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长眠山海拔只有几百米,是观海的最佳景点。

    长眠山地形就像江白序所说的那样并不抖,踩在台阶上只觉得是往上走,不像是爬山。

    一路观光,还没到山顶的时候,陈嘉柠就有点体力不支了。海拔虽然只有几百米,但是路途圈绕,并非直观的直线抵达。整体而言,堪比负重前行千米远。

    周末外地旅客多,爬山时路过的人都很活跃,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疲惫般。相反,陈嘉柠气喘吁吁,腰都有点直不起来。

    现在已经过了半山腰,放弃也要走一段路回去。爬都爬了,眼看着快要到山顶了,陈嘉柠不想放弃。

    旁边的江白序看了看不断地冒汗的陈嘉柠,“前面有长椅,我们停下休息会儿。”

    陈嘉柠点了点头。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屹立边上的一个亭子。坐在红木椅上,陈嘉柠从包里拿出水杯连着喝了好几口,刹那时的满足,整个人似乎都得到了升华。

    江白序拿出防虫喷雾对着弯着腰对着陈嘉柠的腿部喷了几下,香甜但又有点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在闷热的季节里很容易让人产生不耐亦不适。

    反之,陈嘉柠是被江白序这个举动所触动。

    似乎缺爱的人,在感受到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惊慌失措。

    她看着江白序将防虫喷雾盖子盖好,将就着湿巾擦了擦手,这才拿出水杯来喝水。

    有那么一瞬间,陈嘉柠心思细腻的产生了一种,他好像是以她为先的错觉。

    山腰微风不燥,绿茵下暑气渐退。

    二人目光撞上的时候,陈嘉柠说了句谢谢。

    这是陈嘉柠第二次爬山。

    第一次爬山的时候,是一家四口。那本该是一次特别值得纪念的同行。

    爬山前准备工作不充分,陈菀菀被毛毛虫爬了,惊吓尖叫。

    好在只是毛毛虫,不是什么有毒的虫。

    然而,陈嘉柠也被爬了。不是毛毛虫,而是蛇。

    陈正桦和赵秋华不以为然,以为她跟陈菀菀一样是小题大做。毒素蔓延得不算快,陈嘉柠晕倒后被好心人抬下山脚下的医疗站进行救助,伤口处理得及时,她身体后来也没有出现其他不适。

    可笑的是,陈正桦和赵秋华是在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的。

    陈嘉柠说自己恐高不愿意来爬山,恐高是一回事,怕被抛下也是一回事。

    因为现在有了对比,陈嘉柠便觉得,江白序做得比她父母还要好。

    她缺少父母的关怀,而她在外婆家这里,外婆会把她捧在掌心里,认识的朋友,不知是不是客气,但也没有忽视她。

    喝了几口水,休息得差不多了,两人就一块继续往上爬。

    陈嘉柠背着包,体重笨重很消耗体力。江白序索性帮她提着包和一些东西,陈嘉柠则是两手空空拖着沉重的身体往上爬。

    过了半个小时,二人终于抵达山顶。

    陈嘉柠两手撑着酸痛的膝盖,腿部颤抖得厉害,她脸上流淌着汗液,体力不支的气喘虚弱地说道:“可算是爬上来了,我感觉我已经瘦了二十斤。”

    江白序笑着说道:“瘦肯定是瘦了的。”

    山顶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不同山腰的些许闷热,山顶旅客稀少,但不显荒凉。

    站在围栏之后,陈嘉柠明晰地感受到了呼啸而来贴在脸上的微风,柔柔地,有一种贴切的感觉。张开手臂,一股风毫无预兆地与她抱了个满怀。

    睁开眼,站在云里雾里,宛若睥睨众生,收揽一切大好河山。

    远处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碧蓝深邃,荡漾时的褶皱折射着骄阳的光芒,日光洒下,与无垠大海相继沉沦。

    江白序拿出手机举着,摄像头对着他的同时,并没有避开陈嘉柠。

    陈嘉柠不喜欢拍照,总觉得是去衬托别人的。

    她退出摄像头的区域时,还不忘提醒江白序,“你小心一点,别拍到我了。”

    江白序本就是打算拍她的,他眼色流露出遗憾的情绪,“费劲爬上来,不留个纪念?”

