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姜生暖在荣城读到二年级,课越来越少,更多时间泡在工作室里。

    她现在能独立对接女主播了,恩威并施,并不过分压榨,也不谄媚讨好。

    直到街灯亮起,写字楼内灯火通明,看见了蒋豫图的身影。

    两个人一并出了门,去到地下停车场,取了他才买不久的车,十分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

    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以后,副驾驶座,就是老婆专座儿了,别的女人都不行。”

    “车是拿来用的,是人的工具。人不是车的奴隶,不能弄得本末倒置了。”姜生暖上车后,系上安全带,莞尔一笑。

    “月亮不属于我的时候,我也可以欣赏阴晴圆缺。要真是批给了我,天天守着,我反倒累得慌。”

    蒋豫图不傻,自然听出来了,无非是不领情,不在乎这个老婆专座。

    有几分委屈,哀怨道:“你还真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老婆,都因为其他女人坐了副驾驶座,吃醋生气吵闹。我主动给你安排上,你还不在乎。”

    “因为我就是我呀。”姜生暖偏头看他,伸出手,在他消瘦的脸颊上摸了摸,以示安抚。

    “我没空吃醋,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干。本来就比别人起点低,再天天小肚鸡肠,还要不要学习、读书、工作、搞钱、进步了?”

    每回说她,她都一套一套的。

    蒋豫图发现她翅膀硬了,不像以前那样依赖自己了。

    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胡乱揉了两下她的小脑袋瓜。

    语气哀怨道:“暖暖,你经常会给我一种,你并不在乎我的错觉。”

    现在的他,像极了怨妇。

    “非得我天天无理取闹,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你就高兴了?”姜生暖躲避他的□□,明眸善睐浅浅一笑:

    “要我真是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怕你又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女人就是麻烦,男人就是爱自找麻烦。”

    “谁说的?我倒是想让你每天跟我撒个娇,耍耍赖。我求之不得。”只是这些都是奢求。

    “我做不来那个样子,也不会把自己变成那样,去迎合谁。”姜生暖看他那个失落的样子,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你要是真喜欢那样的,也别勉强自己,可以去找那样子的。”

    她自诩已将话说得很清楚了,她不会削足适履,但不耽误他们各奔前程。

    蒋豫图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教会了徒弟、冷落了师父。

    脸色愈发难看,单手握着方向盘,缓缓行驶出了停车场。

    这回没了训斥她的力气,只吸了口冷气,嗓音低哑地说:

    “分手,是能随便挂在嘴边上的吗?”

    姜生暖无心与他争执,只偏头看见他还未系安全带,变了变脸色,赶紧提醒:

    “好好开车。”

    “出事了,扣分交钱,吊销我驾照,又不关你事。”蒋豫图说。

    姜生暖从前觉得这个男人挺成熟的,不知什么时候这般幼稚任性了。

    还是在喜欢的人跟前,恋爱让人脑子变笨。

    “做亡命之徒?我还没活够。”

    “那你打车过去。”蒋豫图说。

    姜生暖发现他真生气了,没跟他针尖对麦芒,“嗐”了一声,宠溺笑笑,已是退了一步,先低头。

    “是我担心你,好不好?”

    蒋豫图不说话,只是莫名会觉得,她这般不拿自己当回事,不把这段关系放在眼里,无非是觉得身后有备胎,那个乡村野狗还在原地等着她。

    “前面有交警,乖,先把车停路边。”姜生暖不会读心术,也肉眼可见他不高兴了。

    他不肯听,她也不恼,一向心态良好,此刻更多的也是在庆幸,他好歹没超速,没在城市飙车。

    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替他扣好,才规矩坐回副驾驶座。

    含笑无奈摇了摇头:“你这个脾气,怎么上来这个劲儿,跟小孩似的。是,我是答应过你,其他交给你,我会照顾好你的情绪,可你怎么那么喜欢不高兴。我看,我也别冠夫姓,咱俩干脆改名叫没头脑和不高兴吧。”

    姜生暖说完,想起每回对沈祖霖不满,他都不解决问题,逃避问题后,甩锅给她,说她‘爱计较’。

    她觉得很可怕,害怕自己最终成了,以前最讨厌的那类人。

    在感情里哪有对错,先爱上的那个人错。

    以前沈祖霖对她不耐烦,是不是就像方才,她对蒋豫图无可奈何一样。

    她俯身过来,啄了一下他侧脸,温声道:“是我不好。我哪儿是担心,有测速拍照的。我是怕你进局喝茶,甚至出了什么事。”

    姜生暖很快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服了软:“是我不好,你兴冲冲地把副驾留给我,我还不领情,真是太坏太过分了。”

    蒋豫图生气得快,雨过天晴也快。

    在她三言两语的开解中,已是缓和了眼色,嘴巴上还不饶人:“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是是是,所以以后还需蒋老师,好好教教我这个笨学生。”姜生暖十分狗腿地过去献殷勤。

