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有序前行，如果没有安全带，芥末现在的感觉大概就像在玩蹦床，还是对臀部特别不友好的那种。

    前面的两位司机适应良好，车子颠簸得厉害但始终没有扎胎漏气。

    芥末注意到，这次载客的越野车不超过十辆，车队里剩下的车辆看起来载重也不轻，应该都是去春林城交易物品，没有乘客的后排大概堆满了货物。从气味上判断，运载的货物以海鲜制品为主。

    因为山路崎岖难行，并且没有现成的道路可以走，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白天的时间里，两位司机轮流开车，确保不会与车队走散，又留出三餐的时间让整个车队停下休整。

    如今冬季刚过，林间的草木大多还保留在凋零状态，冬季的积雪又已经融化殆尽，芥末坐得异常难受的山路，已经是这里最为好走的时节。

    早上和中午的两餐都有数种食物可以选择。考虑到接下来还有一路的蹦蹦床要捱，芥末保守得只拿了两包压缩饼干。

    晚饭却是在整个车队停驻扎营之后，夜里的视野受限，为了防止有车辆迷失在大山，车队要在凌晨再次启程，晚饭吃起来就可以更加从容。

    车队熟练垒出灶台，选好菜色的铝制餐盒统一放上去加热。芥末选择的是麻辣海鲜烩饭，里面半盒蒸米饭，米饭上铺满麻辣小海鲜，还加了一颗剥好皮的茶叶蛋，微凉的夜里吃起来正好。

    车队的包餐自然不可能使用鱼怪产出的食材，但品质依旧比芥末惯常食用的要强数倍。

    晚饭后，所有的乘客被要求乖乖呆在车里休息。芥末从这个要求里嗅到了丛林的危险，考虑到如果被赶下车就要在丛林里孤身流浪，芥末老老实实回到了车里休息。

    夜幕降临，寂静的山林突然就格外嘈杂起来，白天因为赶路而忽略的声音，此时在夜风的加持下加倍放大。

    芥末听到了鸟儿振翅飞翔的声音，还有大型动物谨慎而轻巧的移动脚步，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冷风从车窗的缝隙里灌进，里面带来大型肉食性动物特有的腥臭味，那是血肉无数次腐化的味道。

    孤身躺在车里的芥末贴在玻璃窗上观察。

    芥末花了一百二十块的包车费，两位司机非常体贴得在林间搭起帐篷休息，把车内的空间都留给了芥末。。

    然而危机环绕中，芥末的精神紧绷，这个状态完全不可能入眠，干脆从玉石空间里摸出制作符箓的墨料。

    原本想着，反弹符箓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保命手段，经历过青鱼怪的攻击后，芥末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天真的想法。

    梦境里的危险值总是忽高忽低。

    现在看来，即使能成功绘制出反弹符箓，也是有拿来当次抛的消耗品用的觉悟。

    既然是消耗品，一个铁定不够，那就只能抓紧时间来凑数量了。

    储物戒指里没有储备纸，好在这也算不上太大的问题，芥末摸黑脱掉身上的外套，把贴身的运动衫反过来穿上，这就是现成的布料。

    贴身的画布用起来更方便。

    至于笔，玉石空间里备了整整三管用来书写符箓的专用笔。以芥末城堡里的库存，即使每次拿一支到储物戒指里次抛都完全供应得上。

    绘制的部位选择在内衫的后背，后背比面前更需要防备。加强过的五感并不需要另外的照明，芥末抹黑赶工绘制符箓。

    在布料上绘制远，比在戒指上绘制要轻松，不必受限于绘制空间的大小，符箓可以随意放大，成功的概率自然也更高。

    运动衫的前后面各成功绘制一个反弹符箓，灵气成功运转之后，墨料牢牢附着在衣料上，即使清洗都不一定能洗下墨料，更加不用担心符箓图案被汗水沁湿破坏。

    身上有了三重保护，芥末这才穿好衣服，合衣躺在后座闭目养神。这种危险不可能只是笼罩此处，芥末已经做好了连续熬三天的准备。

    暗处的生物比营地里的人更有耐心，天色将明，连守夜的人都忍不住打起呵欠，陆空两路的野兽联手发动了攻击。

    营地里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尖锐的口哨声唤醒整个营地，原本睡着的人很快就打起精神建好了防御的阵线。

