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静安侯府内院,在沐知念苦求多日下,王氏终于同意一展身手。

    沐子衿在一旁抚琴,王氏拿了把剑,伴乐而舞。

    她束起平日宽大的长袖,手中长剑上下翻飞,随着乐曲节奏舞出一朵朵剑花,时疾时徐,翩若惊鸿,剑锋扫过,激起阵阵落樱。

    一曲结束,王氏活动活动手腕道:“这么长时间不碰,终究是生疏了。”她转头望向二人,“如何?”

    沐子衿莞尔一笑:“娘还跟从前一样。”

    沐知念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她从没见过王氏这般身姿,更是确定了要学武的信念。

    自从那天过后,沐知念便求着王氏教她习武,刚开始王氏还不同意,被她缠得没有办法,才勉强答应下来,可到底是闺阁女子,又是半路出家,底子差,想习武真是难上加难。

    王氏倒也不惯着她,直接从最基础的练起,本想着她几天便会受不了苦而放弃,没想到沐知念偏偏咬牙坚持了下来,王氏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念念,你真的要学武而不是跟我学琴吗?”沐子衿偏过头瞧她,眼中满是担忧:“母亲可是很严格的……”

    沐知念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嫡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闻名京城的才女,而她自己十六年来什么都没学成,一无是处,也难怪上辈子别人说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出身和一副好皮囊罢了。

    她抬手握住剑柄,既然嫡姐能学这么多,那她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困难就退缩,她需要保护自己,哪怕一点都可以。

    沐知念目光坚定:“请母亲教我!”

    王氏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笑着将她手中的剑按了下去。

    “若说你只是想防身,只要练得一部分身法,便比其他人都强些,若想再精进,则需要大量时间,平常用的武器太大,不宜随身携带,你是女子体术力量再努力与男子相较也很难占到上风,远距离弓弩最合适,近距离暗器更佳,能打个出其不意,你这小身板,若被近身也难逃,就先试着用这匕首吧。”

    王氏选了一把匕首扔到她手中,“这对你来说还是太大了,先试着练,熟悉了我再专门订一件更适合你的。”

    沐知念稳稳接住,沉甸甸的重量有种不真实感。

    王氏散了束发,坐在一旁凉亭,拿了糕点:“念念,你已经练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会儿吧,欲速则不达。”

    沐知念应声,在凉亭坐下,经过这几天相处她和王氏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更发现了些从前并没有在意的细节,想打探娘亲的事果然还要从王氏入手。

    “嫡母,你这么厉害,当初是怎么跟父亲在一起的呀?”沐知念笑着问。

    闻言沐子衿也凑了过来。

    “我想想……”王氏眸中含笑,回忆着缓缓说道:“我跟你父亲算是青梅竹马,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子,小时候脾气倔的很,我跟他不对付,经常打架,不过他打不过我,后来长大他成了我父亲手下一员猛将,父亲不让我在外动手动脚说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不服便女扮男装混进他的军队,几次都被你爹逮了回去,再后来新帝登基,你爹立下战功成了将军,便求了圣上赐婚,在又因平定燕王造反封了静安侯。”

    王氏提起过去少见的露出一副小女儿神态。

    “夫人,薛国公回京,这是他的书信,邀夫人小姐过几日去府中宴会。”

    下人突然出现打断了王氏将要说的话,她的脸色暗了暗,还是接过了书信,“知道了。”

    气氛陡然凝滞,王氏打开请柬,怔怔盯着看了许久,像是想要透过字迹看出些什么来。

    沐知念凑过去,信上大致是说薛国公回京,正巧赶上女儿生辰,便邀请京中贵女前去庆祝。

    薛家是功勋世家,又是皇亲国戚,薛国公常年驻守边关,边关苦寒,中年得女,只得交于京中亲戚抚养,夫人身子弱,早早病逝,之后便不曾再娶,如今皇帝急招他回京,莫非与战事有关?

    沐知念想起前世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因她求赐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怕她再生得些事端,自是没带她去。

    正想着,静安侯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念念,听说你在跟你娘学武,不知学得怎么样了?”

    静安侯的声音浑厚,含着笑意,抬眼掠过王氏手上的信件,问道:“这是?”

