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通

    有了这一遭,其他人都收敛些许,未再生事。

    方施芸与庞芝华谈聊杂谈,暗自打听着庞家的事。

    庞芝华是个庶出的二小姐,头上有大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和几个妹妹。庞家女儿备受冷落,她的兄弟们都在军中谋了一官半职,家中女儿们却只比下人过得好些。

    唯有庞芝华与众不同,她自小求了个野师傅习武,走南闯北,性情如男子一般,这两年才算是入了庞大人的眼,隔三差五教她几式,不过地位也比不上儿子便是了。

    庞芝华本不想参与这莺莺燕燕之事,可听闻今日蓝笙会来奏曲,寻思着自己与他已好些日子未见了,才应了邀约来此赏梅。

    “今日一谈方知芝华性子怎生有趣,与我这般合得来。”

    方施芸二人相谈甚欢,庞芝华也不像一早半天憋不出两个字。她侃侃而论,就差把自己的月供藏哪都供出来了。

    “其实女子身份倒也还好,家父近日对我已大有改观。小妹担心的主要是……”庞芝华抬头注视宴席中央那人,嗓音飘忽:“主要是蓝笙,不知以后我与他该当如何。”

    方施芸也抬首望去,黑眸闪烁,红唇微抿,“芝华竟是想与那蓝笙公子成亲?”

    庞芝华红了脸,“我与蓝笙情投意合,已私定终身。”

    “芝华不在乎他人言语?”

    “当下在乎是怕有人去了风月楼寻他的麻烦,若我二人真到了婚配那日,我便赎了他,带他回家。纵使家中不容,我也断然不会放弃,哪怕父亲赶了我出家门。”

    庞芝华眼神坚定,语气有力,状似内心早已做好决定不会轻易更改。

    方施芸颔首微笑,心里却嘀咕着:堂堂武官家的小姐,竟愿意为了一个妓子与家中决裂。

    算了,她便忍了这蠢货一时半刻又如何,如今与她交好,日后她父亲若真能升迁,也算是为叔父在朝中多谋一条路。

    “恕姐姐多言,芝华当真愿意做到此等地步?”

    “当真。”

    以庞家的家风,断不可能接受一个小倌做女婿,况且庞芝华还是近日入了眼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她便不能让庞芝华因蓝笙与她父亲不和了。

    庞芝华这枚子不错,方施芸想稳妥落完这盘棋,蓝笙只能她替庞芝华处理了。

    “我算是佩服芝华,当真是与旁人不同。”

    方施芸笑容温和,看模样旁人皆认为她是喜欢那庞芝华。

    “哪里。芝华一介莽人,大道理虽不懂,但人活一世应遵循本心小妹还是懂得。乃心之所向,我自一往无前。”

    庞芝华露齿一笑,神色清明,郎朗正气,如洒落肆意江湖剑客。

    方施芸心头一震,连一个武官家的女儿都能活得如此潇洒,她却只能忍着天性在这贵门中虚与蛇委。有时,她活得都不如街边小童快活。

    庞芝华说得没错,人活一世,自当做自己想做之事。

    “是姐姐狭隘了。”

    庞芝华挠挠头,“不曾,姐姐听我这番言论没有瞧不起我已经令我意外了。依我看,姐姐才是那与众不同之人。”

    两人又聊几句,方施芸见宴席进行的差不多,就和铭慧说了今日且先带着庞芝华离开了。

    临走前,庞芝华还依依不舍地看了蓝笙几眼。

    她邀了庞芝华过些日子逛灯会,那日她将以方府的名义邀蓝笙前来献曲,晚间几人便可一同游玩,姑且是给二人见面的机会。

    庞芝华听言乐极。

    送庞芝华回府是方施芸提的,今日把她送回家也算是熟络感情。

    庞芝华是个头脑简单的,但也算蠢的可爱,一路上又与方施芸讲了不少江湖上的见闻与倒霉事迹,逗得方施芸眉目弯弯,看庞芝华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真诚。

    一旁的舒柳也是笑得花枝烂颤。

    “今日谢过姐姐了。”到了庞府,庞芝华下马车前回头朝方施芸道谢。

    “那便改日再见。”

