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她喉中，“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同居太早了，万一……”
“没什么万一。”姜小琪打断了她。“你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说我们俩的事了？”
“我今天……和我哥看音乐节，看到张翔了。”她犹犹豫豫地开口。
“哦，阿翔一直挺喜欢听音乐的。”
“他……身边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说完这些话，她顿了顿，仔细听着那边的反应，想着她接受不了就赶紧安慰她。
“我看，两个人的举动，不像是普通朋友……倒像是热恋情人。”
那边静了一会儿，竹西刚想出言安慰，姜小琪却说话了。“竹西，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个的吗？你以前为了拆散我们就说过诋毁他的话，可是我和他是付出了真感情的，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伤害我们两个吗？”
竹西哑口无言，她感觉到手在颤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她从来没有诋毁张翔，说出口的话完全是张翔本人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虚假。
“他是去找房子的，我不认为他会在短短几天里就背叛我，你下次编故事也编的像样一点嘛。”
“我没有编故事。”她尽可能沉着地说，内心里一遍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姜小琪对她那么好，唯独在张翔这件事情上，姜小琪宁可认为自己在说谎，也不愿接受现实。
林砚衡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或许有些人命中注定需要走这么一遭，她已经把作为朋友的好意带到，再多说也无益。
“我祝你幸福，和张翔同居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嗯。”姜小琪草草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竹西搓了搓脸，心里止不住的难过。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把自己的真心交付，那样就能携手终生吗？无论对方忠诚还是虚伪？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砚衡。
“谢谢你的歌单，祝你好梦。”
失眠患者林先生不抱希望地点开竹西创建的歌单，里面都是些小清新风格的轻音乐，倒是和他想象中年轻女孩的喜好有些类似。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找了本书翻看，翻到有些困意的时候，躺上了床。
耳机里响起的轻音乐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翻来覆去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以后身体都轻松了许多。
手机震了起来，是老欧的电话。对面响起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确定她的身份了？”
“还没有，不过，我确定了她是从洋城来的。”
“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年龄、样貌、家乡都对上了。”老欧端起调色盘，在纸上构图。“真没想到，我帮你找那么久，居然近在眼前。”
“我也没想到。”林砚衡淡淡一笑。
“你最近睡眠好些了吗？”
“嗯，昨天终于睡了个好觉。”
老欧叹了口气，“你别再因为那件事内疚了，你遇到了她，就说明老天想让你向前看，不要再为往事悲伤了。”
“我知道。”
“那不是你的错……别太难为自己。”
林砚衡揉了揉眉心，“你也注意身体。”
两天以后，物业宣布安全评估完毕，居民可以返回住处。
竹西回到家里以后开始了大扫除，几天没回来，家里有的地方落了灰，垃圾也需要及时清扫。
推开门倒垃圾时，门口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她记得自己没有订快递，有些疑惑是不是送错了。她拿起纸盒，上面的寄货地点是富景苑小区，收货地址就是自己这里。
好像富景苑是父亲现在居住的地方，以前这个地址也往洋城老家寄过快递，都是母亲收的。每次都会寄一些高档补品。
竹西的母亲冯娟身体一直不太好，没准是父亲派人送来的，当时他们打电话和父亲确认过，之后才收下的。
这一次寄来的是包装精美的酒心巧克力，估计也是父亲寄来的吧。
正要把快递拿回家的时候，徐清出现在她的门口。
“等等。”
“哥？”
竹西愣了愣。
徐清接过她手里的快递，看到了快递单上的发件人和地址，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捏紧包装盒的手指微微泛白，“以后，这个地址寄来的东西直接扔掉，不要打开。”
“为什么？”她上前去想要接过包装盒，却被徐清捏得死死的。“上面是父亲的住址，有可能是他寄给我的东西。”
“不。”徐清厉声道。
竹西吓了一激灵，她心有余悸地抽回手。还从来没有见过徐清发火，她敢肯定，那里面有什么秘密。
“我知道了。”她弱弱道。
见她吓到了，徐清语气缓和下来，“我只是，希望你能有防备心。现在我去把它扔掉，你先回屋。”
