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面说，你今天很失望。”

    “那你会放弃演戏吗？”

    江灿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林北陆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刚刚奶奶说的。”

    “她很喜欢演戏，甚至到今天这么大年纪了，都愿意走一个小时的路来看我们演戏。”

    “但她因为她的小孩放弃了演戏。”

    “你也会放弃吗？”

    江灿灿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歪着头，眉头皱的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

    其实林北陆今天不是没有想过放弃。

    张清榕公司的行为，看起来和半封杀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好像就是这样的情绪被一个小孩子看出来了。

    林北陆重新走了几格台阶上去，到视线可以和江灿灿齐平的位置。

    “说什么傻话呢。”林北陆告诉江灿灿，也是告诉自己，“我这么喜欢演戏，怎么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就放弃。”

    两个人一起回到公寓，上楼前，林北陆让江灿灿先走。

    “我们错开，慢点再被你们家陈阳看见。”

    “不是我们家的。正确的说，是秋姐一个人的。”

    回来的路上林北陆的心情好了不少，又可以和江灿灿插科打诨。

    “你这话这么说，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可又要拿去做文章了，”林北陆有些无奈，“不过我是说真的，你先上去吧，你秋姐应该也不想看到我俩走在一起。”

    江灿灿这次没有和他犟。

    乖乖听话上了楼，却在走到4层的时候，突然从边上的窗口探出脑袋，和还在楼下的林北陆说起晚安。

    四周俱暗，唯独只有楼道间还亮着光。

    江灿灿声音不大，却在一片寂静中异常显眼。

    林北陆不想她被看到，又不好大喊回应，只能紧张地在楼下拼命朝她摆手。

    嘴角咧到耳朵，江灿灿也冲他挥挥手，随后走进楼道。

    右手还残留着晚风的触感，笑容消失、江灿灿叹了一口气，左手握着的手机上，荧幕还没来得及熄灭。

    那是微博上有关今天电视采访的话题，一水夸赞张清榕美貌才气的留言中，混着一条关于林北陆的——

    “不是说林北陆也会来吗？好可惜，还以为能在他生日的这天，看到清北cp重聚呢。”

    江灿灿收起手机，准备走回房间。

    刚进楼道，就意外碰见了刚从房里出来的陈阳。

    “陈阳哥。”

    “怎么这么晚回来？”

    江灿灿有些紧张，“肚子饿了，去外面买了点吃的。”

    陈阳看着江灿灿没有说话。

    江灿灿走来的方向是窗台，虽然紧邻楼梯，但对刚从外面回来的人来说，倒非必经之路。

    跟过去往窗外看了一眼，楼下黑漆漆一片，看不出有人在的痕迹。

    陈阳回头，江灿灿就在自己身后半步的距离。

    嘴角就要忍不住笑意，正好这时楼道里传来了人上楼的声音。

    “陈阳哥你不准备回去吗？”

    “一层楼13级台阶，人爬一层楼的平均速度大概在15秒一层。”

    陈阳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江灿灿心想不好，一颗心随着楼道里的声音越来越近悬到了嗓子眼。

    不会这么背吧？

    林北陆，你别上来。

    此刻已经来不及找补了。江灿灿眼睛死死盯住转角，祈祷着林北陆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折返。

    先是黑色的皮鞋、然后是有些稀疏的头发。

    还好最后在转角出现的人是副导演。

    一露头，看到等在楼梯口的江灿灿和陈阳，“哟，怎么回事，今天都在外面等我呢。”

    江灿灿热泪盈眶：还好是这老人家。

    30出头的副导演：？怎么有股寒气

    江灿灿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却看到陈阳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江灿灿有些心虚：“巧合吧。”

    陈阳难得勾起嘴角，“呵。”

    隔天江灿灿有比较重要的戏份，陈阳就也不为难江灿灿，只是叮嘱她不要让喻含秋担心。

    “陈阳哥你，真的很关心秋姐。”

    “我是她的经纪人，关心她是应该的。”

    ***

    第二天到了片场，江灿灿马不停蹄地又换好了衣服。

    今天喻含秋正好有时间，一大早演完了自己的部分，就立刻转场赶到了这里。

    有喻含秋在一旁探班，江灿灿自然更想表现得更好。

    这段时间边做边学，江灿灿也算是驾轻就熟，走戏走完，对好台词，在开拍前，江灿灿还不忘冲着喻含秋那边挑了一下眉。

    喻含秋看她那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也向着她闭了闭眼睛，意思要她加油。

    江灿灿点点头，沉了一口气，耳边传来导演的指令。

    “好，各单位注意，准备，三、二、一，开机——”

