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第一次相亲祁和几乎是硬着头皮上的,和不感兴趣的陌生人一起吃饭聊结婚这件事对祁和来说,难度有些大。

    一回生,二回熟,后面的三回四回五回便也没那么难捱。奇葩的人见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就强了。

    不过这次的相亲对象看着就是个正经人,斯斯文文的,不愧是林清自己看中的,起码外表和谈吐过关。

    不知道是不是祁和的不情愿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其他原因,自我介绍之后对方很快摊牌,说自己也是被逼迫来的,并不想那么快结婚。

    双方都很坦诚,口头协商好了应对父母的措辞。祁和顿时觉得放松了不少,连带着饭都多吃了一些。

    两人在餐厅门口道别,祁和打车回了家。路过楼下水果店,又买了两盒蓝莓。

    客厅的灯亮着,段舒怀已经到家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

    祁和换好拖鞋走进来,问:“吃晚饭了吗?”

    段舒怀抬起眼眸,视线落在祁和脸上,看了几秒:“吃过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话题似乎就断在了这句简单的问候上面,又是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祁和想快点离开,起身越过沙发往厨房走去,把买的蓝莓放在冰箱里,状似不经意地说:“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吃。”

    段舒怀没说话,但视线一直落在祁和身上,像一束灯光,追随着祁和。祁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睛不经意间瞪大了些:“怎么了吗?”

    他眼神里似乎带着审视的意味,话里也是。

    “晚上是去约会了吗?”

    相亲不算约会吧,祁和很快否定:“没有。”

    段舒怀的声音淡淡的,眼神也是:“你身上有男士香水的味道。”

    “不小心沾到的。”祁和解释道。

    话题到这也就结束了,再问下去便涉及到隐私,祁和不觉得段舒怀会好奇这些,成年人之间的探究,点到为止就行了。

    但是段舒怀的好奇心似乎比祁和预想的要多上许多,他继续问:“沾的谁的香水?”

    祁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两人多年未见,社交圈子也不同,她说出一个名字来段舒怀也不认识。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如实说了。

    “相亲?”段舒怀扬了扬眉,停顿了几秒,“催得很紧?”

    祁和回忆起中午和同事林笙一起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院里的教授,也说要给祁和介绍对象,后续的一系列行程都安排好了,就等着祁和去了。

    推脱不了,祁和心里苦笑,面上微笑着接受了领导的好意,迎来了第六次相亲。

    “有点。”祁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要应付不过来了。”

    ——

    所以在段舒怀主动提出结婚的时候,祁和想,是不是自己疲于应对相亲的样子给对方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让段舒怀善心大发,搭上自己来帮她解决问题。

    段舒怀在祁和家住了两晚,第三天便搬了出去。他并没有当面告诉祁和,只是发了一条微信。当天晚上祁和回家看到的是收拾整齐的用品和洗干净晾好的床单被套。

    难得空闲一些,林笙掐着准点问祁和要不要去吃饭,食堂现在人少。

    祁和主动提出:“去二楼吃饭吧。”

    教职工食堂一楼的饭菜偏辣,二楼则更清淡一些。以往去吃饭都是在一楼,林笙以为祁和换了口味:“今天想吃清淡的了?”

    “一楼容易碰见领导。”祁和实话实说。

    学生时代怕碰见老师,被叫去办公室喝茶。现在自己熬成老师了,又怕碰见领导被叫去相亲。

    生活往往不顺意,祁和怕什么就来什么,一去食堂就撞见了同样来吃饭的教授。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祁和面笑心不笑的样子倒是让林笙忍俊不禁。

    “这么不情愿啊?”林笙一向爱逗人,“吃个饭而已,再找个借口搅黄,你不是很有经验了吗?”

    祁和懒得理她,重重叹了一口气。

    林笙笑够了,开始安慰起人来:“黄教授介绍那人我认识,理工院的一个老师,人不错,长得蛮帅的。你就当和帅哥同事吃个饭,放轻松一些。”

    周五晚上祁和穿得很简单,抹了个很淡的口红。黄教授介绍的人叫陈礼,今年三十岁。他个子不矮,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看着很清瘦。

    看到陈礼的第一眼,祁和想到了段舒怀,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也是黑色风衣,袖口处还携着雨水。

    两人吃的火锅,陈礼不社恐,也很会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祁和一边吃一边听。

    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加热的锅冒出滚滚热气,辣椒被煮透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有点呛。祁和一时有些受不住,往后靠了靠。