竹西低垂着眼眸，转身回了房间。
反常的举动，这其中必有问题。
楼下的林砚衡晨跑结束，正要上楼时，见到徐清在楼下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一盒东西，站在垃圾桶边像是要扔掉。竹西刚搬来的时候，林砚衡见过徐清，他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
刚刚徐清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疑，林砚衡一下就注意到他了。
林砚衡回屋后找来手套和一次性夹子，他皱着眉从垃圾桶中翻找出了那个被丢弃的包裹。
一盒完整的，在保质期内就被扔掉的名贵巧克力，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将那盒巧克力装在袋子里封好，准备送到实验室化验一下，看看有什么端倪。
徐清回到房间里，见竹西在阳台看着远方的碧蓝的海水发呆。他拉开阳台门，靠近她。
“你……别在意我刚才的话。”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让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或许，母亲真的觉察到了什么。
“我不会。”竹西笑着看向徐清。
她的视线流转，见到了隔壁阳台上林砚衡种的鼠尾草，淡紫色的茂盛的花朵，随着海风送来阵阵清香。
“过两天开学，你去报到的时候不要忘带东西，提前收拾好。”
“嗯。”竹西答应着。
开学第一天，由于住在校外不需要带行李，竹西轻装上阵，背了一个黑色的小双肩包，里面带着证件和相片。
她今天穿了休闲款式的阔腿裤和修身的上衣，为了能方便骑车去学校。徐清买的房子离学校确实不远，骑车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
校园很大，她跟着人流走了很久才找到报到地点。走到自己专业的报到处，她见学长和老师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有些紧张地走上前去。
和新同学新老师的交流很友好，她松了口气，想要在校园里简单转转。
体育馆的大门口有一张地图，校内小公园离自己不是很远，她决定去那里转转。
公园是开放式的，周围没有围墙阻隔，几十棵松柏苍翠欲滴，初秋的银杏叶片边缘泛起金黄。
往前走去，她看到有一个人捧着相机，对着树上的鸟儿拍照。
而这个人，正是林砚衡。
她悄悄走过去，怕惊到了树上的鸟儿。
尽可能压低声音，“林先生。”
林砚衡抬起头，见到是她，有些惊讶。他按了几下快门，在鸟儿飞走前完成了拍摄。
“你是这里的学生？”
“我是新生，今天来报到的。”
“那还真是巧啊，我是研三的新生。”林砚衡笑笑。
竹西以为林砚衡只是在学校里转转的，没想到他也是学生。
“那这么说，你是药学专业研三的学生？”
“嗯。”
“我是学信息工程的，应该叫你一声学长。”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他身上，柔和的晨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色，那双忧郁的眼里好像有万般色彩。竹西一时看得入神。
“你报到完了吗？”
“嗯。”
“现在回家？”
“要不老学长带我转转？”她打趣道。
林砚衡耸耸肩，“我正好要去实验室取一份报告，路上我给你介绍一下。”
聊天中得知，林砚衡在这里读了本科四年，再加上研究生，他的六年青春都在滨海大学度过。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走到学校的任何一栋建筑和景观。
他耐心地和她介绍每一个教学楼和设施，很细致地告诉她食堂的特色餐食。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化工楼，那里有林砚衡平时经常出入的实验室。
“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会，我去取一份报告就回。”
“好。”
林砚衡像往常一样刷卡进入化工楼的实验室。他所要取的实验报告就是检验那一天徐清偷偷扔掉的巧克力。
他拜托老欧查竹西的家庭时，他就了解了竹鸿飞与他的家庭的复杂性。林砚衡猜到，刚刚从洋城来到大城市的竹西可能玩不转豪门里的弯弯绕，更何况徐娆是个不简单的继母。
豪门的一切，林砚衡深深地知道其中的光鲜与肮脏，就像他原来的那个家一样。
实验室里值班的师弟和他打了招呼，“你开的机器，刚刚出结果了，我帮你打印出来吧。”
他笑了笑，“谢谢你帮我盯着，下次请你吃饭。”
“小意思。”
轻松的对话却难以掩饰林砚衡心里的紧张。
打印机开始工作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实验室，等到它吐出最后一张纸，林砚衡拿起整份报告在桌子上捋齐。
“我先走了。”
“再见。”
他走出实验室的一刻，迅速翻起了那份报告。前面几页的数据都是正常的，直到重金属检测。
红色的折线在统计某一种重金属元素的含量时骤然上升。
捏着纸张的手指开始颤抖。
“果然。”
多年学习生物医药的他做过上千次实验，他清楚地知道，检测出的重金属含量一次两次不能要人命。
对于人体而言，这是一种慢性毒素，起先会有轻微的头痛、腹泻，症状大多会被中毒者忽视，而等到体内的剂量足以致命时，没有专业背景知识的人也很难怀疑到重金属中毒。
好狠毒的手段。
想到竹西还在外面等他，他收起那份报告，快步走向化工楼大门。走到门口时，他迟疑了，该怎么面对她？是告诉她真相，还是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