    能无视鱼怪心脏前来攻击的生物自然也不可小觑。

    芥末坐在车后座隔着玻璃窗观察。

    两米多高的黑熊块头极大，移动起来却比小猫还要灵活轻盈，彼此之间还懂配合。熊掌拍在大腿粗的树干，树干瞬间被抓烂大半。

    一米多高的灰狼冲着营地呲牙，每一次仰天长啸都令众人晕眩一瞬，就连芥末听到狼啸声都有瞬间的神思恍惚。

    牛犊大小的豪猪，每次憾地跳动都有猪毛化作钢针冲出。

    天上的鸟群结队冲锋，每次俯冲攻击都能叼走血肉。

    战况激烈，而营地却坚若磐石，有无形的力量护住车队，车队成员各显神通围攻近处的野兽。

    芥末这才发现车队的营地扎得颇有学问。整个营地似乎形成一个彼此勾连的大型阵法，让野兽只能在外围冲击，却无法真正冲进营地里。受伤的人只要及时撤回就能得到救助。

    看来自己的警惕有些多余，这一百二十块的车票花得还挺值。不过芥末也没有完全放松，保持警惕到这场斗争彻底结束。

    赢得胜利的车队快速打扫干净战场、分割好战利品。早上启程的比较晚，因为新鲜分割好的生肉需要经过简单的处理才不会轻易腐坏，大部分人选择当场制作成烤肉。

    这些战利品自然和乘客无关。

    有几位司机在战斗中使用的都是符箓，潇洒又豪迈的次抛手法娴熟，符箓是自制的可能性非常高。

    芥末花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当场求购的冲动。

    芥末身上能换符箓的资源只有钱币和真宝石，芥末只有孤身一人，实在不想赌这里的人是否会杀人夺宝。如今，稳妥到春林城才是首要之务。

    乘客们都非常安分，至少没有人抱怨车队花时间处理战利品。因为早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午餐时间缩短到十五分钟，傍晚也多赶了一会儿路。

    晚上领饭的时候，芥末着重观察了一下落脚的地方，发现了此处地界的植物有反复清理过的痕迹，很大概率是个固有落脚点。那么行车路线也有可能是固定的……

    虽然早上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很多司机身上还能嗅到外伤药的味道，夜幕降临，依旧有未知的野兽再次锁定这个营地。

    纵使生肉变成了熟肉，但新鲜的皮子还没有鞣制，这些野兽的五感都不会差，理应闻得到。可即使如此，依旧阻止不了这些潜伏在暗处的野兽前赴后继来送。

    这次的野兽更加没有耐性，三更半夜黑灯瞎火就开始进攻。

    芥末再次围观一场术法乱斗，并努力从中学习。芥末这么多年来理论知识学了一年又一年，实战经验却少得可怜。能围观一场这样的乱斗也受益匪浅。

    第三天下午，车窗外已经能隐隐窥见城市的踪迹。

    芥末原本以为，春林城会是一座繁荣的林间小城，万万没有想到，远远就能看到无数摩天大楼高耸入云霄。

    车队的司机说，这是一座常住人口过百万的繁荣城市，全靠周边的连绵大山才能维持供应。

    车队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停在了一个城郊的小型农家乐。她们要在这里休整数日才会再次启程。

    直到旅程结束，询问车队人员，芥末才发现春林城并不出售通往春溪城的车票。

    “如果阁下在春溪城有亲眷，可以让对方帮您购置回程票。如果没有，您与春溪城的缘分就要看天意了……”

    司机笑得意味深长。芥末突然就有些后悔春溪城的特产买少了。以山林路线的复杂程度，即使芥末自己开车也找不到春溪城的路，春溪城外大概率存在一个大型迷踪阵法。

    春溪城的钱币在春林城无法通用，芥末凑到使用符箓的司机面前，试探询问能不能买一张符箓防身。

    “你会用？”对方狐疑。

    “不能顺便教教怎么用吗？”

    ……

    大概对方绘制符箓的成功率比较高，芥末以全部的钱币换到了两张手绘符箓。这两张符箓的用法都比较简单，只要撕开往目标身上一扔，就能释放出来不致命但足以麻痹人行动的电流。

    芥末道谢后把两张纸符小心收进口袋，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农家乐。

    农家乐地势偏僻，不远处就是野树林，芥末先到林中，把行李箱和背包里的鱼怪产品塞进玉石空间，塞不下的塞进储物戒指，背包和剩余的一点食物全部扔进行李箱，这才拉着行李箱进城。

    天上有飞机呼啸而过，进城的位置排了长长一串车队，车辆需要交钱才能进城，芥末这样拉着行李箱的行人则无人搭理，只要不走行车道，行人可以随意进出城，所以城门口的行人格外自由。

    进城不远就有自助取款机。这里的手续费更低，取现金的手续费仅有百分之三，扫码的手续费仅有百分之一，而且手续费还各有上限。

    考虑到城内或许可以扫码支付，芥末取了三千现金。现金是久违的柔软纸币，一百面值的纸币仅有十厘米长五厘米宽，乍一看是平平无奇的黑色，对着光却能反射出七彩光晕。

    三十张纸币收进口袋，芥末不急着招出租车，继续一路步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