    马车刚停,雪来就在踏板下跪好,等着庞芝华下马车。

    见此,方施芸却突然心生不悦,似乎觉得若是雪来真被他人踩了,才是真的脏了。

    但庞芝华自小到大都没用过马奴这等奴隶,走南闯北也是皮实,抬脚就跳了下去,轻盈矫健。

    “对了,姐姐稍等片刻,待我取来沙炎国美酒赠与姐姐。”

    庞芝华正要进门,却突然想起了赠礼未给方施芸,于是让她在门前等着,自己头一转,马尾辫子甩起一个弧线跑进了府中,没给方施芸寻到拒绝的时机。

    未等几息,庞芝华便提着一个精美的瓷壶奔了出来。

    将酒塞进舒柳手中又风风火火走了。

    这人,当真是让人无奈。

    回去路上已近傍晚,此刻马车外,市集繁嚣,人潮涌动。叫卖声、买卖声交织,犹如鼎沸之声,热闹非凡。

    莫名地,一股愁绪又袭上她的心头。

    她放下帘子,错开眼便瞧到了庞芝华送来的酒。

    打开闻了闻,果香四溢,好闻得紧。

    方施芸让舒柳拿出杯子倒了一杯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于是便没忍住多饮了几杯。

    谁知这酒后劲十足,让方施芸头昏脑涨起来,浑身燥热。

    窗外喧嚣,而方施芸脑中却反复念叨着庞芝华的言语:心之所向,自当一往无前……

    琢磨起这句话,她只能想到裴作清孱弱的身体与雪来那壮硕的身躯。

    未思片刻,方施芸似是喝醉了,语气黏糊。

    “今日夫君生意繁忙不归家,我想家了,好想爹娘,我不回裴府了,舒柳,让马夫并道回方家。”

    “是。”

    马夫未作多言,换了条路,驶向方家。

    舒柳倒有些奇怪,小姐怎会没有提前与娘家知会便回去了,这于礼不合啊,看来是真喝多了。

    到了方家天已大黑,方父公事缠身不曾在家,方母则去了南方探亲。

    算是扑了个空,至少在其他人看来。

    而方施芸对于父母的去向本是心知肚明的。

    她带了随行的几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为了图个清静,她的院子本就建的偏远,自打自己嫁人后,这院子除了洒扫婢子更鲜少有人来了。

    “我想赏月,无干人等便下去吧。”

    借口想安静赏月,方施芸遣走了伺候的婢女,又让马夫去了偏院儿。

    “舒柳你去门外候着。”

    “是,小姐。”

    方施芸坐在软榻上,身下跪着雪来。

    “雪来,我待你如何?”

    方施芸脸上红扑扑,眼皮眨得也慢,看上去是要睡着了。

    “主人待雪来极好,如同再造。”

    “嗯……我觉得也是。有恩便要报,你说对吗?”

    “是,不知主人有何吩咐,雪来万死不辞。”

    “我要你,给我脱鞋,洗脚。”

    什么?

    雪来又是一脸不可置信,他倏地仰起头看向他的主子。

    他思索片刻,不想确认主人是否喝多了,生怕主人清醒过来将他赶出去。

    “是。”

    雪来赶忙起身去一旁拿过盆子,哆嗦着手将主子的鞋子脱下。

    方施芸的脚白皙细腻,如丝般柔滑,白里透红。脚踝处,一条红色细线环绕,更增添了几分娇媚。

    雪来额头冒出了细汗,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

    难道是屋子有什么迷惑心智的熏香,不然他此刻怎会觉得飘在云上一般,跪都跪不稳当了。

    “我今日说赏月,雪来,你看这盆中有月否?”方施芸一只脚轻抬,逗弄道。

    雪来低下头只看到了娇嫩的足和水中映出的影子,言辞闪烁:“有月,有月。”

    “哗啦”,方施芸又抬脚掀起一条水浪将雪来胸口淋湿。

    她眼神朦胧,笑吟吟。

    空气也愈发甜腻。

    雪来粗喘着气,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住了主子秀气的小脚。

    “主人,您,您许是醉酒了。”

    方施芸摇首晃得头钗乱颤,“没有,我没有。”

    “您喝多了。”雪来觉得有什么将要抑制不住,赶紧别开眼,不看主子。

    方施芸附身掰过他的脸,两人只见只有一指宽的距离,她的呼气喷在他的脸上,皆是葡萄美酒香。

    方施芸眉头轻皱,满脸无辜,又喊着他的名字。

    “雪来……”