    【疆国境内】

    在抵达疆国后，乌山很快就发现了此行的第一个问题。

    出来时急，做的调查也不够，让她忽视了疆国此地和她家那里使用的货币并不相通的这点事实。

    典当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换下来的铜币约莫够她花上小七天的。

    时间不算特别短，但是对于现在连妖灵藏金的影子都没看到的乌山来说，肯定是不够的。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城镇上走访，乌山很快就发现疆国当地受到南王朝影响颇深，当地人好像对琴棋书画非常感兴趣。

    写诗作文乌山是没什么天赋，但是画画上她却有一门绝活。

    花了一小部分余钱买来纸草和石板，乌山很快就在上面画上了门神的肖像。

    这在蓬莱是一个传统。

    乌家当地，每年新春家家户户都会在门上门前立上一幅，用以祛除邪祟。

    而在乌山家里，好像打从她记事起，这辟邪佑安画作绘制的重任就是交给她的。

    疆国当地喜画又敬神，然而却没有一家摊子能卖她这辟邪画的却没有。

    乌山心说这是一笔可以尝试的买卖。然而连在最热闹的街市摆了三日摊，边上的摊位分明都热热闹闹，唯独只到了她这儿问者了了。

    “你这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连三日，乌山最后还是在隔壁卖猪肉的屠夫口中得到了解答。

    “这画这么难看，就算是我们疆国女子彪悍，也买不下手啊。”

    左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乌山从小画这些，很确信自己画的和那在蓬莱卖的丝毫不差。

    “这是我们那里的守护神，人首兽身，镇宅辟邪用的，你们这儿没有吗？”

    “辟邪哪用得着这种东西啊”，那屠户放下手上的刀，“我们这里有少将军镇守，你说的那些妖魔鬼怪，有哪个敢靠近的？”

    这还是乌山到了这里之后第一次听说少将军这个称呼。

    连忙收拾好东西，混到茶馆的外面，这里的说书先生正就讲着少将军的事迹。

    乌山这是第一次听说少将军的名字。

    不拘古法，用兵如神。

    在这说书先生口中，这少将军就是天纵奇才，战神再世。

    疆国国土面积小，邻近的两国又分别是南王朝和北王朝这样的当世巨头，仿佛自从建都以来，疆国就处在风雨飘摇中。

    南北王朝征伐不断，连带着疆国也时时刻刻处在任人鱼肉的案板上。

    两边时会将疆国视作缓冲地带，又会昭示出吞并疆国的野心。

    历任疆国王上皆在依附与结盟中同两王朝周旋，直至上任，北王朝穷兵黩武，上任王上忍无可忍，南疆合谋，重挫了北王朝。

    北王朝大败，每年赔款无数，甚至连皇帝年幼的亲生儿女都被送了出去。

    女儿去了北王朝做质子，皇子却被疆国在大宴上要了过来，成为了现在的公子钰。

    提出这个主意的人，是疆国上任王上的长女，公主离。

    眼见父王同南王朝过于亲近，离忧心南王朝一旦覆灭了北王朝，下一个就会对疆国出手。

    而要对付一个难对付的敌人，最好的方法之一，就是去培养另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敌人。

    背着父王同北王朝的皇帝做了约定，公主离要来了公子钰，同时还将南王朝资助疆国的资金，分流了一部分去了北王朝。

    公主离的这一行为也是在豪赌，毕竟当时一战，北王朝几乎损失了近半国民，没人知道他是不是还能恢复过来。

    幸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在这些年的暗中运筹中，北王朝的国力也慢慢恢复了起来。

    公子钰在这其中，既是最初合作的拜帖，也成了日后万一北王朝重新崛起时她们疆国的一道护身符。

    当然，离做出了这个选择后，表面上依然同南王朝亲和。

    然而南王朝的人也不是傻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想趁着北王朝尚未恢复一口气将北、疆两国尽数吞灭。

    大军压镜浩浩荡荡，尘烟四起。

    过往南北王朝的威慑大家不是不知道。城中百姓人人自危，甚至已经有大臣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然而这时，就见一少年将军独坐城头，待敌来时，一个挑枪便将那领头的掠至马下。

    乌山不知道这说书先生所说内容有几分真。

    只听见说书先生口中，那少年将军双目猩红怒睁，真宛如罗刹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