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第二天是周六,祁和不用上班,白天醒来的时候犹豫好久要不要给段舒怀发个信息。大学的时候看室友们谈恋爱,早上要说早安,晚上要说晚安。

    一句早上好卡在输入框里半天都没发出去,最后被手机主人删掉。

    她和段舒怀没什么感情基础,好像也用不着发这些有的没的,刻意又尴尬。

    还没退出微信,手机提示音响起,与此同时,正停留的聊天界面多出了一条信息。

    段舒怀:早

    段舒怀:我的大致信息,你有时间可以看一看

    提示音又响起,刚才收到的信息下方多了一份文件,文件名是dsh,段舒怀名字的字母缩写。

    祁和点进去,大致扫了一眼。这份文件或许可以换一个更为贴切的名字——简历。与段舒怀有关的基本信息都在里面,学历、家庭、财产情况一一详细写了出来。

    大学,中学,甚至连幼儿园的名字都列在上面。

    或许是相亲后遗症,祁和看完的第一反应是,段舒怀这样的人在相亲市场上肯定会很受欢迎。

    确实是很符合段舒怀行事作风的一份资料,不通过言语交流,半强制性地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祁和不觉得突兀和奇怪,反而觉得省时省力,甚至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可爱。

    真是昏了头了。

    祁和迅速吃完剩下一半的早饭,去书房拿电脑也做了一份文件。相比段舒怀的,祁和要简单很多,只写了一页。

    祁和:这是我的,你有时间也可以看看

    发出去的这份基本信息里,祁和有所保留,存款那一栏,保守了不是一点半点。

    祁和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在书房待到三点多困了去床上躺了一会儿。只是刚睡着不久房门就被推开了。

    “怎么了?”祁和还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睁开,她没有起床气,这时的语气还算好。

    林书意又开始浮夸的表演,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面带微笑:“祁和小姐,小奴来接您去参加您的脱单party了。”

    脱单party?谁的?

    见祁和还是一脸懵的样子,林书意很是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土妞,知道什么是脱单party吗?”

    晚上七点整,祁和坐在ktv包间里,看着一众熟又不熟的朋友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你说的脱单……party?”祁和扫视一圈,有些无奈,“不是我的party吗,怎么都是你的朋友?”

    林书意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解释:“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不管是你的party还是我的party,不都是一块儿玩吗?”

    包间里充斥着酒味,音响的声音很大,台上两个人正在对唱情歌。白天沉闷地蜗居在各处写字楼里的人,夜幕降临才能暂时撕开身上的枷锁,寻找一时的舒愉。

    场所更换,一行人一起去了酒吧。酒吧的老板是祁和的高中同学,叫林雨泽。

    有时候祁和会来这喝酒,再和林雨泽聊聊天。次数不算多,祁和不太喜欢喧闹的地方。

    见这么一大伙儿人大摇大摆走进来,林雨泽挑了挑眉,看向祁和:“来砸场子的?”

    林书意带着一群朋友喝上酒,玩起了游戏。祁和和林雨泽坐在一张双人小桌上,不远处众人喝酒说笑的声音传来。都还没喝几分钟,一群人就像是醉了。

    “林书意给我办的脱单party。”祁和说。

    林雨泽有点惊讶,很快又祝福道:“恭喜。”

    “林雨泽。”祁和喝了不少酒,但没醉,只是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你还记得段舒怀吗?”

    都一个高中的,况且段舒怀当年在年级里也小有名气,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

    “有点印象。”林雨泽回忆起来,“比我们大一级,读书很厉害,听别人说后来出国深造了。”

    酒吧的灯光很暗,祁和的脸被披着的头发挡了一大半。林雨泽跳过这段不知由来的问话,询问:“你的对象呢,相亲认识的?”

    “不是。”祁和侧目望过来,瞳孔的颜色和玻璃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一样,“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祁和的瞳孔里映着光,手指把玩着玻璃杯,酒水随着动作晃动,她的模样有些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祁和拿出来,锁屏界面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姓名。

    祁和:“喂。”

    “你不在家吗?”是段舒怀的声音。

    祁和下意识往安静的地方走去:“对,我在外面,怎么了吗?”

    “在哪?”段舒怀问。

    祁和回头看了眼已经在舞池里跳舞的朋友们,没有给出答案,反问:“你要来接我吗?”

    祁和觉得段舒怀的声音很好听,即便是在信号不佳的手机通话里。段舒怀说:“可以,不过我今天骑的机车。”

    “想试试么?”

    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被喝光,祁和和林雨泽打了声招呼,晚上的酒水记她账上,自己先往酒吧后门溜走了。

    为了让段舒怀一眼就能看到她,祁和站在了酒吧门口最亮的路灯底下,白色的灯有些刺眼睛,让人有些眼花。

    已经过了立冬,夜里的风有些凉,地面堆积着落叶,街边飘来糖炒栗子的香味。

    祁和忽然就记起高中的时候,段舒怀骑过一段时间的山地自行车,他骑车很快,像一阵风,也是这样的秋天,闻着街边小摊炒热的栗子香,祁和看过很多次段舒怀骑车远去的背影。

    所以远远看到段舒怀骑机车朝她的方向驶来的画面,祁和觉得很不真切。

    是一辆很酷的黑色机车,段舒怀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是一件条纹衬衫,黑色工装裤衬得他腿很长。头发随意向上撩起,眉骨微突,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映出一处阴影。

