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的话让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回不仅是江灿灿，就连边上的林北陆也都看不下去了。
脸色沉下来，看着李沅的方向。一旁正在帮他化妆的化妆师手上的笔刷也同时僵了一下。
好歹是公众场合，没想到李沅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的经纪人赶紧上去想要制止他，而李沅本人，依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吮了一嘴指上沾的油渍，“开玩笑的。”他说道。
把手上才吃了一半的鸡骨扔到摆着剧本的桌上，李沅站起身，向着后面人群的方向挥了挥手，不意外地又收获了粉丝们的一波尖叫。
“行了导演，去换衣服吧。”李沅看向副导演，低头又看了眼还没吃完的炸鸡，“剩下这些你吃完吧，冷掉了，又油又腻。”他对自己的经纪人说道。
江灿灿和林北陆也被找去调整妆造。
按照剧情的设定，一会儿拍李沅营救场面时，江灿灿浑身的衣衫应该是污泥不整。
让服装姐姐把泥水撒到衣服上，江灿灿坐在一旁的时候，又听到了李沅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争吵声。
“马戏？我不会骑马。要不你们搬个道具马来吧，我骑上去晃两晃。”
“不是，李哥，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说话时副导演正站在李沅面前，就是他焦急的声音，一直传到江灿灿的耳朵里。
“剧开机前我们不是沟通好的吗？男主角公子钰会有几场马戏，所以才要拜托您事情能先学习一下。”
“啊，有这个事？那怎么办呢？我不会。”
“李哥啊，你可不能这个时候跟我开这种玩笑啊。”副导演着急。
“没开玩笑，真不会。”李沅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沅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让副导演有苦无处说。
“不是李哥啊，现在都要开机了，你再说不会这让我们怎么办啊？”副导演看向李沅身后的经纪人，“昨天我们不是才沟通过的吗，说是马戏肯定没问题的吗？”
“是吗？有沟通过吗？”李沅也跟着回头看向自家的经纪人，“你是不是没和我说？”
当然不可能没说的。
不仅说了，经纪人还特意和李沅反复确认他上马是不是一定没问题。
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李沅肯定答复自己时那不耐烦的样子。
只是如今作为他的经纪人，自己又不能当中拆穿他。
“没事，我来处理，”经纪人拍拍李沅的肩膀，走过去把副导演拉到一边，用压低的声音和副导演说道，“现在再纠结这个问题肯定是来不及了，导演您看是不是可以用道具马先来。拍一个李沅坐着的镜头。后面实在想要真马，就接一个远景让替身上？别的剧组也是这么拍的。”
别的剧组也是这么拍的。
这几乎是行业里公认的事情了。
李沅现在正当红，众多电视节目挤破头地想要他出演。
大家都知道只要是李沅出演的节目和电视，赞助跟收视率两项就没有差的。
单看这几天到场的群演就能知道，只要有他在，哪怕是这么偏僻的小角落，来报名参加群演的小女生也会比平时多出几倍不止。
在这种情况下，敬业、实力这些附加项都要靠边。最大的前提，是要保证他能出演本身。
而在这个前提下，对经纪公司来说，就是要尽可能的保证李沅本身的安全健康。
类似像马戏这种危险的镜头，哪怕李沅真的上马了，也不可能让他从头到尾拍下来的。
其实在和李沅沟通的时候，他就知道李沅的回答只不过是在敷衍自己。
他每天行程这么忙，有点时间不是去喝酒就是去泡吧，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练什么骑马。
但是他也没有在李沅撒谎的时候，第一时间拆除他。
毕竟身为李沅的经纪人，他需要做的事情，是让名为李沅的这个商品，利益最大化。
练习骑马这种事费时费力，只是为了这种小制作剧，还不值得。
更何况，万一在练习时受伤摔伤，这些都是会影响到他后面的行程安排。
眼见对方经纪人是铁了心要逼迫剧组这边妥协，副导演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答应的话彭华那里交代不过去，不答应的话，时间也不等人。
副导演愁得双脚在地上乱蹬，这个时候一直在监视器后等着的彭华突然走到了休息区边上。
“没有道具的马匹，演员必须要本人上去。”彭华说道，眼睛笔直看向李沅。
“哟彭导，您怎么过来了。”
迎上去问好，面对彭华，经纪人还是有几分敬重在的。
毕竟也是行业里的老人了。李沅能来出演这部剧，很大程度上也是靠得他和公司高层多年来的关系。
看到来问好的经纪人，彭华脸上严肃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缓和。
“能演就演，不能演就走。”
一向听闻彭华的脾气也是一顶一的顽固，经纪人没有接话，转而提议道，“或者这个场景让替身……”
“我的片场，没有安排替身。”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彭华坚决道。
“不是，彭导，请替身也是有…”
“我再说一次，片场不会有替身。”
“那我也再说一次，我不会骑马。”
站起来昂着头，李沅的态度一下让现场的气氛急转直下。
