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金曦借给芥末一套旧衣服，沐浴完的众人又聚集在洗手池边搓洗衣服。

    这个洗手池是个长约十米的长方形水泥池子，上面安装了一排的水龙头，旁边还有一摞随时可以取用的木质搓衣板。

    众人排排站在水池前，努力忽视着脏衣服上飘出来的味道。

    好在沾染的泥汤的都是最外层的衣服。看这里人的搓洗衣服的熟练程度，显然是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芥末淋浴之前没有取出手机，此刻也只能装作手机不幸遗失在河里。

    按理说这样的借口很容易引来本地人的怀疑，好在芥末所使用的反弹符箓和石桥上的反弹符箓如出一辙，所以这里的人也没有怀疑芥末的身份来路，即使芥末一看就是生面孔，众人的态度也很和善。

    金曦就在芥末的右手边，此刻一边给盆里衣服换水，重新倒进香波，一边侧耳凝听无线耳机里的通讯。

    传讯告一段落，金曦开口道：“青鱼已经拖了回来。那东西等于你独力降服，不过我们搬运回来也花了些功夫，按照惯例你我八二分。你打算要哪部分？”

    芥末痛苦得搓洗着依旧味道满满的衣服，很想说这件衣服自己不要了，可看到众人都在洗，又有点说不出口，于是生无可恋得说：“我都可以，看你们方便吧……”

    金曦动作顿住，不赞同得偏头看了芥末一眼，又继续搓洗道：“别这样啊，我们又不是那种会昧下别人战利品的存在。”

    “那随你们方便，给我换成好携带的东西？”

    芥末稍微修改了下措辞。

    “转账还是现金？”

    “现金！顺便扣掉这身衣服的钱。”

    十分钟后。

    芥末忍无可忍。

    “不洗了。扔这了。谁洗送给谁。”

    芥末彻底放弃治疗。

    ……

    说话间，一辆小型卡车载着咽气的青鱼开进空旷的院子。看鱼腹位置的刀口，鱼内脏应该已经简单处理干净。

    金曦当场付给芥末三十张面值一百的纸钞，至于她的旧衣服，就用芥末留下的这套来抵，左右金曦已经习惯洗衣服，芥末这身衣服的质量也不错。

    这里的纸钞只有拇指大小，材质很硬，略微有些硬度，暗金色纸钞的两面都镀着五彩“100”。

    新衣服的衣兜有点小，钱币装进去显得有点鼓。

    金曦留芥末一起吃了个午饭，位置就在院落里的大食堂，烹饪的食材就是今日收获的巨型青鱼。

    芥末分到了一块食指长两指宽的蒸鱼块。

    鱼肉已经去了皮，看起来雪白可口，入口却有轻微的土腥味，不过论能量的纯度，这块鱼肉却是普通一条鱼的百倍。

    鱼肉松散干柴，两口就能吃完，感觉食物才刚刚滑进食道，芥末就不由自主打出了一个饱嗝，食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打嗝声。

    离开院落，芥末也对春溪城有了大致了解。春溪城原本溪水环绕，算得上是个物产丰富的邻水小城。平日里靠捕鱼也能悠闲度日，更何况春溪里产出的鱼虾品质也非比寻常。

    然而不知道哪一年开始，春溪里的鱼群像是吃了化肥一样疯狂生长，竟然竟然长成了身长几米的鱼怪。

    春溪城对外的水道由此断绝。好在城中居民大多自幼修习仙术，堪堪保住了内城，不至于让鱼怪肆虐百姓。

    古镇水乡是阻隔鱼怪的无人区。鱼怪只在春汛、秋汛期间屡有进犯，夏季春溪的水位下降，不足以让鱼怪靠近内城，冬季溪水结冰，同样能安全阻隔鱼怪，所以古镇也并未被完全废弃。

    若是芥末早来上一个月，说不定还能在那条自建房商业街吃到当地的特色小吃。

    只是水道断绝，春溪城想要购置物资就只能爬山涉水到几百里外的春林城。春林城倒是四通八达，不仅有水路，还有陆运和航空，可以沟通十几个城市。

    芥末决定翻越深山到春林城看看，或许能有到春光城的航班也不错。

    通往春林城的货车每天都有出行，客车却要七天才通行一班，单程一次就要三天时间，单程票价更是高达一百块。

    考虑到整趟车程所耗费的时间，这票价相当于进行一次短程旅行了。这次是芥末落在这里的时机不好，平白消耗掉一个符箓戒指。

    走出水乡古镇，城内的现代化程度便升级了一个档次。

    芥末在路边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直奔长途汽车站而去。

    出租车一路开到城郊，花掉芥末十七块钱。

    下车从路边摊买了一份肉夹馍。比手掌还大的白面馍，塞满一指厚的青椒剁肉，一份才仅要三块钱。这样算，跨城一趟的成本还蛮高的。

    圆圆的肉夹馍上咬掉一块，肉汁在油纸袋里肆意横流，微辣的青椒碎很好得中和了肥肉的油腻感。

    肉馅的温度还有些烫嘴，芥末幸福得微微仰头。

    吃着肉夹馍踱步走进汽车站，车站的候车厅里只有小猫三两只，柜台内的营业员正在无聊得编竹器打发时间。

    “去春林城的车票怎么卖？”