    “辣椒有些多了,怪呛人的。这次没考虑周到,下次换个环境更好的餐厅。”陈礼有些抱歉,把火关小了一些。

    “食堂就不错,好吃又便宜。”祁和喝了杯水,“下次叫上林笙一起。”

    陈礼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有些不自然地应和着说好。他笑得很客气,又开始谈论哪个食堂的饭更好吃一些。

    吃完火锅,陈礼送祁和回的家。下车前祁和主动开口:“黄教授那……”

    祁和的意思表现地很明显,陈礼也是个识进退的人,并没有提出让两人都尴尬犯难的问题。

    “我明白。”陈礼比了个OK的手势,“我们性格不合适,更适合做朋友。”

    第六次相亲到此结束。

    身上一股火锅味,祁和一回家就洗了澡,然后瘫在床上刷手机。不可否认的,这是今天一整天里祁和最放松自在的时候。

    困意来袭,祁和靠着床头就睡了过去,连灯都忘了关。相亲真的太让人疲惫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手机铃声响起,祁和半睁着眼,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清就接了电话。

    段舒怀有些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祁和。”

    意识到来电人是段舒怀,祁和的睡意一下就没了,眼睛也睁开了。

    “嗯?”祁和疑惑,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是23:01,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外面起风了,祁和听到电话那头明显飘过的风声,然后是段舒怀的声音,像流水,低沉,缓慢,平稳。

    “我在你家楼下,有事情和你说。你想我在楼下等你,还是上楼找你?”

    祁和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段舒怀大晚上跑过来亲自告诉她的,门铃响起的那一刻祁和就把门打开了。

    段舒怀今天穿的是西装,还打了领带。比平日里增添了几分正式以及难以形容的禁欲感。

    祁和有些楞,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口问他:“有什么事吗?”

    “抢劫。”段舒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祁和闻言脸一热,臊得抬不起头,林清就这么把她说的话告诉段舒怀了,她不要面子的吗?当妈的这么坑女儿的吗。

    两人都沉默了,准确来说是祁和沉默,段舒怀在等她的回答。

    祁和想问段舒怀是不是喝醉了,为了一句玩笑话大半夜跑过来。但祁和没有闻到酒味,段舒怀的眼睛也没透出一丝醉意。

    “我只有一百块现金,多的没有了。”祁和一本正经地回答。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祁和瞬间觉得耳朵发烫,有些难堪。

    “祁和,要不要和我结婚?”

    祁和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刚刚是段舒怀的声音吗?段舒怀在问她要不要结婚?段舒怀受什么刺激了吗?疯了吗?

    脑袋像生了一层铁锈,大脑停止转动,祁和无法思考,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像一幅静止的画,祁和站在门里面,段舒怀在门外面,谁都没有动作。一个在想,一个在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和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考虑一下吧。”

    ——

    “周五晚上找你的,今天周六。”林书意掰着手指,发出一声惊叹,“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就考虑了一天啊?”

    祁和否认:“没有,我周五晚上就给他回了电话。”

    林书意毫不犹豫地竖起两个大拇指,感慨道:“你俩真绝配,一个敢求婚,一个敢答应。牛!真牛!”

    其实也不算完全答应。

    那天夜里,还没有过十二点,祁和在阳台拨通了段舒怀的电话号码。电话只嘟了一声就被接通,祁和开了免提,可以听见电话那头的淡淡呼吸声。

    “我们什么时候领证?”祁和开门见山地问。

    对方没有说话,祁和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看不见一颗星星,只有月亮高悬。

    是不是有些着急了,段舒怀只问要不要结婚,而她直接问什么时候领证,但祁和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回应方式了,结婚的第一步不就是领证吗?

    “不用着急,祁和,你可以多考验一下我。”段舒怀一字一句,“我的请求一直都有效,但你可以反悔。”

    他把结婚的提议说成是请求。

    月亮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换了方位,被一朵巨大的云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散发着银色的微光。

    祁和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握着手机的手移开了一些,手机和耳朵的距离被扯远,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耳骨处弥漫的热意。

    就这样,两人约定了一个月的考核期。在祁和看来,这倒更像是感情培养期,合适就领证,不合适就到此结束,同时又有借口推脱掉之后的相亲。

    祁和点开手机看日期和时间,十一月八日,立冬。屏幕上的数字跳动,零点开始,新的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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