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星际也有碰瓷的。
端木离快速退后半步，她可付不起钱。
青年看见她的动作急了，连忙解释，“这个月最后一单，不要钱！”
端木离躲得更快了。加快脚步离开这碰瓷青年的范围。
这坑钱也不走心。第一单都能说成最后一单。哪有给人白送，还断了后面生意的。端木离摇了摇头，这样是没“钱”途的。
“唉，你等等！”青年望着端木离的背影跳脚。见少女走远，没有回头的意思，颓废地低头捡起被风吹落的那张牌。
翻过来的一瞬间，青年瞳孔睁大。下一秒，鲜血从青年口中喷涌而出。青年瞬间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环卫机器人察觉到异动，闪着警报，朝这边靠近。老旧的轮子碾过地上炭笔绘制而成的卡牌。牌面上，一条龙正挣脱锁链朝天空飞去。
“少爷，西装取回来了。”
身着燕尾服的侍者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将架子推过来。移动衣架上满满当当挂着十几件西装。
被唤作少爷的少年关上光脑，翻找着今日出席晚宴的衣服。
“都说没带衣服了，老爹非得要把我来的消息放出去。”少年苦恼地抱怨着。
“关山也在，要是跟她同框被拍，小爷我的黑历史就要传遍星网了。”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件金丝勾边的不错。”燕尾服男上前为自家少爷出主意。
“不。”金发少年坚决地摇摇头，指着其中最朴素的一件：“就它了。”
燕尾服男子不解，自家小少爷平日最喜浮夸风，今天怎么转性了？
金发少年瞟了眼身侧，注意到他脸上的疑惑，朝他招招手，神秘兮兮地冲他说：“你不懂。今天这鸿门宴可不是能随便吃的，搞不好要命呢。”
“这件好，人堆里都找不出来，方便跑路。”
燕尾服男子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少爷老神在在的样子，不忍心提醒他。就您这一头阳光下耀眼夺目的金发，人群中一扫一个准。
男子并未将自家小少爷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对方是又从星网那个花边论坛听来的小道消息，便也没替他装扮周全。
“小小姐，那不是您的耳夹吗？”
侍女望着乖巧站立在门口，等待智能门槛查验违禁品的红裙少女。侍女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耳侧的钻石耳夹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看错了。”关山月转了转手中的香槟杯，淡定地回应，视线快速打量了下少女。
衣服很适合，就是耳夹太淑女了些。
关山月突然想起自己箱子里的那副海星耳夹，转身吩咐侍女去取。侍女抬头迅速扫了眼端木离，应下离去。
嘛，也算是遇到了有趣的人。
关山月提起几分兴致，正打算提裙上前，一位穿得十分浮夸的男子拦在了关山月面前：“关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请您跳支舞？”
今日份晦气+1。
关山月内心不耐。突然冒出来的浮夸男挡住了端木离望向这个方向的眼神。
有人在看我。
端木离敏锐地察觉到，转头朝着关山月的方向望过来，却只看到舞池中起舞的身影。
少女心中有几分好笑，吐槽起了自己。谁会放着那群大小姐，来关注我呢。即使有，也是关注我这身混搭风和毛躁的头发吧。
这次公益晚宴听说还有主行星来的贵族世家，在场的人都铆足了劲，期望能留个好印象。
“你手上那块饼能让给我吗？我拿一支高级营养液跟你换。”
清脆的少年音从身后响起，端木离瞬间回神。一颗金色的脑袋从身后冒了出来，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少女手上小小一块的绿豆饼。
这当然不是主办方准备的东西。
1399虽然是废弃星，几大地头蛇也是能弄到不少好东西的，豪华程度或许差了点，但也不至于用绿豆饼凑数。
这绿豆饼是端木离怕路上饿，走路离开二区前，在边界口刘婶那里买的。算是给自己路上的口粮。
这哪儿来的冤大头？！
端木离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朴实无华的绿豆饼，再看看眼前闪瞎人眼的金色脑袋。
高级营养液、普通面料的西装、熟悉的款式......