    “雪来在。”

    “你为何!你为何令我嫁与不喜之人,我怨叔父,怨父母又有何用?虽有高门之身,却不及庞芝华自在。”说罢,几滴热泪砸在了雪来脸上,仿佛要把他的脸烧伤。

    “主子不哭,雪来在。”见主子哭了他急得发慌。

    紧接着,她的额头贴上他的,拉过他的手抚上她的领口。

    “我想自在,帮我。”方施芸眼眸氤氲,含情脉脉。

    雪来低眸咽了下口水,紧接着做了决定,赴死般将方施芸一把抱起走向床榻。

    方施芸口中哼唧,似是迷迷糊糊。

    雪来三两下便解了她的衣物,埋首贴着她的耳朵猛嗅。

    没有看见她睁开了眼,目光如炬。

    ==

    “你该死!”

    方施芸将被子拉倒胸前,满脸怒意。发丝凌乱,铺在榻间。

    床下是雪来跪得低到了尘埃里。

    “奴该死。”雪来又要叩首,“啪”地一声,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此刻他双颊红肿,头上还有个杯子砸破的口子正汩汩流血。

    “真该杀了你!”

    方施芸压着声音低吼,不敢大声惊动旁人。

    凌晨时分,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天空呈现出淡淡的蓝紫色。

    雪来又磕了几个响头,“雪来该死,请主人责罚。”

    方施芸鼻尖泛红,眼泪欲垂,“你已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木已成舟,如今罚你又有何用!”

    雪来跪伏在地,面无表情,如若一个将死的犯人。

    半晌,方施芸似是平息了怒气,唤来舒柳。

    舒柳面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请了礼。

    “弄副避子汤来,莫要声张。”

    舒柳当然知道这事得悄悄办,道了声知晓了就出去寻药了。

    至于雪来……

    “算了,也是我醉酒糊涂让你占了便宜,此次我不杀你,但是你得保证不会宣扬出去,明日我会叫人寻来你父母,你若不老实,我便杀你父母,明白吗?”

    雪来又如获新生,含泪叩头不断道谢,梆梆直响,直到额头叩得通红。

    用了早膳,又饮了舒柳寻来的避子汤,方施芸带上雪来回了裴府。

    回府后,方施芸只说雪来失了规矩出了丑,令他在偏房好好反省便作罢了。

    雪来被关在屋子里,到底也没想通主子是什么想法。

    方施芸换衣裳时,瞥见腰间有道红印子,一看就知是吻痕。

    想必是那奴隶的作为,若是被裴作清发现,可就不好解释了。

    于是令人摆了茶在廊庭中,故意穿得不多。

    她回来后院子里的婢子都说着夫人比昨日面色红润,她只回答是昨天梅宴有趣,又回了趟家心情舒畅。

    与面色红润相反,这会儿她腰酸背痛,喘口气儿都费力。

    她刚刚在椅子上躺了半个时辰都没缓过来。

    她面上不显,心里发着牢骚。

    这奴隶昨夜好生生猛,像是匹失了缰的野马一般,与她那没用的夫君简直天差地别。

    “啊切”,方施芸接过舒柳递过来的绣帕擦了擦鼻。

    此刻身上发寒,头胀痛得很,昨日累极,今日又吹了冷风,果然如愿病了。

    方施芸晌午开始头痛脑热,伤寒无疑。

    府上医师诊完脉开了副伤寒药,喝过药她又躺会榻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醒时,手上酥麻,细看原时裴作清握着她的手于榻侧睡着。

    手指微动,裴作清也跟着悠悠转醒。

    他睡得不好,近日生意忙碌,面上疲惫尽显。

    裴作清张口第一句话却是关心方施芸,“怎么样,我今日回来听下人说阿妤病了,阿妤睡了几个时辰可有好些?这几日莫要去庭中赏雪了可好?”

    方施芸心情复杂,因她惊觉心中有所懊悔,不过懊悔的竟不是背叛了丈夫,而是懊悔自己何等尊贵,丈夫又是这等霁月风清的富家公子,自己怎么选那卑贱的马奴私通。

    她唇色发白,微微笑道:“子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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