到了。”说着,从荷包里将种子洒在了周边的土壤里,“娘,我现在回来了,一时半会不会走的,我会多来陪陪您看看您,我现在可是医师了,您一定没想到吧,医馆就开在金陵街,以前您带我卖糖葫芦的地方。”

    玉碧候在一边,不禁噙着泪,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洛晚之自幼受了多少苦,可她一介婢女,想来只有听从主子话的份,就算是敢怒也不敢言,只能每次在洛晚之挨打以后,好生照顾,给她上药。

    正说着,沈慕生徒手将四周的荆棘杂草拔掉,还搬来石头沿着土堆边围一圈,尽量休整的规矩些。

    突然间,狂风大作,天色也陡然暗下来,玉碧见状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小姐,看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雨,咱们得快点赶回去,山路不好走。”

    沈慕生将手上最后一块石头搬完后,跪在坟前向母亲叩头揖拜,“娘,晚之再来看您。”

    玉碧拉着沈慕生起身,转身沿路返回,走了不过百米的距离,听见身后传来几名男子的声音。

    “怎么还碰上这天气了。”

    “别抱怨了,快点干吧,回去还要复命呢,处理完这个找个地儿喝热乎酒去。”

    “这怎么还有新鲜的水果,带回去晚上下酒得了。”

    沈慕生听着不对劲,这放眼望去除了母亲坟墓,尽是一片荒凉地,更别说水果,转身之际,一道闪电劈下照亮整个长空,清晰可见几名男子正拿着铁锹在那处上下其手。

    震惊之余,恐惧和愤怒让沈慕生吼道,“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二人返回,沈慕生遁身扑在坟前,用身体挡住几人的动作,玉碧站在她身前,张开双手阻拦,“你们在干什么!”

    一男人见二人颇有姿色,调戏道,“哟,小姑娘,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干嘛。”

    “这是我家夫人的坟塚,不得放肆。”玉碧叫道。

    其中一个面相看着比较老实的南热开口道,“姑娘,这一片要修建寺庙,朝廷吩咐的,这些必须清理干净。”

    玉碧也不知如何应对,扭头看向沈慕生,她正尽力将被挖出的土一把一把捧回去,双眼充盈着红血丝。

    “小姐……”

    “得了吧,哪家夫人会葬在这种地方,还小姐呢。”男人不时发出嗤笑,“我们可不想浪费时间,赶紧让开,要找事去找朝廷的事,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见沈慕生没动,两个男人耐不住性子直接上前将她拖到一边。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沈慕生挣扎着。

    玉碧也赶紧上前极力将男人推开,男女之间力量悬殊终是不敌,凭她们两人很难挣脱。

    一人控制住沈慕生和玉碧,另外两人继续挖掘,任凭沈慕生如何嘶吼叫嚣都没一刻停止,直到挖出了一个陶瓷罐子,尖嘴猴腮的男人丢下铁锹从土里将陶瓷罐子掏出,沈慕生像失了魂一样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却做不了任何,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止不休。

    伴随着电闪雷鸣大雨倾斜,沈慕生唯恐坟塚被冲刷,顾不得任何,重重地咬在挟持自己的男人手上,男人下意识撒手将她一把推搡摔倒在地上崴了脚。

    “娘,娘……”沈慕生用尽全力在地上爬行,注视着男人手中的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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