对上号了，这就是给她衣服买单的金主。
端木离脸上迅速绽放笑容，从身侧的边桌上拿起一个白瓷小碟，将绿豆饼放在中间，打造出一个好卖相。
“成交！”少女生怕对方反悔，果断将绿豆饼连带瓷碟朝少年怀里一堆。
金发少年顿时笑逐颜开：“爽快。”
金发少年示意一旁候着的燕尾服男子递上高级营养液。“这可是最新上市的，据说可提升精神力待机时长。”少年小声耳语，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小得意。
竟真的是好东西。
端木离心底诧异，面上不显，将手中的营养液举起轻晃两下。装着营养液的居然是水晶制成的管子，真奢侈。
原以为到手的勉强能凑上高级的名头就不错了。没想到捞了把大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你叫什么名字？”金发少年问道。
“端木离。”少女报上名字，倒也不担心眼前的小少爷查出些什么。
大约之后也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端木离在心中补充道。
这孩子真是蠢得可爱。
端木离注视着金发小少爷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慈爱。
这小少爷一看就是第一次来1399星，能不是第一次见吗？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却能和谐地你一言，我一语，愉快聊下去。
小少爷话里的第一次见，当然是指端木离不是晚宴名单上的人。但他才懒得多管闲事，去揭穿她。难得碰到个聊得来的家伙，还是女孩子，小少爷越聊越起劲。
这一波不亏。
端木离收起手中的营养液，余光隐晦地扫视着厅内各处摆着的中级营养液。
岂止是不亏，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少女粗略算了算能顺走的目标，心下满足。
“我先去跳舞，一会儿见。”
金发少年注意到远处关山月逼迫的眼神，将剩下的饼两口塞进嘴里，掏出方巾擦了擦嘴，同端木离告别。
端木离含笑点点头，金主最大。这年头，像少年这种人傻钱多的，在1399星比熊猫还珍稀。
“不好意思，我的下一位舞伴到了。”关山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脚下右移半步，朝金发少年的方向看去。
舞伴遗憾地松开手，将关山月交到步履匆匆的少年手上。
哪儿冒出来的小子？
前任舞伴从头到脚扫视了下大小姐指名的新任。全身上下也就头发保养的不错，前任在心中评价道。
“他是在嫌弃我吗？”金发少年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有些震惊又有些不确定。
“这应该是肯定句。”关山月身形翩然如蝶，声音却没了之前面对众人的娇软。
“他可能觉得你是个傻子，我是个瞎子。”
“哈？”少年头顶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小爷我那么聪明睿智，哪儿像傻子了？1399星上没有眼科医生吗？回头要不捐助一个得了，怪可怜的。”
这是重点吗？
关山月叹了口气，回到正题，“岑今，你不是在蔚蓝星度假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接过侍女递上的名单时，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岑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大孙子居然会来废弃星，还是出席这种公益场合。
“别提了。”岑今耷拉下脑袋，语气尽显低落。
“我爹说，这个暑假社交没达标，小心升学面试时被卡。”
“这都暑假都快结束了，也没啥可选的。我一看列表，好家伙，咱俩正好凑个伴。我也当回护花使者，帮你挡挡这群烂桃花。”金发少年伸长下巴，点点周围注视着关山月的身影。
关山月头上滑下几根黑线，脚下一飘忽。
“嗷！”金发少年压低声调惊呼一声，望向关山月的眼神中带着震惊和几分委屈。
“不好意思，走神了。”关山月微微一笑，心中腹诽，别以为我不知道。论坛上关于我的CP分析贴，十个有七个都是你开的！
金发少年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转而跟关山月聊起度假间的趣事。
关山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视线越过岑今，落在搜罗着中级营养液的少女身上。
这已经是第十三管了。她很需要营养液吗？
关山月心中快速闪过一丝违和感，却未能抓住。会客厅内最耀眼的小淑女轻轻皱了下眉头。
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对了，岑今。”关山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刚刚跟你说话的是哪家小姐？”
“哦，她呀。”
岑今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向老朋友介绍这位十分对胃口的新朋友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木木。这不看到你求救的目光，我就一个箭步冲过来了。”
那明明是想刀人的眼光。
“木木？”
这可不太像女孩子的名字。
“嗯，端木离。”金发少年重重点头，补充道。