    “你是不是对浪费过敏?”蒋豫图终于舒缓了低头,向上扯了扯嘴角,冷淡嘴硬道:

    “我看你不是笨学生,是坏学生。专门引诱老师的坏学生。”

    想了想,也不气了。

    她那样的出身和成长经历,不敢对一个人掏心掏肺,那样会让她脆弱和没有安全感,怕喜欢上别人,是件糟糕和麻烦的事。

    而展露这种喜欢,就暴露了软肋,让她随时处在危险中。

    她没有多少筹码可以跌,所以得将仅能守住的自己的心,紧紧攥住。

    “暖,其实你我是同样的人,我也怕。可我还是把每一面都给你看到了,你不要怕,放心把手交给我,我会将你小心珍藏。”

    姜生暖置若罔闻,别过头去,看向窗外,没回应。

    蒋豫图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爸妈那儿,姜生暖将提早准备好的礼物拿了下来,正预备拎在手上,便被蒋豫图接了过去。

    “只拿这些,会不会太单薄了?”姜生暖没跟他争,那种久违的忐忑和心悸,又回来了。

    “这里面又没有品牌的。”

    “品牌的又不等于好的,有些品控做得很差,咱们消费,有一半都是为明星代言费买单了。”蒋豫图拎着东西,领她上了楼。

    三两句话便打消了她的顾虑:“放心吧,这些都是我爸妈平时喜欢的。”

    其实他觉得有几分可笑,不回应男朋友的感受,只在公公婆婆身上下手,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到了蒋家,蒋豫图才按下了门铃,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小跑声。

    姜生暖看见开门的中年妇人,甜滋滋叫了声:“伯母。”

    蒋妈将手上沾的水珠,在围裙上蹭了两下,慈眉善目地拉过她的手,将她让了进来。

    嘴里答应着:“欸!”

    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姜生暖才换了鞋子进屋,唤了一声“伯父”,蒋妈拉着她的衣角,夸赞中不乏惊讶之色:

    “哟,这不是燕儿的衣服吗?你穿着还挺合身的。”

    “燕儿是谁?”姜生暖有点好奇。

    就见蒋妈指着桌子上的合照,是蒋豫图和一个眉眼柔和的陌生女人。

    “是阿豫的老婆,不过那是以前了。”

    蒋妈说完,便又风风火火地去厨房忙碌了,蒋爸也没像个大老爷似的、坐在那里等吃,而是一直打下手。

    姜生暖拿起摆台上的婚纱照,递到蒋豫图面前,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听起来,声音在发抖:

    “怎么着?你们蒋家娶媳妇儿这么节俭,衣服还是继承制。这是凤冠霞帔吗?谁当皇后谁穿。”

    “暖暖,对不起,是我的错,隐瞒了结婚的事实。是我太怕失去你,怕你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二婚的,委屈,不要我。”蒋豫图试着将她拉到怀里,但她一脚踩在他鞋面上,狠狠跺了一脚。

    强忍住抽他耳光的冲动,因着在她眼里,男女平等。打人都是不对的,不论男女老少。

    “其实我看明白了,根本就不是什么你忘记了收,没提醒他们。而是你舍不得,你要一直留着跟她的回忆。”姜生暖从前听不懂他的许多话,现在都明白了。

    她为自己悲哀,上一回穿了女主人的旧衣服,丢了工作。

    这回又穿了女主人的衣服,男朋友没了。

    原来她一直以来的节俭错了,废物利用错了,她就不该自轻自贱。

    “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吃国家饭,肯定不会犯重婚罪。她已经过世了,我从没想过让你做小三,死者为大,你犯不着跟一个死了的人计较。”蒋豫图握着她的肩,却从她的目光里感受到决绝,忽地有一丝恐惧和绝望。

    “你就不怕,死人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不吉利,回头我跟她一样。”姜生暖打掉了他的手,后退了半步,冷笑一声,自嘲道:

    “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我不可能新婚之夜,床上还挂着丈夫跟前妻的婚纱照。”

    “暖,如果你介意,这照片我可以现在扔掉。我知道你不在意东西,只想要个态度。态度,我给你,你不值当为着一个轻飘飘的照片,大动肝火。”蒋豫图不光说,甚至真将那照片拾起,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只怕有一日,我被你逼死。鬼魂飘过来,看你假惺惺地挂了好几年照片。看你找到新欢,再毫不留情地,一把将我扫到垃圾堆里。”姜生暖觉得恐惧,也悲哀。

    她对他的信任已经崩塌了,他连结过婚都能隐瞒,不知还有多少事,在瞒着自己。

    一边要求她完全透明,一边给自己开解。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不对等、不平等的关系和恋爱,她不能接受。

    “蒋豫图,你错了,我绝不会受这样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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