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他不见了我关我什么事！让我走。”董珊珊坐在椅子上，说话时因为情绪激动几乎要跳起来，长发散着，几绺头发垂到脸上，活像个斗鸡，“你们把我带到这里算什么意思啊？凭什么拦我啊？”

    “你和陈瑞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送你这么贵的裙子？”江凛站在董珊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肃杀，多年刑警的经验让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压迫感。

    董珊珊捋了把头发，审讯室的灯不比酒店会所的柔和，董珊珊竖着眉毛，浑身上下蔓延着泼辣劲。被江凛这么一问，嘴巴抿紧，死死瞪着他。

    沈识安和沈知凡抱着手站在审讯室的单行透视玻璃外，动作如出一辙。宋律延在审讯桌后面又看了一遍刚刚实习警察送来的董珊珊的资料。

    资料里，董珊珊的二寸免冠照就贴在上面。看样子是几年前的大概二十刚出头一点，没有现在混迹在各色人之间的泼辣和风尘。眼角上扬，有颗泪痣，浓颜系长相，哪怕是证件照也能看出五官自带的妖艳。

    宋律延合上资料，拍了一下江凛的肩膀，自己走到董珊珊前面，眉眼含笑，“你不是他情人吗？”

    董珊珊没想过这个一举一动还挺绅士的人会这么说熟练的把头发别到耳后，朝宋律延抛了个媚眼，“是呀，怎么了？”

    “风情万种啊，这小子能有办法吗？”沈知凡有点戏谑地笑了一下。

    沈识安睨眼看了看自己哥哥，“那你去撬她的嘴？”

    “没那本事。”

    这种人扫黄打非不知道被扫了几次了，光是档案里就有四五回，对警察比起敬畏更多的是后天形成的敌意。她刚刚怕的也是江凛的气场，不是他警察的身份。偏偏这里是市公安局，到处是监控，她也不是嫌疑人，不能动粗。

    “要是我把这个曝光出去怎么办？”宋律延拿着手机晃了晃，弯下腰平视着她，嘴角笑容不变，眉眼低压，闪过一丝狠戾。手机上是那个女生的转账提示和自己发过去的照片。

    这些爆出去，以后谁还敢找她。董珊珊摸着头发的手慢慢放下，这条子做事真他妈的脏，“诶呀，说这干嘛呀？”

    “可以不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宋律延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瑞凤眼微微弯起，退到了江凛身后。

    沈知凡把脸贴近玻璃往里面瞅，挑起一边眉毛，“你给他的？”

    “嗯”

    董珊珊两只手神经质地搓着，低着头，半晌悻悻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就是他一直在和一个人联系，那人来过家里，叫他皇帝。”

    “行，知道了。还有你插足别人婚姻的事情，之后另算。”江凛朝玻璃那里望了一眼，单向玻璃只能照出他因为熬夜又黑又糙的脸。

    “等一下！我不是他情人。”董珊珊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喊道，伸手想去抓江凛的衣角，手刚伸出去又堪堪停住，老老实实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我是他找来的，他也很照顾我，但我不是他情人，我和他真没关系。他都没碰过我。”

    审讯室外

    肖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扶了扶眼睛，魂不守舍地喝了半杯咖啡，像被夺舍了一样，“江队。”肖炀站起来，把手里的笔记本给了江凛，“其它和陈瑞关系近的都问过一遍了，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沈识安偏头跟着江凛看了几页，指着其中两页，“这几个不对劲。”

    肖炀拿回笔记本又看了几遍，几个人有洗脚城的也有学校老师，十几岁的有，三十多岁的也有，都是很普通的人，这几天的活动也没有异常。他疑惑地瞅了眼沈识安，“什么意思啊？”

    宋律延也顺着沈识安的手指看过去，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陈瑞是莱茵会所的经理，里面漂亮的姑娘不少，他又干这种事，没必要到处沾花惹草，跑到各种地方去找小姑娘。”

    “万一他就是不喜欢窝边草呢？”这种没人性的东西，做出什么事情也不奇怪吧。

    “风格差距太大了。一个人即使再花心也不会跨度这么大。”宋律延把两个人的照片拿过来摆在桌子上。一个气质温婉，一个媚骨天成。

    一个实习女警凑过来，盯着两张照片反复比对了一下，“为什么不会？”她刚刚在忙着做笔录，刚把自己的记录交给江凛就听到宋律延来了这么一句。

    “一般来说，男的出轨大致有三种类型，对婚姻失去热情的，对自己审美疲劳的，不满足自己的需求。”沈知凡解释道，语调平和，很有说服力，“陈瑞对待李芳芳的时候使用暴力，代表了他的恼羞成怒，是个所谓的很有自尊心的人，所以会去寻找那些看起来比他弱的人，也就是那些洗脚城的失足少女。”说着沈知凡把几张照片推到一边，“但是他偏偏又找了正当职业，有稳定收入的女性，花了不少钱买礼物，聊天记录里也都是他在哄着她们，那可能就是自己的内心需求。”沈知凡把另外几张照片放到一边。

    季晓寒皱着眉看了一会，习惯性地抓了把自己的马尾辫“这个有矛盾啊？”

    “所以才说不对劲。”沈知凡无奈地笑了一下，这种心理分析说难听一点就是凭空猜测，哪怕分析人的水平再高，也会有出错的可能。

    “哦。”季晓寒重新直起身来，注意到面前的几个人，除了自家队长那张糙脸，其他人都好看得过分啊，就是刚刚说话那个有点眼熟。

    “江队！找到陈瑞的手机信号了，但是不好定位！”一个技侦跑过来，指着角落里围着的一圈人说道。

    键盘被敲得噼啪响，谁也不知道他下次开机是什么时候，办公室里大家一时间都没说话，心都都盯着那帮人的动作。

    沈识安走过去看了眼屏幕，报错的字样不断跳出来，坐在前面的那个警察技术不错，反应也很快，但有点不够，“我来吧。”她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然后直接连人带椅子推到了旁边，自顾自地站着敲键盘。

    “你！”

    “小张。”江凛喊了一下，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小张就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一会，有点像很久以前黑狐和一个人友谊赛的视频里黑狐的操作。他为了进入晶源，把里面几个老成员的为数不多的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会错的，进攻的风格和节奏简直一模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谁都没说话。

    “好了。”沈识安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刚刚那种不容置疑地强势褪去，又变成了她惯有的散漫，“他用的是境外的服务器，所以位置比较难定位。”

    “沈小姐，多谢你了。”江凛点了下头，叫了一个内勤负责这里带回来的人。

    “不客气。”

    “所有外勤，准备抓捕。”江凛大步流星地出门，身后的警察不管是熬了多久的，听到这个消息都重新打起了精神跟在他后面。

    沈知凡走到沈识安身后把胳膊架子她肩膀上，“你怎么说？”

    “还有点事没办完。”沈识安抖了抖肩膀，发现这家伙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沈知凡就着这个姿势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排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你明天要上课？作业写了吗？”

    沈识安，宋律延：？

    “你要帮李芳芳嘛，出轨、家暴，诉讼离婚很快就可以搞定的，顶多三周，交给你哥我了。你和这位宋，同学，快点回去吧。给你们叫好车了。”说完，沈知凡意味深长地扫了宋律延一眼，后者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他看，还朝他微微弯了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