另一边的群演依旧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等着开拍后能凑近些看看李沅。
喻含秋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虽然她今天过来只是来给粉丝签签名，陪陪江灿灿的。但是作为女主角的责任感，还是让她忍不住走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等她靠近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是彭华说的，“这么不想演的话，那这戏就不要演了。”
在片场的人都知道，彭华为人虽然严肃，却不太对演员发脾气。
难得他居然说了这么重的话，李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剧组是你上班的地方，如果这点责任心都没有，我的剧里不欢迎你这种人。”
半点情面都不留。
一时间前面后面所有人都愣住了。
“彭华你疯了吧？”被驳了面子，李沅也半点礼貌不讲，对着比自己要年长上几十岁的导演冷声说道，“没有我，你们这剧还能有人看？还能有赞助？你tm以为你是谁啊。”
“是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彭华没有任由他放肆，“这么不想演的话就不要出现在我的剧组了。我会和你们公司的老板打招呼，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说完没有给李沅辩驳的时间就转身离开，只留一众其他人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被晾着的李沅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自从爆红后他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如果不是被经纪人以边上人多眼杂劝住，他估计能现场破口大骂。
“行，不演就不演，这种破剧我还不稀罕呢。”
一把挥开还在给他戴假发的化妆师，李沅站起身走到副导面前，“你也看到了，是你们导演让我走的。但你们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后面别来求我。”
就这样，男主演来了十几分钟不到又离开了。中间还穿插吃了个饭，那些离得稍远一些的演职人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不演了吗？怎么来了又走了？”
那些为了李沅等了一天的粉丝是最惨的。辛辛苦苦一天不说，到最后连偶像的面也没有见到。
导演副导演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彭华气是出了，但问题是接下来的两个镜头现在还在开天窗。
设备每在片场呆一天都是额外的钱，原本准备连夜把设备运回去的车此时也停在山下。
副导演没办法，叫来了负责群演的群头。
“你们的人里，有没有什么人会骑马的？”
“这我不知道，得去问问。”
“行行，你快去问问。”
因为彭华的要求，剧组里几乎没有专门的文替武替。
马戏不比其他镜头，如果没些基本功在，根本就拍不了。
两人正在发愁的时候，林北陆却从休息区那里走到了副导演的身边。
“让我来演沅哥的替身吧。”
***
“我和他身高差不多，上马以后只是拍背影的话应该不会穿帮，”在衣服里穿上安全护具，林北陆看向李沅离去的方向，“后面等到沅哥回来，再接个他正面的造型应该就可以了。”
说起来副导拍了这么多部戏，男二充当男一替身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原先他也多少对林北陆有些偏见，此时只觉得自己还是年轻，看不来人。
“不好意思啊北陆，也是委屈你了。”
“没什么，正好我会。”
片场的工作人员把真马牵过来，因为是第一次合作，开拍前林北陆总要和马匹熟悉一下。
翻身上马，握紧缰绳，林北陆甚至不用借助其他人的帮助，一套动作流畅干脆。
副导演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惊讶，“你这动作可以啊，以前就会？”
“没，刚学的。”林北陆笑了笑，“开机前临时去了附近的马场，姑且算是学了些皮毛吧”。
骑着马在中间的空地上转了两圈。
林北陆身姿挺拔，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新手。
“但是你的剧本里并没有和骑马有关的内容啊，怎么会想到去学？”
“算是体验生活的一环吧，”林北陆翻身下马，“剧本里虽然是没写，但古代将军嘛，哪有不会骑马的？”
拍了拍马的背脊，让工作人员把马牵走，林北陆回过头，正好看见彭华不知什么时候起出现在了几人的身后。
“导演。”
“彭导。”
边上的人纷纷向其问好，副导演也迎了上去，嘴里不忘跟他炫耀林北陆的优秀，“你看北陆他啊……”
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彭华也懒得听，走过去，就看见边上的服装助理正在根据林北陆的身体微调公子钰衣服的。
林北陆和李沅身形差不多，不过肩膀要更宽一些。
重新丈量他的尺寸，看着林北陆配合的样子，副导演语气略带惋惜，“就是可惜了，这个镜头要是他能演他自己就好了。”
而对此，彭华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