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把餐盘往旁边一推，“我们俩彻底说清楚了！”

    合欢疑惑，“你们俩难道没有说清楚？”

    多多想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昨天晚上我们见面了，他未经我允许，把我们俩的未来都规划好了，甚至想好了在哪里养老……”

    她缓了缓，又继续道，“甚至想好了生几个孩子，还有，非常感谢他，还给了我孩子的取名权！”

    多多越想越觉得荒唐，越想越觉得生气。

    合欢与周颂的接触不多，但是从以前多多的恋爱来说，那个男人是个极其爱做规划的人，找女朋友的年龄都是在计划当中。

    每次约会吃饭，他都提前做好规划，多多是个懒得想问题的人，开始的时候多多还挺喜欢这种设定，不过后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支配的那个，选择了结束这段关系。

    从多多的口吻中，合欢大致明白，周颂在与多多交往中，觉得她听话不麻烦，没有他观察的其他女生物欲横流，是个心思挺简单的女生，这个女生适合结婚做老婆，所以拿出一百万分诚意，把钱多多做在了人生规划内。

    可是周颂忽略到了一点，没有要求的女人可能并不爱他，对他百依百顺可能压根不想和他产生口舌之争。

    多多说，“我怎么会相信多谈几次恋爱，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男人，这种狗屁理论！”

    合欢问，“这理论是谁说的？”

    多多答，“赵晓静！”

    赵晓静是个天天做梦比现实实践多的人，多多能相信她的话，估计那会儿刚睡醒。

    正要回宿舍，路上合欢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赵晓静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钱多多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大概是有一次我午休刚醒来，听她提起的，当时感觉还挺对的！”

    果然是刚睡醒，做梦呢！

    合欢笑出了声，看着忽然刮起的风，拉了拉外套，天气转凉。

    她一抬头，远远就看到一对相互依偎的情侣，合欢捅了捅多多让她看。

    两人紧紧挨着取暖，多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那对男女越来越近，不过看着还挺熟悉。

    反应过来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声，“那个学弟？”

    没错，在她们不远处站着的，正是上次在公园要合欢联系方式的学弟。

    多多嫌弃地看了一眼，“现在的孩子，刚来学校就学着广撒网当海王，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学习的！”

    合欢不以为意，“那是人家的自由，我们管不着！”

    多多叹气，“当时一听说我们是学姐，他那眼神明显迟疑，一点都不真诚，就那一秒钟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呢！”

    权衡利弊之后，发现和学姐谈恋爱时间和年龄上不划算，说不定骗钱骗感情，还不能陪他渡过孤独的大学生活！

    回宿舍的时候，合欢发了个朋友圈，内容大致是天气好冷，手一碰冷水就像个胡萝卜！然后配上了一张胡萝卜的卡通网图。

    没过一会儿，李航点赞了朋友圈，在下面评论道：何氏冻伤膏你值得拥有。

    合欢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天何家的冻上膏能卖到脱销，她有幸用过，不过还没抹几次，因为外包装太不正经，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被李女士扔了，她至今没有感受过它神奇的药效。

    合欢不知道怎么回复，就顺手发了个微笑的小表情。

    三天之后钱多多被周颂一通电话叫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把《黄帝内经》带了回来。

    周四上午合欢上完了最后一节课，下午抱着《黄帝内经》跑去了医院，然后被李航带着去他的办公室。

    李航看见她十分开心，“顾同学，来给我哥送书了！”

    合欢挑着眉头，笑了笑，“对啊，他说口头感谢没诚意，我来还人情！”

    李航哼了一声，疑惑的口吻道，“我哥什么时候喜欢被人感谢了，还收礼物！”

    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路上遇到李航药房里的小护士，她笑的一脸八卦。

    “李药师，这是谁啊？”

    两人正在说笑，合欢顿了一下，然后看见李航的笑容僵在脸上，“何医师的朋友！”

    李航说完，何云归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合欢，一脸的疲倦，合欢喊了一声，“何先生！”

    小护士意识到何云归的存在，嘴巴一抿迅速逃离了现场，只剩下李航一脸陪笑，“哥，顾同学来找你的！”

    李航说完，何云归脸上的不爽似乎消失了一点，“ 找我？”

    他脸上带着一丝小惬意，尽管何云归身居高位，在医院里又长着一副数二别人不敢数一的脸，但是因为被冠以神称，大家都自动给他拉开距离。如果没有一点其他神仙的特质，对他就是遥遥相望。

    何云归最年轻的中医博士，在中医研究院有职称，还是中西结合医院全科的中医门诊。

    李航像个跟屁虫，逢人就夸何医生有多么的平易近人，何医生待人是多么的好。

    合欢朝他点了点头，李航非常识趣道，“哥，人带来了，我有事就先去忙！”

    李航走后合欢跟着何云归进了办公室，并且顺手把门关了起来，然后看见何云归微微蹙眉。

    办公司不大，里面除了有个资料柜以外，墙上贴了几张医院的手册，何云归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挂历，杯子里悬浮着几根不知道什么的药草。

