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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前尘事(三)

    叶沉喑并没因他的话而变了脸色,仍旧笑着说:“谢先生日理万机,还能想着给小女送礼,是我叶府的荣耀。您怎能说我瞧不上谢先生呢!我不收这礼,是想着嶂溪财务吃紧,不若还给谢先生,让他帮助嶂溪财务。这样才能护我嶂溪百姓岁岁平安。”

    叶沉喑一番话,将谢槲洲抬到了为国为民的高度,让秘书不知如何答话,只能铁青着脸色道:“你少与我咬文嚼字。这礼既然是先生命我送来的,那叶小姐就必须得收下。不收,就是与先生作对!”

    叶沉喑心下一沉!这就是他不喜与这些新派商人打交道的原因,他们不敬孔门,连自古以来的委婉都丢了去,只学洋人做派,直来直去。

    正当叶沉喑与他极限拉扯时,又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

    那人掀开遮挡车窗的帘子,说:“叶先生不必有压力,槲洲送此礼,只是单纯想贺叶小姐留学归来。槲洲商户出身,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文化。天然对叶小姐这样的读书人带有一份敬意。”

    他的声线极好,声音富有磁性,像叶青梧在英国听过的大提琴的声音,雄浑有力。

    墨色玻璃遮住了他的面颊。他背靠车椅,他只能看到他脸的轮廓。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依旧没有露脸。

    他的神秘引起了叶青梧的好奇,她对这位谢先生产生了兴趣。

    他说完那段话,便让司机开车离去。

    叶青梧接过秘书手中的锦盒,对他道:“帮我向谢先生道谢。叶府书香世家,没什么珍贵的礼物。我偶得一本唐代志怪小说《续玄怪录》,便将这书送给谢先生,望他在疲惫之际,可以解乏。”

    如此礼尚往来,便是同谢槲洲两不相欠的意思。

    无论嶂溪的势力怎么变,产业如何发展,叶府绝不站队,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坚信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也是叶府能够在嶂溪占据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

    “父亲,您招呼一下秘书,我去拿书。”

    叶青梧进了府邸,从书房拿出这本被她藏起来的《续玄怪录》。

    叶沉喑自小习孔孟之道,他教叶青梧读书亦是孔孟之学。像这种志怪小说,小时候他是万不许她看的,所以她只能藏着,偷偷地看。这一藏,也是许多年。

    叶青梧将书递与秘书,“您慢走。”

    送走他们后,叶沉喑问道:“你这书,从哪里来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从您书房来的!

    叶沉喑一听,胸中有一股气直上脑门,他的手放在心脏处,“你没骗我?”

    “没骗。”在撒谎和诚实之间,她选择了诚实。

    叶沉喑只觉呼吸不通畅,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了,但下一秒,他吼道:“你这死丫头,竟然把这上不得台面的书与我的孔孟之学放在一起,简直有辱圣人!有辱圣人!”

    对待他的怒火,叶青梧毫不惧怕,还挑衅地向做了个鬼脸,气得叶沉喑吹胡子瞪眼睛。

    秘书将车停在谢府门口,下车接门卫的检查。

    见谢先生,须搜身,这是谢府规矩。

    “这是?”其中一位门卫看着他手中的书道。

    秘书说:“这是叶小姐送与谢先生的书。”

    另一位门卫本想拿去检查的,但一听是叶青梧送的,立马退开,让他进去。

    对于叶青梧,谢槲洲有特殊的交代。

    谢槲洲坐在书房,看着窗外。

    窗外桃树刚冒嫩芽,鸟儿站在枝上嬉戏,一派生机的样子,让人赏心悦目。

    但于谢槲洲而言,一切都是那么刺眼。因为那个说要一直记得他的姑娘忘了他。

    秘书敲了敲门,打断了谢槲洲烦躁的心绪,他道:“进。”

    他推门而入,将手中的书恭敬地放在桌上,“这是叶小姐让我带给你您的。”

    谢槲洲一愣,没想到她会给他东西。他走过去,拿起书,随手一翻——《定婚店》。

    “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腕,及其生,则潜用相系,虽雠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逭。”

    谢槲洲低头抚上腕上红绳,神色复杂,脑子也乱糟糟的。

    他放下书,对他说:“你出去。”

    秘书走了出去,顺带着合上了门。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重复着一个女童的模样。

    她拿着编好的红绳系在他的手上,带着笑意对他说:“书上说,红绳系腕,永不分离。”

    他看了一眼戴在他手腕上的红绳,牵着她的手,坚定地说:“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此后,红绳系腕,随他出生入死,随他沉沉浮浮,再未取下过一次。他将绵绵相思,也寄宿在红绳中,看着它,就像看见了那个为他系红绳的姑娘。

    他在嶂溪年复一日的等她回来,而那姑娘无心,已然将他忘记。

    他转动腕上红绳,一圈又一圈,心绪平复的同时,他想,他要的不就是她回来就好了吗?