    陈嘉柠心里是想记录着光辉时刻的,她犹豫地说:“我拍照不好看。”

    “给你开美颜。”

    女孩子拍照,美颜是必备的。

    陈嘉柠磨不住,纠结了几秒就决定要拍照纪录一下了。

    江白序把手机递给陈嘉柠,让她自己捣鼓美颜。

    陈嘉柠虽然没有自己的手机,但是有电子手表。现在电子手表功能齐全,她也不至于是个白痴连相机参数都不会调。手机直接下载个美颜相机,选择合适的特效简单调一下特效浓淡程度。

    再次举起相机站在镜头里,陈嘉柠整个人脸都小了一圈。

    江白序入镜的时候,他的脸都是变形的,但陈嘉柠似乎没有感觉到。

    江白序人长得高,陈嘉柠举着手机找角度的时候手臂会很酸,索性由江白序来。他举着手机,看着相机里举着个剪刀手的陈嘉柠,快门按下,陈嘉柠目光瞥向别处,手里拧着水杯杯盖像是要喝水。

    江白序切了原相机,不过两秒,相机快门快速地按下。

    在陈嘉柠没有察觉到的空余,这张偷偷记录下的相片被保存了下来。

    “你看,那里有个亭子。”陈嘉柠指着无意注意到的山脚下的亭子。亭子上挂着红色丝带还有木牌,像是姻缘树上挂着的祈愿签。陈嘉柠还是头次见到挂在亭子上许愿的。

    江白序顺着陈嘉柠的目光看去,情人亭位于山脚下的海边,与附近的零食售卖站格格不入。

    “那个叫情人亭,听长辈说这个亭子二十多年前建的。”江白序对这个亭子的了解也是从长辈的嘴里了解到的,“建这个亭子的男人新婚不久非说自己娶的是宫里的娘娘,这个亭子是为他的新婚妻子建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离婚了,女方改嫁,男人在女方改嫁之后没多久就跳海自杀了。”

    陈嘉柠不解,“两个人结局都这样了,那这个亭子不应该是不幸的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去?”

    “或许大多数人看到了男人对女人的忠诚。”故事的细节很多不了了之。

    但亭子的建立,最开始确实是因为爱。

    陈嘉柠脑回路转得清奇,“你说,去那里挂祈愿带的人,会不会因为去了然后结局跟他们差不多。”一方重新开始生活,一方就此结束生命。

    江白序了解得不多,但风声听得不少,“目前没听说过故事重演的,分分合合难免的事情,不用觉得很奇怪。你还小,不懂也没关系。”

    陈嘉柠听得左耳进右耳出的,只稍微留意了一下最后一句。她看了看比她大几岁的江白序,傲慢地挺了挺胸脯,跟他对比,她确实有点小。世界观差距拉大了,更小,

    江白序忽视掉她的小动作,坐在一把玩着手机。

    山顶凉爽,风声婆娑更甚。

    暮色苍茫,斜阳垂落,聚集在平台上的旅客身上像是被涂抹了金色色彩,画面如同油画般,各个角落每道身影鲜明立体,衬得很是鲜活。

    陈嘉柠抚着饥饿的肚子,语气有点无力,“我饿了,我们下山吃东西吧。”

    “好。”江白序起身收拾东西。

    下山的时候,陈嘉柠开始犯恐高了。

    爬山来和走下去,两种不同的感觉。

    下山的时候山的坡度肉眼可见,以往下走的角度看来,山更斜,走梯也是。

    陈嘉柠全程只敢靠边走,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得慌张而杂乱。

    一个人,少不了会感到害怕的东西。江白序也做不到让她刹那不恐高。

    眼看着天色渐晚,下山不安全。

    江白序突然开口对陈嘉柠说道:“要不要我背你?”

    陈嘉柠若是八十斤的话,有这种好事肯定是不带任何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但是她一百多斤,人都要比江白序大一圈了。

    “别了吧,你背我,下场就一个。”陈嘉柠毫不夸张地说:“你踩空一脚,我们会从山上滚到山下。”

    “瞧不起谁。”

    江白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嘉柠拿,人直接蹲在陈嘉柠跟前了,“上来,我背你。”

    江白序人看着瘦,但背宽,细看,衣袖隐约勒出了肌肉纹理。

    尽管如此,陈嘉柠还是不敢轻易尝试,“不了吧,要出事的。”

    江白序脸上不见烦躁,语调平缓,“是你高看你自己,还是你低看了我。”

    又或者,两者都各掺其中。

    陈嘉柠默了默,迟钝地俯下身去趴在少年宽阔的背上,她一手拿着东西,另只手圈着他的脖颈。

    江白序轻而易举背着她站起身,颠了一下,两只有力的大掌扣着她膝盖,就这样背着她下山了。整体过程很流畅,没有颠簸,更没有幻想中的双双磕到。

    这让陈嘉柠感到很意外。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自己并不胖。

    下山的路显得格外地轻松,陈嘉柠没有注意到恐高,只觉得自己在往下走,她靠着少年的肩膀闭上眼感受着一步一步向下的感觉,再睁开眼,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了。

    她用防晒衣的袖子给他擦去额头上的密汗,从他身上下来,笑意柔和,:“没想到你这里有力气。”

    “是你小瞧了。”

    江白序自然而然地接过陈嘉柠手里的东西,“走,带你去吃东西,吃完送你回家。”

    就像是被赋予了做小孩的权利,有大人一步步牵引着,然后平安送回家。

    陈嘉柠跟在江白序身后,看着少年的背,思绪千缕里,自卑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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