    周围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沐知念屏气凝神,气氛有些古怪。

    王氏垂眸,将信函放在石桌上,起身行礼:“侯爷自己看吧,妾身身体乏了,想回房歇息。”

    “可是累到了?”静安侯上前半步,又移开视线,看见信上所写薛国公府几个字,眸色沉了沉,“罢了,快回去吧。”

    静安侯目送一言不发的王氏离开,可目光中满是担忧。

    “父亲既然担心母亲身体,为何不跟上去瞧瞧?”沐知念问。

    心思被不留痕迹戳穿,静安侯强装镇定:“休息休息便好,应该无碍,对了,念念学的也给爹爹展示展示。”

    “爹爹,你就快去吧。”看出他的心思并不在此,沐知念赶忙催促道:“母亲刚才还在说和你相识的事呢。”她拿起桌上书函,“这是薛国公女儿生日宴,爹爹放心,这个我们一会就送到母亲那里。”

    “就是就是,爹爹放心去吧。”沐子衿也笑着附和。

    “那好,你们俩先在这玩,念念,你母亲身子不宜过度劳累,你若有什么练不好的地方,可以来问爹爹,爹爹教你,子衿,你看着她别让她伤着自己。”

    静安侯迟疑片刻,又交代了几句,“那……那我过去了。”

    “去吧去吧。”沐知念笑着摆摆手,两人明明都对对方有情,这又何苦。

    静安侯跨步离开,只听见身旁沐子衿一声叹息:“每次和薛家有关的事就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爹和娘什么时候能和好。”

    “薛家?”

    沐子衿点点头,无奈道:“我也是听外祖母说的,她说娘亲年过二十还不愿出嫁,薛家几次提亲都被她拒了,便自作主张给她应下了,也就是如今的薛国公,都快要到出嫁那天,等来了圣上一旨赐婚。虽不说,父亲也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母亲呢?”沐知念又问。

    “母亲对父亲也有些隔阂,可终归是少年夫妻,我能做的,也只有事事做到最好,才能让他们开心些。”沐子衿说完转身抚琴。

    琴音悠扬,沐知念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是……是因为我娘吗?”

    沐子衿的手顿住,琴声戛然而止,“念念!”她的声音带了些怒意:“是谁又说了什么,还是你还想着小时候别人说的话,那些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早已狠狠责罚发卖了去,父亲母亲的事和你无关,你可千万别多想,我们一起长大,你是侯府二小姐,也永远是我亲妹妹。”

    沐知念鼻子一酸,连忙握紧沐子衿的手,“好姐姐,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

    “母亲当年救皇后受过重伤,不宜练武,她又喜欢,父亲不让她碰,便因此生了不少气,罢了,这终究是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沐子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他们若能解决就不会落得个常年分居,差点合离,直至殉情,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结局。

    沐知念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姐姐,薛国公府宴会我跟你一起去。”

    沐子衿惊讶抬起头:“你不是平时不爱去这类宴会的吗?”

    “平日邀我,她们不是背地里说我坏话,就是变着法子讨好我,为了接近姐姐你呐,今日不同了,我跟姐姐一起去,姐姐定不会让她们欺负妹妹。”沐知念挽着她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

    沐子衿被她逗笑,“多认识些也好,只是你不许再像往常那般娇纵。”

    沐知念忙不迭点头,又忧伤道:“也不知杜家会不会去,宴哥哥他清醒了,却始终不肯见我。”

    “宴哥哥他伤势未愈,气色定然不好,他不见你,只是不想这样见到你,他肯定是想将最好的一面给你,别担心了。”沐子衿安慰道。

    沐知念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点点头,却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

    五月初,转眼间便来到薛国公女儿生辰那日,沐知念和嫡姐嫡母带着贺礼,上了马车,父亲上朝还未回,临走时也并未说什么。

    薛渺从小养在薛老夫人膝下,如今也才将将七岁生辰,上次见还在襁褓里哇哇大哭,如今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除了侯府贺礼,沐知念还特别准备了一些糖果。

    薛国公府气派辉煌,门额牌匾上乃先皇题字,此时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她们一下马车便见薛老夫人盛装在门口迎客,因薛国公难得回京,她才想着要大宴宾客。

    薛老夫人头发半白,人却精神,笑着拉着沐子衿的手,爱不释手,寒暄了会才叫下人领着来到内院。

    宴会在公府庭院举办,既能赏花又能观景,一进来,王氏就被贵夫人们拉去寒暄,沐知念不想闲聊,便找了位子坐下。

    “那不是沐知念吗,今天她怎么也来了?”

    “真是晦气,你听见杜小公子的事了吗,果然摊上她准没好事,幸好没让她嫁给五皇子,不然可是被她糟蹋了呀。”

    “五皇子今天应该也会来的吧。”

    “……”

    沐知念瞥了一眼,是永崇伯爵府的两位小姐程嘉年和程嘉桦。

    沐子衿皱了皱眉,亦听见二人窃窃私语,欲起身与其争论,手却被沐知念按了下去。

    “两位妹妹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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