    叶青梧打听到谢槲洲每逢十五都会去青玉楼听戏,她打算装作巧合,又坐在他旁边听一场戏,见一眼他真实的面容。

    她想好了万无一失的办法,却没想到谢槲洲会缺席。后来,经过多方打探,她才知他去北方谈生意去了。

    那日她在青玉楼听了一下午的戏,旁边的位置一直无人来坐,她心下忽然空落落的。谢槲洲的一举一动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重演。

    她在不知不觉中对谢槲洲上了心。这个未曾让她见过真容的谢先生,用他的神秘在勾引她越陷越深。

    从青玉楼回府后,叶青梧再未出府,整日窝在房间里看书下棋,却总在做这些时的不经意间想起谢槲洲。

    贺敬桑有来找过她,每每当他要吐露真情的时候,叶青梧便顾左右而言他。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给他戳破关系的机会。

    其实,贺敬桑心下已经明白叶青梧对他没有男女之爱,可他就是不死心,想要试一试。

    贺老爷子从小就告诉他,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叶青梧于他而言也是这般,他想,只要他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博得她的爱。

    他的想法和勤能补拙是一个道理,但他不知道的是,勤奋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日久生情同样比不上一见钟情。

    嶂溪的当权者要换届了,新上任的那人与叶家有些关系。这几日,叶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他们都是来同叶沉喑打探消息的,以博得那人欢心,扶摇直上。

    可叶沉喑不是个会泄露消息的人。他惯会装傻,人来了,他上茶欢迎,人走了,他笑脸相送,只要一提新上任的人,他便东扯西扯,反正就是不让人说完。久而久之,他也得了个笑面虎的称号。

    新人上任那日,那位秘书又登门送礼。

    “这是先生从北方带回的人参,特地让我给先生送来。”

    秘书打开盒子,叶沉喑的眼睛都亮了,他这人素爱养生,最喜收集补品。

    秘书瞧他的神情,秘书便知先生这礼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叶沉喑心痒难耐,想收了这礼,但理智又告诉他,谢槲洲的礼不是那么好收。毕竟古人言,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拿了他的礼,自然就得满足他得所求,自然也会被人归为与他一队。可他弑父上位,心狠手辣之程度,令人恐慌,与他为伍,无异于虎口谋食,稍有不慎,便是口下亡魂。他自是不愿。

    但这人参品质极佳,十分难得,是能救人一命的珍品。若有了它,来日若谁有性命之忧,这人参说不定能帮上大忙。救人一命,可是大德。叶沉喑心中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秘书瞧出了他的纠结,“先生别无所求,只是单纯想把这人参送给叶先生。”

    叶沉喑仔细瞧了瞧秘书的神情,见神色坦荡,不似撒谎,便心一横接过他手中的锦盒:“那便请您替叶某多谢谢先生。”

    秘书道:“我会将您的谢意带给先生。”

    秘书完成了谢槲洲交给他的任务,正要上车时,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转身,走到叶青梧面前,对她说:“先生说,叶小姐送的书他很喜欢。”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刺绣的布袋子递给叶青梧:“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谢先生从北方回来了?”她问。

    秘书答道:“对,今日一早回的。”

    叶青梧接过布袋子,打开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通体白皙,毫无杂质。

    秘书道:“先生说,这是谢礼。”

    这人到是奇怪。她送他书,是为回他送她项链这一礼,可他又送来羊脂玉,谢她送书。她以为藕断,此后无联系,他却在说,丝连,交集还在。

    秘书这次彻底完成了谢槲洲交代的任务,刚要上车,又被叶青梧叫住。

    “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叶青梧走进府中,出来时手中拿着一枝粉灿灿的桃花。

    她说:“谢先生送我上等的羊脂玉,我无以为谢,便送他一枝院中开得最盛的桃花。”

    她将桃枝交给秘书,嘱咐道:“今日风大,您小心,莫让桃花被风吹散。”

    “我定小心。”

    秘书拿着花,这次终于上了车。

    桃花娇嫩,他怕这花还未到谢府中就枯了,便让司机将车开到极速,用最快的速度将花送到谢槲洲面前。

    谢槲洲收到桃花时有所思地笑了笑,念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她想说,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了,贫穷的只能将春天赠他,希望他不要再给她送礼。

    可是,他想得更多的是另一个意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春天来了,桃花都开了,她的心上人,何时才能来娶她。

    “先生,您在说什么?”秘书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一枝春”,又什么“桃之夭夭”,他都不明白。

    “没什么,”谢槲洲收回笑容,“去将库房里的琉璃瓶拿来。”

    “是。”

    秘书离开书房,将门关上。

    谢槲洲抚摸着手中桃花,脑海里幻想着一场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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