    合欢把书从背包里掏了出来，“今天是特意带了东西来感谢你，两次的顺风车，以及你上次看病开的方子。”

    何云归始终站着，看着她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了一本书，然后不经意间嘴角上扬。

    “这书是哪里来的！”他问，同时带着惊讶的口吻。

    合欢听见他来了兴致，继续道，“怎么样？是不是对这个谢礼挺满意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来！”

    “没有把A市跑遍，就能找到这本老版的《黄帝内经》，确实不能小看你啊！”何云归坐了下去，抬眸继续道，“不过太遗憾，我已经有一本了！”

    尽管嘴上没饶人，但是能感觉到他已经溢满整张脸的愉快。

    他就是挺高兴的，没来由的高兴，但是他不说。

    合欢听着他叹了一口气，她解释，“我知道，你那一本封皮都看不清了，我看里面的纸张都散开了，我这本有六成新呢？”

    何云归扶额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看了一眼日历，又看了一眼时间。

    他缓缓说，“过来帮我整理一下东西，挺头疼！”

    合欢疑惑，不过还是嗯了一声，然后抬步走了过去，看见他面前的一摞文件，“我要做什么？”

    “把这些文字按照格式打在电脑上，写完就可以了…”何云归揉了揉太阳穴，指了指旁边的病例，随后把手放了下去。

    合欢在他旁边的电脑前，坐了下去，看了眼面前的病例本，还算工整的笔迹，她欣然答应，“好的，没问题！”

    患者：杜某某，男，56岁，临床诊断：冠心病

    舌质暗淡，有淤斑，脉质细弱，属于心脾两虚冠心病

    患者症状：吃饭后出现心痛的症状，并且伴有心悸气短，心胸隐隐作痛，出现腹胀便溏。

    中医方剂归脾汤：白术、人参、黄芪、当归、甘草、茯苓、远志、酸枣仁、木香、龙眼肉、生姜、大枣…

    合欢把东西在文档里打完，无意间点到了患者杜某某的照片，此人两腮宽大，面露凶相把她吓了一跳，但是又觉得在哪里见过。

    何云归不知道在旁边整理什么，看了眼桌面上的证件照，从侧面能看到合欢抿了抿嘴。

    不过很快她关闭了页面，扭头看向何云归，“何先生，这个人是不是上次在大厅聚众闹事的那个…”

    何云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合欢继续，“我觉得这个人凶煞的很，他怎么样了？”

    “开过方后，调理半个月，心悸气短的症状会缓解…你关心他干嘛，你老家亲戚…”何云归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后面一句话更像是玩笑。

    合欢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听李航药师说，这个病人不听医生的话麻烦的很，我担心你受欺负…”

    合欢脱口而出，她总觉得何云归一副儒雅随和的脸，受了委屈应该不会破口大骂来宣泄情绪。

    “放心，我不给他这个机会！”何云归淡淡开口，很快他放下了手中的档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饭点过了，吃饭？”他用一种得逞的表情，带着询问的口吻。

    合欢看了看保存的文档，说道，“好像过饭点了，我不打扰你吃饭！”

    何云归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药膏，放进了提包，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窗户。

    “不是我吃，带你一起。”何云归淡然。

    合欢抬眸，同时上挑眉毛，正在此时，一只扑棱蛾子向合欢的脸上扑过来，准确无误地闯进了她的眼睛，打断了何云归后面要解释的话。

    “怎么了？”何云归看着她眯起了一只眼睛。

    “蛾子进眼睛了！”合欢疯狂地眨眼，然后实在没忍住准备上手去揉。

    何云归大步走了过来，他低头看她的眼睛，轻声道，“别动，我看看！”

    合欢能感觉到他靠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最后是叹气的温热气息，喷涌在她的一边脸上。

    “不要揉…”

    合欢瞬间红了眼眶，直觉眼睛干涩无比，她说，“不是飞蛾扑火吗，怎么到我眼里自杀来了！”

    何云归笑笑，长长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动手，他站着迟疑了一下，最后只好自己上手，“你别动，我看看你的眼睛。”

    他几乎是顺其自然地扒开了合欢的下眼帘，看到了在正中间眼皮上自杀的飞蛾，他心一横继续道，“我轻点，你别动！”

    他说完动手把飞蛾扒了出来，简单粗暴，几乎不让合欢反应，索性结果是好的。

    但是随时门外一声咳嗽，让两个人一顿，接着李航的声音传来，“哥，还在吗？梁医生找你…”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门被打开，合欢再一次看到梁湾，她睿智的眼睛盯着他们两人，像是洞察什么真理。

    合欢看了一眼和他贴的很近的何云归，瞬间往后移动了一步，腿磕到桌子角上，本来没什么这会儿倒十分心虚。

    何云归扶了她一把，然后随之松开，四人相对而站，气氛有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