    和昨天穿西装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多了几分张扬和肆意。

    “怎么站在这里等?”段舒怀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祁和莫名觉得有些害羞,段舒怀这副模样太酷了,她都不敢多看,眼睛盯着地面打转。

    “怕你找不到我。”她的声音有一点不自然,两人的距离不近但也不远,祁和能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

    脚底的红色砖块出现了一道裂纹,纹路有些像心电图,脚尖对着的,正是曲线波动的峰值。

    “喝醉了?”段舒怀的声音似乎带着酒气,是祁和身上的味道。

    今天喝了不少酒,但度数低,算不上喝醉。意识还在,只是身体轻飘飘的,有些微醺。

    祁和有些担心段舒怀会问她来酒吧的原因,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脱单party这个理由似乎并不适合在两人之间提起,她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来解释。

    不过段舒怀并没有过问,只是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罐牛奶。

    “今天不骑车了,温度有些低,容易感冒。”段舒怀把牛奶的盖子拧开,递给祁和。

    他的手机界面停在了打车软件上,祁和接过牛奶,瞥见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随后跳出了叫车成功的字样。

    “我想试试。”祁和说。这句话她说了两次,刚刚电话里一次,现在一次。

    段舒怀垂了垂眼眸,视线落在祁和身上。她的脸有些红,鼻尖也是。眼睫毛很长,在路灯下打出一块阴影,看着很乖巧。

    订单被取消,段舒怀走到车边拿起头盔,又走回来。他右手拿着头盔,递给祁和:“头盔。”

    祁和在段舒怀拿头盔这短暂的时间里一口气把牛奶全喝光了,只剩下一个空的玻璃罐。垃圾桶就在边上,祁和并没有要扔的意思。她背过身,把玻璃罐塞进了包里。

    在此之前,祁和只戴过电动车的头盔,都比较小巧。眼前的这个要大一些,黑色的,看着很酷。

    “会戴吗?”段舒怀靠近,似乎是看她拿着包不方便,要帮忙戴头盔,往前迈的步子还未落下,祁和便迅速往后退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祁和拿过头盔,语气不太平稳:“我…自己来。”

    段舒怀没说话,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等祁和戴上头盔,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腿一迈,跨坐在了车上。

    祁和觉得很新奇,她没坐过这种车,上车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要抱紧我,不然会摔下去。”段舒怀提醒道。

    “好。”祁和眨了眨眼,头盔的透明塑料框有些模糊视线,她伸出手抱住了段舒怀的腰。又怕不够安全,用力攥着他的夹克衫。

    轰鸣声响起,机车迅速在车道上行驶,速度比祁和之前骑的电动车要快很多,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胸膛紧密地贴在了段舒怀的背上。

    祁和以为自己会害怕,但并没有,很爽。强劲的风吹在身上,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展开,路边的绿化树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闪而过的影子。

    好像要飞起来了。

    地面倒映着骑行的影子,不再是小路上段舒怀一个人独自远去的背影,这次是两个人,她和段舒怀。

    最近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像云雾中的月亮,模糊不清。段舒怀回国了,段舒怀向她求婚了,段舒怀在她身边,她现在正抱着他。

    以前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正在发生,而祁和正在经历。

    车停下的时候祁和还沉浸在机车骑行的快感里,她愣了一会儿才摘下头盔,像是缓解尴尬,主动开口说话,问段舒怀怎么会记得带两个头盔。

    “只带来一个。”段舒怀接过头盔,“这个是路上买的。”

    祁和点点头,目光扫过头盔,瞥见段舒怀骨节分明的手指,手的肤色白皙,在黑色头盔上更为突出。

    段舒怀顺着祁和的视线看过来,落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左右转动了一下手腕。

    被抓包的祁和迅速收回视线:“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穿得很奇怪吗?”他不答反问。

    祁和立马反驳:“没有。”你今天这样穿,很帅。

    段舒怀歪了歪脑袋,挑了挑眉,像是不解,语气很认真。

    “那你怎么不看我。”

    地面的落叶被风卷起,小区楼下水果店打烊了,卷帘门被拉下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祁和又卡壳了,在段舒怀面前她好像总是会这样,说不出来话。这要怎么说,好像怎么回答都很奇怪。一边又在思考,段舒怀的语气真的有些暧昧。

    “你太酷了,怪晃眼的。”祁和的话里带着微醺时才有的坦诚,听上去有些像玩笑话。

    钥匙碰撞发出来清脆的声响,关上门的水果店老板甩着钥匙走了出来,看到路边站着说话的年轻男女,朝这边吹了个口哨,似是调侃。

    祁和顿时觉得身边的空气温度迅速上升,又热又闷,被衣物遮挡的脖颈处渐渐爬上一层很淡的浅粉色。

    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觉得羞涩,虽然她和段舒怀只是在说话,没有其他任何亲密的行为,但祁和还是觉得变扭。

    最后祁和还是没问清楚段舒怀找她所为何事,在水果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眼神里落荒而逃,跑进了小区里,很快就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祁和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实在是不礼貌,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就跑走了,留下段舒怀一个人在那里。

    在担心会不会给段舒怀留下不好的印象和下次一定要表现的好一些的想法里反复横跳,祁和一出电梯就看到了挂在门把手上的一束橙色多头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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