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篇25(番外)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皇帝驾崩,年五十八岁,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庙号世宗,葬于清西陵之泰陵。

    皇四子爱新觉罗·弘历于灵前即位,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

    登基大典当日,亦是册封太后的盛典,尊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上徽号曰崇庆皇太后。

    新皇孝顺,给太后的册封礼极重,甚至超过了皇帝自己的大婚规格,普天之下,万民同庆。众妃亦齐聚慈宁宫,贺太后母仪垂范。

    孟氏那件事后,我受封嫔位,尽管先皇于垂末中早已记不清我的音容相貌,但还是看在当初熹贵妃的面子上,赐了一个“婉”字。

    “婉彼鸳鸯,戢翼而游”,已经成为太后的熹贵妃这样说道,随后垂首与我说,“皇上还是挂念你的。”

    我浅浅一笑,又把这八个字在唇齿边念过一遍。

    抬头再看熹贵妃,她倚在宽大的太后凤椅上,抬手间衣袖倏地滑落,露出一截雪藕似的臂膀,腕上赫然露出一串红珊瑚手钏。

    她在看见时,目光流露出怀恋的神情。

    婉彼鸳鸯,戢翼而游,我进宫时,皇上已日薄西山,后宫中美貌宫妃无数,可承宠却是有数的,像我这样被一段岁月抛掷脑后的人,怎么可能会受皇上挂念?

    鸳鸯二字是为着谁,显而易见。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皇上临终之时是心爱着熹贵妃的,可熹贵妃却绝不是在怀念他。

    那样怀着无限仰慕和依恋的表情,绝不像是在怀念一个一人之下、九五至尊的皇帝。

    可能是因为怀有相同的秘密,在发现的时候,我心里竟是高兴的。

    从慈宁宫回来后,我绕道又去了御花园,园中的秋海棠开得正盛,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我掐着时辰,在卉儿的搀扶下爬上了一处假山,从这里远眺下去,御花园中的景色尽收眼底。

    两刻过后,乾清宫的侍卫便会从御花园中换防经过,一流水的都是黄色的马褂配红色顶戴,远远看过去,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人还是情不自禁的站起来,靠在围栏上,极力地想要看清楚。

    数过三息,原以为又要一无所获时,我蓦然瞥见在尽头越过月门的刹那,一个侍卫突然把腰间左边别着的刀换下来,像其他人一样换到右边。

    一时间心中的澎湃汹涌难以遏制,我竟平地趔趄了一下,他竟是知道我在的!

    卉儿知晓我的心思,见状忙上前一步搀住我的手提醒道:“娘娘,出来久了,我们该回宫了。”

    我冲卉儿微微颔首,哑声道:“是我太不稳重了。”

    而今生今世,我与他之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待从御花园回到咸福宫后,我才晓得聂贵人早已等着我了。

    自打长平宫事后,我与她越发亲近起来。

    知道她已久等,我忙先差穗儿给她换了一壶新茶,迎她在西边靠窗的炕榻上坐下。

    一整套精火淬制的紫砂壶茶具配上好的正山小种,在被热汤激过后,氤氲出甘甜清爽的香气,澄出的红茶汤透彻鲜亮,我亲自斟了一盏,递到她手上。

    聂贵人先是怔怔的出了会神,半响才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悠悠道:“昨日半夜玉照宫关在冷宫的那位自缢死了。”

    “来报的宫女说发现的时候,她身子都僵了,脖子上被勒了一圈,眼睛还瞪的老大,不像是自己要上吊的。”

    “噢,”我讶异道,“太后没想杀她,她竟这样想不开。”

    聂贵人看着我的脸,默默思索,像是在仔细斟酌刚才的话,可最后脱口而出的还是直白的一句:“不是你做的吗?”

    她审视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似是淡淡的却极其有存在感的烙印。

    我眉心一跳,淡然的回答道:“不是。”我既没有痛打落水狗的爱好,更不想去指点她,让她也做一个明白的鬼。

    聂贵人好似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绣鞋上的宫珠,向上踢了踢,自顾自的道:“那便是罗晴柔了。”

    我没有反驳,似是认下了这句话。

    绵绵的轻薄的日光下屋外寂寥的枝影透过窗映在了西边的炕几上,聂贵人摸了摸,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生了气,默默道:“不是我要疑你,端皇贵妃传话过来,太后娘娘有意让嫔位以下的宫妃去甘露寺为先皇祈福,实际便也算放出去了。”

    “一年或者两年,推作病了、殁了,我们这些人的婚丧嫁娶便与皇家再不相干了!”

    “若是罗晴柔做的,等她日后被放出去便也罢了,若是你沾上这样的事,你该如何是好呢?”

    我晒然一笑,拉过她的手,推心置腹的道:“姐姐,知道这样的皇室丑闻,又怎么能出得去呢,如我这般,无论是与不是嫔位,都是必然得要留在宫里的。”

    似是感受到了我语气中的惘然之意,聂贵人脸上也染上了落寞之色。

    就在她走的第二天,长平宫矍然传来罗晴柔也自缢身亡的消息。

    卉儿匆匆进来伏在我耳边说时,我正在咸福宫西面的阁楼里下一副棋,书案上黄铜制的瑞兽香炉中浮着一缕细若游丝的香烟。

    我落下一枚黑子,静默了片刻道:“知道了。”

    日头在此刻显得那样安静,仿佛连时光一起凝刻住了,心深处忽然漫出无声无息的寂寞,伴随着物伤其类的伤感渐渐浸透全身。

    连她都死了,而我也不过是得益于嫔位以上的妃子能够留在宫中养老,才侥幸饶得一命。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原来这场局从一开始便无论怎么破,都只是死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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