    “现在就可以买，下一班车明天早上五点出发，今天下午六点前停止售票，硬座三十一位，躺椅一百一位，伙食自备，包三天伙食另加二十块。”

    售票员手中的活计不停，利落得报出一串话。

    芥末默默递上一百二十块，收获一张编号“12”的躺椅票和一张五彩斑斓的伙食票。

    汽车站外并没有酒店和旅馆，芥末只能合衣在候车大厅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天还没亮，芥末就在长椅上醒过来，此时候车厅里的时钟才指向凌晨三点。

    长椅睡起来不怎么舒服，芥末既然醒了就不打算再睡回笼觉，干脆起身到候车厅旁的小商铺里闲逛，顺便购置一些路上需要的物品。

    小商店里的物品种类还挺多，芥末在店员的推荐下，先买了一个半人高的黑色拉杆箱，又买了一个能套在拉杆箱上的黑色背包。

    考虑到春溪城的钱币并不一定在春林城通用，芥末打算尽可能多买点特产带走。

    根据候车厅售票员的介绍，个人行李不能超过一百斤，鉴于芥末还购买了三天的伙食，行李的标准还可以放宽到一百二十斤。

    芥末在店员的热情兜售下先行购入一罐“鱼宝”。据说这是鱼怪的鱼鳔上才能产出的珍宝，吃起来最是滋养身体，一罐就要一百块。

    芥末将信将疑得付款，付完钱才反应过来。什么珍宝！？这不就是鱼鳔上的寄生虫吗？

    怀着比较懊恼的心情，芥末当场开罐，并邀请年轻的店员和自己一起品尝！

    如果她不吃，就证明这东西有问题！

    哪知店员露出了十分惊喜的表情，并且连连追问是否真的要免费请她一起吃。

    芥末重重点头，把打开密封锡纸的铁罐递到年轻店员面前，这个铁罐有点像缩小版的奶粉罐。

    店员满脸喜悦得从里面抽出一根食指长筷子粗的干燥肉段。肉段的颜色像是蜂蜜腌渍的杏子，是一种特别美丽通透的玛瑙黄色。

    看店员像啃磨牙棒一样啃得特别欢乐，芥末也犹疑得抽出一根凑到唇边。

    嗅到的味道还不赖，就像甜辣味的烤鱿鱼。牙齿迟疑咬下，味道意外得不错，像是在咀嚼甜辣味的牛蹄筋，不仅有嚼劲，还确实非常营养。

    芥末约莫着以自己的饭量，也仅需要几根就能打饱嗝，大概一天的时间都不需要再进食，而店员吃完三分之二根就已经撑出了饱嗝。

    芥末数了数剩下的肉干，一罐里也仅有不到三十块，仅从干粮的角度来看价格过于昂贵，但含有纯粹高能量的食物从来都不是这样算的，这种食物长期服用可以提高身体的基础素质。

    芥末大笔一挥，又购入十罐鱼宝。

    有了这单超过一千块的交易，店员兴奋得眼睛里都要蹦出星星，兜售起来更加带劲。

    于是芥末又购入了第二件春溪城的特产，“干制鱼心”，顾名思义，就是干燥后的鱼怪的心脏。

    “这可不兴吃！”店员连连叮嘱，“要知道鱼心可是大寒之物，曾经就有不怕死的尝试食用鱼怪的心脏进补，结果补到自己的心脏直接停摆。”

    芥末点头，自己当然没有作死的爱好，不过可以尝试制作成绘制符箓的墨料。

    干燥后的鱼心仅比核桃大一点，装在闭合的塑料球的内腔。这东西没人敢吃，于是被做成了旅游纪念品，据说可以挂在车内当装饰品，一般的野兽闻到都会远远绕行。

    因为仅仅是旅游纪念品，一个仅卖十块钱，芥末一口气买了十个，还成功拿到八折的折扣。

    行李箱的空间本就不大，考虑到春溪城的特产就是鱼怪，芥末把最后的空间都拿来装鱼怪肉制作的烤鱼片，最后又买了几瓶矿泉水以防万一。

    小小一个杂货铺，成功掏走芥末两千多块钱。

    坐在候车厅，摸摸饱到再也吃不下的肚子，芥末反省了三分钟自己的一掷千金，看到远处行驶来的车队。

    统一间距的亮着的车灯，让车队看起来特别专业。

    芥末原本以为要乘坐的是大巴车，现在才发现是小型越野车。考虑到这些车需要翻山越岭。大巴车好像的确不太现实？

    每辆车有两位司机轮换开车，都坐在前排。

    原来所谓的硬座就是三个人拼车坐在后排，而躺椅就是可以独占后排。

    于是芥末登上了“12”号车的后排车座，改装后的车座还能曲着腿睡一觉，行李正好可以放在过道，而后备箱早已经塞满这一趟可能会用到的工具。

    芥末系好安全带，很快感受到旅途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