那是木吗？啊？那明明是复姓端木。
果然不该对岑二傻的智商有什么过多的期待。关山月麻了。
等等，端木......不好！
关山月心头的警铃，在看到几名伪装过的黑衣人，悄无声息企图包围不远处的少女时，达到了顶峰。
关山月来不及解释，一把推开眼前的金发少年，提裙朝着少女的方向小跑而去。
岑今一个踉跄，面带疑惑地回头，目光追随着关山月的身影。
“你好。”
小淑女提着裙在端木离面前站定，尚未平复的呼吸透露了主人方才的急切。
端木离茫然地抬头左右看了看，见周围人都盯着自己，这才确认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端木离收回视线，仔细看了看面前闪闪发光的小淑女。
长得真精致啊。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端木离的颜狗基因可耻地动了。
“咳咳。”端木离握拳清清嗓子。“你好。”
得到回应的小淑女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示意侍女上前，从其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想着蓝色钻石的海星耳夹。
“我觉得这个更衬你。”小淑女抬手指了指端木离的耳朵。
少女一时间福至心灵。
这是债主找上门了啊。
端木离急忙将耳朵两侧的钻石耳夹摘下，递给少女，张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少女伸手按住了端木离，微笑着倾身将海星耳夹替对方戴上。
“很适合你。”
关山月退后小半步，满意地看着。
果然，有生命力的人，还是适合带有些生机的东西。
端木离感觉自己脸在烧。感觉自己被眼前的小淑女当成了洋娃娃，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请我跳支舞吧。”小淑女将手递到了端木离面前，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
端木离上前一步，郑重地牵起关山月的手，朝舞池中央走去。
“不用那么僵硬。”
关山月注意到端木离笔直的脊背，轻笑一声：“你一定是今日的最佳舞伴。”
小淑女意有所指地调侃：“毕竟你是个女生，成为不了我的意中人。他们都会投你。”
端木离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那可否容我去换身男装？”
“恐怕来不及了。舞曲已经开始了。”关山月正身，迈步引导着端木离。
“三点钟，六点钟，九点钟，这些都是主办方安排的人。”
借由华尔兹变换的舞步，关山月贴紧端木离的耳边小声说道。
“他们在找密码。”关山月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端木离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什么大事件，心中暗叫不好，安静听着关山月分享消息。
“密码最后一次出现是十几年前在废弃星。”关山月脚步轻点，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
“网上最常见的说法，密码可能被储存在了芯片里。”
这倒不意外，故事通常都是这么展开的。端木离心想。
关山月上前一大步，几乎整个人埋进了端木离的怀里，嘴唇紧贴少女耳边，声音近乎微不可闻。
“我想你或许不知道。”
“除去废弃星，每个联邦公民从出生起，体内就植入了芯片。”
端木离瞳孔一缩，感觉到自己肾上腺素正在迅速飙升。这时，小淑女的尾音落下了：“宴会门口装了探测仪。”
空气仿佛瞬间停滞，端木离近乎机械地跟随着关山月的舞步，脑海中一瞬间思绪万千。
圆舞曲进入尾声，岑今等候在一旁，准备充当好专业背锅侠的职责。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错身的瞬间，端木离被一股大力推开。她下意识地抬头朝关山月望去。
跑。
小淑女无声地比了个口型，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进入下一首华尔兹。
端木离察觉到四周传来的压迫感。之前碍于关山月的存在，不方便靠近的黑衣人，正向她涌来。
只剩这一个漏网之鱼了。三号位同六号位的黑衣人使着眼色。
下一秒，关山月惊呼着摔向了岑今怀里。
伴随着这声惊呼，厅内所有灯泡齐齐炸开，大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走，关小姐的安危更重要。人在1399星，跑不掉的。”黑衣人一把抓住朝着端木离靠近的同伴，让对方不要犯傻。
上头那么多年都没线索的芯片，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他们给找到了。
倒是关家的小小姐，若是真出了事，他们可都得搭进去。
“怎么回事？！”
“关小姐？关小姐，您还好吗？”
趁着大厅一片混乱，端木离低头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滴。”跨过门槛时，端木离早有预期，摸出一把小刀，狠狠扎进了核心处。亮起的红灯和警报瞬间熄灭。
少女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小淑女的方向，沉着脸转身离去。
芯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